书城传记曾胡治兵语录(增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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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附录曾国藩治兵语录辑补(3)

字。……又思战阵之事,须半动半静,动者如水,静者如山。又思兵不得已而用之,常存不敢为先之心,须人打第一下,我打第二下也。(咸丰九年二月二十八日)6九弟临别,深言御下宜严,治事宜速。余亦深知驭军驭吏,皆莫先于严。太史公所谓循束者,法立令行,能识大体而已。后世专尚慈惠,或以煦煦为仁者当之,失循吏之义矣。因思为将帅之道,亦以法立令行,整齐严肃为先,不贵煦妪也。(咸丰九年三月廿四日)7饭后出城,看各营合操,吉中营为中路先锋,护军右营为接应;湘前营为右路先锋,岳字中营、后营为接应;强中营、振字营为左路先锋,振副营、升字营为接应;余立中路之后,护军中营、右营及戈什哈等排列护之。各营皆派队在前,装作贼队,与官军对敌。

回合数次之后,皆撒作圆墙子,凡撤十一处,各放排枪三轮,然后卷塘收队。中路吉字三营先收,护右营次之,余次之,护中、护左又次之。右路湘前营先收,岳中营次之,岳后又次。左路振字营先收,强中次之。振副次之,升营又次之。(咸丰九年四月初三日)8初更后,与李少荃、许仙屏言团练之无益于办贼,直可尽废。

如必欲团练,则不可不少假以威权。(咸丰九年四月十八日)9君子之道与将帅之道相反者三:党援、权势、分兵救危。(咸丰九年九月十七日)10夜与李申坎论营务处之道,一在树人,一在立法。有心人不以不能战胜攻取为耻,而以不能树人立法为耻。树人之道有二:一曰知人善任,一曰陶熔造就。(咸丰九年九月初六日)11夜与表弟彭每桔谈带兵之道,“勤、恕、廉、明”四字缺一不可。(咸丰九年十一月初一日)12军中骄气则有浮淫之色,惰气则有舐滞之色,须时时察看而补救之。(咸丰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13日来,心绪总觉不自在,殆孔子所谓“不仁者不可与久处约”

者。军中乃争权量势之场,又实非处约者所能济事。求其贞自不移,淡泊自守,而又足以驱使群力者,颇难其道尔!(咸丰九年十二月初七日)14论作文宜通小学、训诂,又论军务须从日用眠食上下手。

(咸丰十年二月廿九日)

15念天下之稍有才智者,必思有所表见以自族异于人。同当兵勇,则思于兵勇中翘然而出其类;同当长夫,则思于长夫中翘然而出其类;同当将官,则思于将官中翘然而出其类;同为主帅,则思于众帅中翘然而出其类。虽才智有大小、深浅之不同,其不知足、不安分,则一世。能打破此一副庸俗共有之识见,而后可与言道。

(咸丰十年闰三月十一日)

16是日,因节字营勇闹事,杀一人,枷二人。因一人买帽子,讹夺店子之帽,又打店家之眼,双纠众入县署打破轿子,打伤县官也。

近日,节字营名声甚坏,俟九弟到,当商换营官。(咸丰十年三月二十七日)17与胡中丞熟商江南军事。夜,胡公论及:凡事皆须精神贯注,心有二用则不能成。余亦言军事不日进则日退,断无中立之理。二人者毕许为知言。(咸丰十年四月十五日,见《治心》章)18汪梅村信,哀痛恻怛告示:一、裁官,裁绿营兵;二、和夷;三、以楚营法兵部江南之兵勇;四、严禁骚扰,宾礼才俊;五、粮台综核名实,局员以少为贵,举贤惩贪;六、核实保举,慎重名器;七、屏术数星卜之士;八、守碉卡险要;九、拙速疾驱,不可顿兵坚城。(咸丰十年四月二十九日)19内思“傲”为凶德,凡当大任者,皆以此字致于颠覆。用兵者,最戒骄气,惰气。作人之道,亦惟“骄”、“惰”两字误事最甚。

(咸丰十年九月二十一日于祁门)

