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陶子给我发邮件那个信箱,其实我不常用,这次我想换我常用的邮箱给她发,可是居然打不开了,当我重新打开上次陶子发邮件过来的信箱时,看到了陶子发来的第二封邮件。“亲爱的小猫咪,好想你。”这家伙居然把我当成宠物了。最近你还好吗?小日本真是个无聊的民族。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生活挺孤单,连A片都老是那么几个人,老是那么些姿势,腻歪。我去北海道钓鱼,去长野滑雪,去富士山玩勾魂过山车,去箱根泡温泉……可是去哪里都是一个人。非常想念上海,也许只是因为上海有你和宜子,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了,你们大概不会勾搭上吧?我想过一阵我实在熬不住了,我还是会回上海的,钓鱼可以去南汇,滑雪可以去银七星,过山车锦江乐园不是也有吗?温泉泡不到就去桑拿,无所谓大小好坏,随便玩玩总可以吧,最主要的是我不用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到时候你跟宜子要组成浩大的队伍在机场欢迎我,有再大的事也推掉,你们俩一个都不能少,这事就这么定了。她的宜子要回山东当渔民了,可是她却要求我保证一个都不能少。我狠狠地合上电脑,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我如果不帮朱宜,也许我暂时能保住这份工作,但是老张一重新上台,我肯定没有好日子过,我的结局同样会很惨;我如果帮了朱宜,我就要出卖我的身体,背叛我的朋友,最重要的是可能会伤害到我的孩子,但是这样也许我还能保住我现在的位子。现在孩子连爸爸都没有了,把她生出来,注定一生要受到别人的歧视,这同样是无法承受的痛苦。我忽然非常想家,俗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怀孕之后我尤其想家。不知道老爸的身体怎么样了,还能坚持多久。本来我想等这次浩劫之后再打电话回去,可是我有点等不及了,我似乎是要从这个电话里得到些什么,来帮助我做这个决定。我把办公室门反锁,拿起电话拨了那个曾经拨了无数次又删掉的号码,我的心还是跳得厉害,删掉两次之后,我终于按了ok键,电话响了六声,中间几次我都企图挂掉,但我还是坚持住了,第七声,有人接了,老妈说喂,谁啊?我努力地想忍住,但还是哇的一声就哭了。老妈沉默了半天,说你……是童童?你还没死?是不是你?我说是,妈,是我。老妈说我等你这个电话等了五年了。我哽咽着说妈你还好吗?老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急切地问我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我说表弟磊子没有告诉你吗?我在上海,都挺好的。我说老爹怎么样了?老妈沉默了半天说,你爹死了四年多了。我啊的一声,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说怎么可能,磊子前些天还给我打电话,说老爹生病了。老妈说当年你失踪之后,你爹找了你半年都找不到,以为你死了,后来他就上吊死了。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我说老妈你骗我的吧,前些天我还打了三十万给磊子,他说要给爹治病呢。老妈说是他骗你呢,磊子这几年一直没有工作,到处招摇撞骗。我泣不成声地说这畜生怎么这样?老妈说童童你别这样说,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他是你亲弟弟……提前有了一个儿子,我想我是需要给儿子一份厚重的礼物了。我给隋焕武发了条短信:你不是要请我吗?下周五晚上十点,仙霞路百紫千红夜总会,我等你。发出短信,我坐进车子,鳞次栉比的高楼从我的车窗外飞快地往后漂移,我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放在小肚子上,潜意识里似乎能感觉出她的胎动,我抽噎两声,却流不出眼泪,似乎有种哭干了泪水的感觉。我最后在电话里说,老妈我过几天回家看你,再也不走了,老妈说既然走了,就别回来了,我都习惯一个人生活了。
我哭着说老妈你怎么会这样,五年前的那次事故,又不是我的责任,我现在挣得钱也都是干净的,我在大学朋友帮助下,对就是朱宜,你知道的,我在大学时候的男朋友,我在他的帮助下在一个大公司当经理,我的钱都是干净的,你怎么会不要我了呢?老妈说你是城里人,就应该过城里的生活,不要到农村来,打乱我们的生活,我受不了。我给百紫千红周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我要请一个贵宾,让他给我留出下周五晚上的包房,给我安排一些好的节目。那是一家著名的以内容丰富而骇人听闻的夜总会,圈内人士都知道,它的杀手锏就是现场直播和烤鸡大会。所谓现场直播就是鸡鸭现场表演,观众可以在任何时段加入其中,所有节目可以任由观众自助。而烤鸡大会就纯粹是挑战男人的性能力和心理承受力的,仿佛回到了母系氏族社会,一圈男人围着一个女人转。夜总会每天推出一名头牌,然后由男性宾客进行比赛,看谁时间最长,谁当晚就可以免费把头牌带走,并且获得两万块的烤鸡之王的奖金,完了还要分时段评奖,跟时下流行的电视节目差不多,分别有某省海滨游,阿姆斯特丹游,拉斯维加斯游等诱人奖励,当然游的这些地方,都是挑战男性腰力的地方。
这地方我来过几次,都是朱宜招待黑心卖场经理的,到了关键时侯我就会借故离开,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到那个程度,之后的内容,都是听他们周老板介绍的,朱宜说接下来的内容他也不知道,他总是偷偷买完单就开溜,我不知道,一个男人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开溜吗?还要偷偷的?然后又给悠悠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约一下他们医院产科专家,我要提前检查一下,听听专家怎么说,我要了解一下这场浩劫会给我造成什么,会不会让我连命都搭上。然后我再请悠悠好好吃顿饭,也算找点心理平衡。朱宜的辞呈不会那么快批下来,我想时间应该足够。如今我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弃儿了,我不知道晚上该到哪里去,能到哪里去。我开着车子在内环上一圈一圈地兜,看着我熟悉的一幢幢高楼,它们很多都曾经留下过我的笑声和泪水,不久的将来,也许我将离它们而远去。我到底是被谁遗弃了?我不知道。悠悠发来短信,说童童我刚刚电话里忘了跟你说了,你这时候要多补充叶酸,要不孩子将来神经系统不好,我可不希望将来我的儿媳妇得精神病。看这条短信的时候,我正围着我家的小区一圈一圈转悠,却迟迟不愿上去。
