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不行的话,还有一个人八成行,我悉心培养了他那么久,我想该是用他的时候了。不过这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联系,因为朱宜实在太狡猾,我不知道于晨是不是也被他收买,如果是,那么我找他无异于自投罗网,这个风险我冒不起。我心有不甘地问陈总,说那个财务部经理是个傀儡,你得从他的助理于晨身上下手。陈总摇了摇头说,我知道,所有的账目资料都是他提供给我的,说实话,我对他并不是很信任,但是也没有办法。我心头一惊,心想还好刚刚没有打电话给他,对一个男人来说,财和色到底什么更重要,谁也说不清楚。坐在床上,万念俱灰,我说真他妈邪门了,乌鸦还真能洗白了?陈总说,他太聪明了,实在抓不到什么把柄,现在哪怕是朱宜有一点点受贿或索取回扣的证据,我就可以让他解甲归田,可是他屁股擦得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我猛得站起来,说一点点受贿证据?五万块算不算?陈总说当然算。我一拍脑袋,说干倒朱宜就靠它了,说完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这张卡跟了我大半年了,从朱宜一不小心给错我之后,我就没有让它离开过我,当然朱宜曾经到过我家,可是他这样有身份的人不可能把它偷走。
我说这张卡是代理我们公司广告片拍摄业务的“高粱红”广告公司贿赂给朱宜的,当时他刚刚拍完我们的专题片,想要接下我们公司的形象片,就给了朱宜这张卡。段斌拿过卡看了一下,说还是难办,单凭一张卡,怎么就能证明是受贿呢?私人赠予不可以吗?你有证人吗?我说那个老板叫阿诺,跟我挺熟。段斌说那么他跟朱宜呢?我摇头叹气,说也挺熟。我知道了什么叫职场不倒翁,朱宜是真正的高手,他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每件坏事每个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中,没有人能抓住他的证据,他就像混在职场里的一条泥鳅一样,你用再大力捏他,他都会滋溜一下滑出去。段斌说,似乎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阿诺了,就不知道什么能让他开口。我忽然心中一亮,说我们可以试试,这样吧,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你是第八精神医院的医生,有个叫尚郁的人精神出了点问题,被人送到这里,让他过来看看。听听看他是什么口气。只要他还在乎这个人,我就能搞定他,你还记得那条短信吗?问我要八十万的那条。段斌点点头。段斌打完电话,说阿诺似乎有点紧张,答应马上过来。
陈总说公司一大堆事,这事如果有进展早点联系他,然后就急匆匆走了,陈鸾也回了自己病房。我兴奋了起来,可是段斌还是一点精神都没有,我摸摸他的脸说,你怎么了?这么烫?段斌躲开我的手,说我呼吸科查过多少遍了,都没问题,最后医生说让我去性病科看看,让我查个HIV。我说性病?HIV?什么东西?其实我知道HIV是什么东西,因为我曾经也去医院查过。他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小声说了三个字:艾滋病。我不仅一惊,我说怎么可能呢?他说是啊,我又没献过血,而其实跟我发生过关系的只有三个人。我想了一下,说还有你的那个女大学生?他摇摇头说唉,什么大学生,我也被骗了,她就是一个小混混,可是我现在连她人都找不到了。我说那你检查结果出来了吗?他摇摇头说没有,还要一个周。我开始害怕了,不单是怕我也染上艾滋病,关键是我刚刚有了个依靠,可千万不能又离我而去。阿诺按照段斌告诉他的房间号,很快赶到了医院,来到了我的病房。见到我穿着病号服,他产生了瞬间的智障。我说你跑过来干吗?他说怎么回事,昨天你给我那文章的时候我就想问你,原来你装疯啊,有钱人啊,不知道玩什么到最后玩装疯了。
我说要不你也玩两把试试?他摆摆手说怎么有人告诉我尚郁在这里?段斌说是我给你打的电话,我是在调查一桩案子,现在要你协助做一件事情。阿诺似乎对段斌并不感冒,他说尚郁那个小骚货呢?我说嫌骚你还找他?阿诺摇摇头说,童姐,我都不好说你,你老公丢了不要紧,干吗要拐跑我的人。我说你不是不在乎他吗?阿诺说,操,人啊,就是犯贱,在眼前就心烦,不在眼前吧,就老觉着少点东西。我说我长话短说了,尚郁现在不在这里,但是我知道他在哪。这样,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向警方承认你向朱宜行过贿,我保证你顶多罚点钱,罚的钱我来帮你出。我可以让尚郁重新回到你身边。他说你这是让我出卖朋友啊,你说这事我要是干了,以后我在这一行还怎么混?我说我们俩多少年了,我不强求你。我的话意犹未尽,等着他接下一句。阿诺沉默了一阵说,我答应你。我刚准备拍拍他的肩膀掉两滴泪给他看看,以表示对我们默契的感慨,他紧接着又说,朱宜这畜生早该倒点霉了,每次我们合作,他都抽我抽得特别狠,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其实他前几天刚刚找过我,让我什么也别说,以后保证所有的片子都给我拍。