20是夜读《史记·律书》,古人以用兵之道通于声律,故听音乐而知兵之胜败、国之存亡。余生平于韵律、箕法二者一无所解,故不能知兵耳。(咸丰十年十月廿四日)21细思余所统之兵,可用之劲兵二万人,其次尚有万余人,而水师及安庆陆兵尚不在内,乃近日军势不振如此,实属调度乖方,可愧可愤。(咸丰十年十一月十四日于祁门)22用兵之难,莫大于见人危急而不能救。(咸丰十一年二月初四日于祁门)23思州县之道,以四者为最要:一曰整躬以治署内,一曰明刑以清狱讼,一曰课农以尽地力,一曰崇俭以兴廉让。将领之道,以四者为最要:一曰戒骚扰以安民,一曰禁烟赌以儆惰,一日勤训练以御寇,一曰尚廉俭以率下。(咸丰十一年八月十七日)24余因古人治兵之道,作诗之法,皆与音乐相通,而懵然不知,深以为耻。(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廿七日)25早饭后,与九弟畅谈圣贤成已成物、立人达人之道,言统带兵勇,不可存沽恩市德之意。(同治元年二月十八日于安庆)26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出西门观杨占彪、阳华坤两营操演。

其收队之法,系学多将军隆阿者,极为稳快。其法仍用四方阵,面场向外。前者向敌,且战且退,后者面向归路,防贼抄尾,左者排列枪炮,防贼包左,右者排列枪炮,防贼包右,收归者皆在方阵之中空处行走。如左前隅之第一排,打枪甫毕,即缩入中空处走归,左后隅之末排站队,左前隅第二排打枪毕,又缩入中空处走归,左后隅之未排站队,第三排亦然,第四五等排亦然,右前隅之一、二、三、四等拓亦然。行走一二十里始终有四方阵,排列不乱,实收队时,万全无弊之良法也。(同治元年四月初六日于安庆)27然风雨交加,夜黑如磐,深以防守为虑。(同治元年九月二十四日于安庆)28念各营官去年辛苦异常,无以劳之,思每人给对联一付,下半日共写十七对。(同治二年二月初六日于南京军营)29近日思百种弊病皆从懒生,懒则弛缓,弛缓则治人不严,而趣功不敏,一处迟则百处懈矣。(同治三年二月初一日于安庆,见《勇毅》章)30申刻阅本日文件,余皆阅李秀成之供,约四万字,一一校对。

本日仅校二万余字,前八页已理于昨日校过,后十页尚未校也。酉刻将李秀成正法。(同治三年七月初六于金陵)31念世变方殷,捻逆即将窜苏境为切肤之灾,而余忝窃高位大名,不能捍御,忧愧无已!(同治六年七月十四日于金陵)32饭后清理文件。出门至大校场看操。初看中军所统之练军千人,即直隶六军之一也。凡演急战阵、藤牌阵、连环阵三图,每图六七变,皆花法也。次阅赵喜义所带之义胜后营,系洋枪队,而间用长予者。次阅李德英所带之义胜之前营,队伍不甚整齐,末操杂技亦平平,无足观。(同治八年二月十六日于保定)33课程十二条:

一、敬。整齐严肃,无时不惧。无事时心在腔子里,应事时专一不杂。清明在躬,如日之升。

二、静坐。每日不拘何时,静坐四刻,体验来复之仁心。正位凝命,如鼎之镇。

三、早起。黎明即起,醒后勿沾恋。

四、读书不二。一书未完,不看他书。东翻西阅,徒务外为人。

五、读史。丙申年购《念三史》,大人曰:“尔借钱买书,吾不惜极力为尔弥缝,尔能圈点一遍,则不负我矣。”嗣后每日圈点十叶,间断不孝。

六、谨言。刻刻留心,第一工夫。

七、养气。气藏丹田。无不可对人言之事。

八、保身。十二月奉大人手谕曰:“节劳,节欲,节饮食。”时时当作养病。

九、日知所亡。每日读书记录心得语,有求深意是徇人。

十、月无亡所能。每月作诗文数首,以验积理之多寡,养气之盛否。不可一味耽著,最易溺心丧志。

十一、作字。饭后写字半时。凡笔墨应酬,当作自己课程。凡事不待明日,取积愈难清。

十二、夜不出门。旷功疲神,切戒切戒。(道光二十二年在京日记)三、杂著之属1至于行军之道,择将为先。得一将则全军振兴,失一将则士气消阻。(咸丰元年正月初九日《选奉谕旨缕陈各路军情》)2省三用兵,亦能模厉捷出,不主故常。二十从戎,三十而拥疆寄,声施烂然,为时名将。惟所向有功,未遭挫折,蔑视此虏之意多,临事而惧之念少。若加以悚惕戒慎,豪侠而其敛退气象,尤可贵耳。(《大潜山房诗题语》)3我待将官如兄弟,我待兵勇如子侄,你们随我也久长,人人晓得我心肠。愿尔将官莫懈怠,愿尔兵勇莫学坏。未曾算去先算回,未曾算胜先算败,各人努力各谨慎,自然万事都平顺。(诗:《水师得胜歌》)4苟善治军,必见其有战则胜,有攻则取。若不以目所共见者为效,而但凭心所急揣者为高,则将以虚薄为辨而贱名检,以望空为贤而笑勤恪。(《笔记二十七则·克勤小物》)5凡用兵主客奇正,夫人而能言之,未必果能知之也。守城者为主,攻者为客。守营垒者为主,攻者为客。中途相遇,先至战地者为主,后至者为客。两军相持,先呐喊放枪者为客,后呐喊放枪者为主。两人持矛相格斗,先动手戳第一下者为客,后动手即格开而即戳者为主。中间排队迎敌为正兵,左右两旁抄出为奇兵,屯宿重兵,坚扎老营与贼相持者为正兵,分出为游兵,飘忽无常,伺隙狙击者为奇兵。意有专向、吾所恃以御寇者为正兵,多张疑阵,示人以不可测者为奇兵。旌旗鲜明,使敌不敢犯者为正兵,羸马疲卒,偃旗息鼓、本强而故示以弱者为奇兵。建旗鸣鼓、屹然不动者为正兵,佯败佯退、设伏而诱敌者为奇兵。忽主忽客,忽正忽奇,变动无定时,转移无定势,能一一区而别之,则于用兵之道思过半矣。

(《笔记二十七则》)

6臣窃谓用兵之道,随地形、贼势而变者也,初无一定之规,可泥之法。或古人著绩之事,后人效之而无功;或今日致胜之方,异日狃之而反败。惟知陈迹之不可狃,独见之不可恃,随处择善而从,庶可常行无弊。(《再议练军事宜折》)7《史记》叙韩信破魏豹,以木罂渡军;其破龙且,以囊沙壅水,窃尝疑之。魏以大将柏直当韩信,以骑将冯敬当灌婴,以步将项它当曹参,则两军之数,殆亦各不下万人。木罂之所渡几何?至多不过二三百人,岂足以制胜乎?沙囊壅水,下可渗漏,旁可横溢,自非兴工严塞,断不能筑成大堰。壅之使下流竟绝,如其宽河盛涨,则塞之固难,决之亦复不易。若其小港微流,易壅易决,则决后未必遂不可涉渡也。二者揆之事理,皆不可信。叙兵事莫善于《史记》,史公叙兵莫详于《淮阴传》,而其不足据如此。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君子之作事,既征诸古籍,诹诸人言,而又必慎思而明辨之,庶不至冒昧从事耳。(《笔记二十七则》)8近年从事戎行,每驻扎之处,周历城乡。所见无不毁之屋,无不伐之树,无不破之富家,无不欺之穷民。大抵受害于贼者十之七200八,受害于兵者亦有二三,目击心伤,喟然私叹,行军之害民一至此乎!故每于将官委员,告戒总以禁止骚扰为第一义。(《劝戒营官四条》)9担当大事,全在“明强”二字。《中庸》学、问、思、辨、行五者,其要归于愚必明,柔必强。凡事非气不举,非刚不济,即修身养家,亦须以明强为本。“难禁风浪”四字譬还,甚好甚慰。古来豪杰皆以此四字为大忌。吾家祖父教人,亦以“懦弱无刚”四字为大耻。

故男儿自立,必须有倔强之气。惟数万人困于坚城之下,最易暗销锐气。弟能养数万人之刚气而久不销损,此是过人之处,更宜从此加功。(《挺经·卷四·明强》)10此时自治毫无把握,遽求成效,则气浮而乏,内心不可不察。