忽然一片树叶从天窗飘了进来,我鬼使神差般的就觉得叶酸应该吃树叶来补充吧,于是我拿起树叶放在嘴里咬下一块,颤抖地咀嚼着,一边嚼一边流泪,然后我把整片树叶全都塞进嘴里疯了一样地嚼,直到我感到嘴里有血腥的味道。我停下车子,扶着路灯一阵呕吐,这种精神恍惚行为异常,在我身上最近时有发生,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精神病的前兆,想想也有点害怕,谁受这样的折磨,也会离发疯不远的,我抬起头,远远地看见陈鸾在路边向我招手,吓得我赶紧躲进车子里,又是幻觉。我决定等这次帮朱宜解决完问题,我就好好找个心理诊所治疗一下,我可不想进精神病院。我最终还是没有回我那间鬼屋,屋子里到处都是子彤的影子,比鬼影子更让我难受。我在我家附近的锦江之星住了六天,第六天晚上九点多,忽然有人敲我的房门,那时候我正吃着零食看金凯瑞的片子,这是我从泡吧、逛街、到网上装柴火妞骗色狼等消遣方式中挑出来的最能让我快乐的一种。就在我如此这般破罐子破摔、象绝症病人一样等待着被矿泉水瓶子袭击的厄运的时候,居然有人找到了这里。我一开门,两大捧鲜花堵在了门口,老魏的光头和段斌英俊的脸齐刷刷地从鲜花后面探出了出来。
我住到锦江之星来,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躲他们俩,我不想在周五搞定隋焕武之前,受到任何阻拦,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居然找到这来了,还恬不知耻地说是闻着味找过来的,在他们俩面前我从来不掩饰我的泼辣,我说你们两个狗东西,我身上除了骚味还有什么味?那骚货不是满大街都是吗?怎么单单能闻到这来?老魏挠挠瓦亮的光头说,童童你别这样作践自己,没有了子彤还有我们两个呢。你不知道,我们轮流在你家门口等了几天了,后来才在这门口看到了你的车子,这真是天意啊。我们俩反正讲好了,公平竞争。我哼了一声说,你们俩真是他妈好哥们,这么晚了找我干吗?为了那事吧?是轮流来还是一起来?我说着就要脱衣服,段斌赶紧摆摆手说不是不是,就是怕你孤单了,来陪陪你,你如果觉着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两人放下花就要走,我心里却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这样吧,这周我没空,下周我约你们。刚揭掉两贴狗皮膏药,这边悠悠又来了电话,光看到她的号码就够让我头痛的了,明天就周五了,她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有点不合时宜。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接了。
她说亲家,这周我们医院来了一个国际著名产科专家,进行孕期讲座,我定了三个位子,到时候你一定来哈。我说什么时候?她说明天晚上八点到十点,之后可以跟专家一起霄夜,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边吃边聊。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我说专家就是专门骗钱的行家,不去不去,再说我约了人谈事呢。她说管你呢,你约了布什也不行,人家专家平时根本看不上我们第三世界国家,这次这是给足我们院长面子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是关系到子孙万代的大事,而且听完讲座,我们也好好放松一下,找个音乐酒吧坐坐,我这肚子越来越大了,我决定生孩子之前,最后一次消遣,我们天不亮不回家,所以,这个主,我做了。我想这下可糟了,百紫千红那边房间我都定好了,这时候退掉,不太好,而且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朱宜辞呈批下来,一切就没有意义了。我说那另外一个位子是谁啊?她说啊?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我们家相公了,这个要夫妻一起参加的,只是你现在就一个人……我说你家相公同意了?她说他同不同意?我们家是外事不决问悠悠,内事不决还问悠悠,他只有选择性建议权和无条件服从权。我想给她来点狠的。
我说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你老公的主你做,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干涉了?她说你甭给我来这一套,想激我,嘿嘿,门儿都没有,再说了,我做我们家未来儿媳妇的主,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要破坏我们婆媳团结?你也别废话了,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你周五约的谁?谈甚鸡巴事?我来跟他谈判,保证让他把你让给我。我心想这家伙整个一内分泌失调啊,或者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了?我说我约了你老公了,准备在月黑风高夜,品尝一下矿泉水的味道。她说矿泉水一块五一瓶,超市里买去,我们的事就这么定了,拜拜。她这样决绝地不给我讨价还价的机会,不是她做事的风格,似乎有点蹊跷,难道她知道我约了隋焕武了?可这基本不可能,这事只有我跟隋焕武知道,他不可能告诉悠悠说我约了他准备权色交易吧?直到第二天下午,我仍然没有想出最佳解决方案,替补方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捏爆矿泉水瓶再说,剩下的事情慢慢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