我还拍个鸟啊,我的这部电影后期已经做好了,马上就送到捷克的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了,如果这次得了奖,以后我就专拍电影了。我说什么罗什么利?他尴尬地笑笑说,这电影节其实是世界著名的一个A类国际电影节。我说太好了,你得你的奖,我办我的事,完了还能把你的小蜜完璧归赵,多好。我盘算了一下,把我另外一套房子卖了大概能卖80万,但是我要还掉50万的贷款,就剩下30万,我现在住这套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卖的出去,如果可以,便宜一点大概能卖60万,同样要还掉30万的贷款,剩下30万,我帐上的存款还有20万,加起来正好80万,实在不行我再把车子卖掉,怎么也能卖五六十万,这样日子还能过。于是我给尚郁打了过去。他接到我的电话,显然有点兴奋,我说我找你谈钱的事,子彤移民的80万,我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子彤出国以前,我要见见他;第二,子彤走后,你要回到阿诺的身边。尚郁想了三秒钟,干脆地答应了。其实他不答应我也会给他钱的,不管怎样,我希望子彤能过得好。
时间非常紧,必须马上办掉,不然夜长梦多,于是我承诺尚郁,三天之内我给你钱,我们见面,一周之内你要回到阿诺身边,这次尚郁沉默了好长时间,不过还是答应了。可是卖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想不行我得先借一借了。混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借个百八十万我还是有信心的,别人不用说,老魏一个人就能给我搞定。我满怀信心地打了老魏的电话,可是这家伙的手机竟然转到移动小秘书了,我再打他公司电话,他公司的人说魏总去东南亚谈一笔生意了,具体什么时间能回来不好说,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挂断电话,在心里恶毒地问候他老娘,心想这家伙,刚刚对他有点好感,他却在关键的时候蒸发了。这事有点麻烦了。段斌主动承诺借我30万,说这是他全部家当了,本来留着给儿子出国读书用的。我说你个上海小男人,真小气,又不是不还你。他不再说话,要是一个北方男人听到这种话,肯定立刻荷尔蒙冲昏头脑,拍着胸脯说谁用你还了?可是段斌不会这样说。
这样加上我自己的20万,我只有50万,还有30万的缺口,这不是小数目,我想赶紧把我海上豪庭的房子挂出去,把价码定得低一点,幸好现在楼市还比较热,只要有人肯买,再便宜一点我都愿意,可是无论如何三天之内手续也办不完,钱更不可能到帐,这事麻烦大了。就算我把房子车子抵给银行,也不会这么快拿到钱,眼睁睁看着计划要破产,我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疯人院我是不想呆了,估计朱宜也不会再来看我了。我下午抽空出去办了点事,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间过去一天了,还有两天时间,我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段斌在家里包着被子。我说你洗个热水澡吧,对你发烧有好处,再说你这身上味也不对啊,你是不是怀里揣了个死耗子?段斌哼哼唧唧,想要耍赖,但还是被我连哄带轰推了起来。他换上浴袍的时候,我豁然看见他背后有几个花生米大小的红斑,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难不成他真的得了那邪门的病?我正想着,忽然中介的人打电话上来,说要带两个人过来看房子,五分钟就到。我有点小兴奋,觉着老天爷还是个善良的老头,不会让我走投无路,我似乎已经看到朱宜接到辞退通知后抱着头象得了狂犬病一样咆哮了。
我刚挂断电话,忽然洗手间里传来一声哀嚎。我赶紧冲了过去,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难不成他也撞见鬼了?段斌打开门,我看见地上有一些碎玻璃和一滩血。我说你怎么了?伤哪了?他把浴袍一展开,只见他的老二上鲜血淋漓。我说这他妈怎么回事?段斌说快找纱布,我差点变太监,你家里这什么鸟浴霸?灯泡居然能爆掉。朱宜当时说怕他家的光暖浴霸爆掉切到他鸡鸡,现在我家的浴霸居然真的切到段斌了。我慌里慌张找来纱布,要为段斌包扎,但是被他拒绝了,他接过纱布自己包了起来,我知道他怕自己真得了艾滋病,通过伤口感染到我,不禁有些悲哀。我们正手忙脚乱地处理他的老二,这时门铃响了,我把段斌关在卧室,跑出去开门。中介业务员领来一对小夫妻,那样子看起来象极了若干年前的舒童和上官子彤。三年了,一切都变了,这房子就将有了新主人,不知道会不会一切又重演。他们四处看了一下,此时段斌也包扎好,打开了房间门。两个人对房子似乎都挺满意,摩拳擦掌象当初我刚拿到一笔回扣一样自信心膨胀。我想了一下,还是对他们说了这房子曾经死过人的事。
我想还是要让他们提前知道,虽然我急等用钱,但也不能害人,而且这世界上虽有六十亿人,但是真正能两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可能并不太多,我希望他们好。他们点了点头,说你还蛮诚实,其实我们知道的,不然这房子也不可能这么便宜。不过我们相信,只要心中没鬼,就无所畏惧了。我笑笑,说这最好,心想两个人还真是愣头青,那我也没办法了。两个人说着,来到了洗手间,我这才想到洗手间还没来得及收拾,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已经看到了地上的碎玻璃和血迹,我尴尬地说,这浴霸用了快四年了,有点老化了,刚刚不小心伤到了我朋友。不过你放心,过户之前我会换新的浴霸。他们也笑笑说,没关系。他们在洗手间了看了看台盆马桶,检查了一下龙头花洒,转了一圈刚准备出去,他们头顶上忽然起了咔嚓的声音,我们不约而同地抬头往上看,就在这时候,整个浴霸忽然全部掉了下来,伴随着浴霸下来的,居然还有一堆白骨!一个骷髅正好砸在女孩头上,然后掉到地上滚到我脚下。女孩头上当即血流如注,翻了白眼,男孩咆哮着抱起女孩往外跑。我尖叫着往后退,段斌扶住我,看着眼前的场景,目瞪口呆。他把我扶回房间,焦虑地问我这房子是谁装修的,我颤颤巍巍地说是子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