进兵须由自己作主,不可因他人之言而受其牵制。非特进兵为然,即寻常出队开仗亦不可受人牵制。应战时,虽他营不愿而我营亦必接战;不应战时,虽他营催促,我亦且持重不进。若彼此皆牵率出队,视用兵为应酬之文,则不复能出奇制胜矣。(《挺经·卷十·诡道》)11久战之道,最忌“势穷力竭”四字。力则指将士精力言之,势则指大局大计及粮饷之接续。贼以坚忍死拒,我亦当以坚忍胜之。

惟有休养士气,观衅而动,不必过求速效,徒伤精锐,迨瓜熟蒂落,自可应手奏功也。(《挺经·卷十一·久战》)12凡与贼相持日久,最戒浪战。兵勇以浪战而玩,玩则疲;贼匪以浪战而猾,猾则巧。以我之疲战贼之巧,终不免有受害之一日。故余昔在营中诫诸将曰:“宁可数月不开一仗,不可开仗而毫无安排算计。”(《挺经·卷十一·久战》)13大抵军政吏治,非财用充足,竟无从下手处。自王介甫以言利为正人所诟病,后之君子例避理财之名,以不言有无,不言多寡为高。实则补救时艰,断非贫穷坐困所能为力。叶水心尝谓,仁人君子不应置理财于不讲,良为通论。(《挺经·卷十二·廪实》)14以正理言之,即孔子忠敬以行蛮貊之道。以阴机言之,即勾践卑辱以骄吴人之法,闻前此沪上兵勇多为洋人所侮慢,自阁下带湘淮各勇到防,从无受侮之事。孔子曰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我苟整齐严肃,百度修明,渠亦自不至无端欺凌。既不被欺凌,则处处谦逊,自无后患。柔远之道在是,自强之道亦在是。(《挺经·卷十二·廪实》)15以精微之意,行吾威厉之事,期于死者无怨,生者知警,而后寸心乃安。待之之法,有应宽者二,有应严者二。应宽者:一则银钱慷慨大方,绝不计较,当充裕时,则数十百万掷如粪土,当穷窘时,则解囊分润,自甘困苦;一则不与争功,遇有胜仗,以全功归之,遇有保案,以优奖笼之。应严者:一则礼文疏淡,往还宜稀,书牍宜简,话不可多,情不可密;一则剖明是非,凡渠部弁勇有与百姓争讼,而适在吾辈辖境,及来诉告者,必当剖决曲直,毫不假借,请其严加惩治。应宽者,利也,名也;应严者,礼也,义也。四者兼全,而手下又有强兵,则无不可相处之悍将矣。(《挺经·卷十三·峻法》)16凡恃己之所有夸人所无者,世之常情也;忽于所习见、震于所罕见者,亦世之常情也。轮船之速,洋炮之远,在英、法则夸其所独有,在中华则震于所罕见。若能陆续购买,据为己物,在中华则见惯而不惊,在英、法,亦渐失其所恃。购成之后,访募覃思之士,智巧之匠,始而演习,继而试造,不过一二年,火轮船必为中外官民通行之物,可以剿发逆,可以勤远略。(《挺经·卷十四·外王》)20217师夷之智,意在明靖内奸,暗御外侮也。列强乃数千年未有之强敌。师其智,购其轮船机器,不重在剿办发逆,而重在陆续购买,据为己有。粤中猖獗,良可愤叹。夷情有损于国体,有得轮船机器,仍可驯服,则此方生灵,免遭涂炭耳。有成此物,则显以宣中国之人心,即隐以折彼族之异谋。各处仿而行之,渐推渐广,以为中国自强之本。(《挺经·卷十四·外王》)18古之英雄,意量恢拓,规模宏远,而其训诫子弟,恒有恭谨厚藏,身体则如鼎之镇。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易达事耳。声乐嬉游,不宜令过。?酒渔猎,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奇服异器,不宜兴长。又宜数引见佐吏,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不亲,无因得尽人情;人情不尽,复何由知众事也。数君者,皆雄才大略,有经营四海之志,而其教诫子弟,则约旨卑思,敛抑已甚。(《挺经·卷十七·藏锋》)附录曾国藩治兵语录辑补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