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电话不到十秒钟,朱宜就从外面神情恍惚地走进来。我说你怎么没在里面消受?跑外边看脱衣舞去了?他摇摇头说你还不了解我,对这玩意向来没有什么兴趣的,要不在大学的时候还不早把你办了?我想他可能真喝多了,总之这句话说得让我有些尴尬。那时候我们是大学里多么恩爱的一对,郎才女貌。男多情女怀春的季节里,他也曾经试图夺走我的处女之身,但都被我拒绝了,有一次在学校小树林的长椅上,他连哄带骗都强行把那玩意伸进去半个头,被我一脚踢开,然后又补了一脚踢在了他裆部。我想他该不会是当时被我给踢废了吧,但转念一想,这儿子都生了,那玩意还能不好使?不过这年头,只有娘是真的,连在一起睡了三年的男人都有假的,其他还有什么不能是假的?德国不是有一项调查吗,说去做过亲子鉴定的男人,有30%是在给别人养孩子。我估计在中国远远不止这个数,中国这几年性的开放速度已经走在世界前列了,并且成加速度发展。他说我手机呢?我这才想起来,赶忙掏手机说,刚刚我出来坐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手机落在里面了,想想几个鸭还在里面,我赶紧进去找,结果手机正在一个鸭手里攥着呢。我顺手递给他,他接过来按了几下,就把手机放起来。
我知道他肯定是在看短信和打进来的电话,但他并没有问我。他愣了一下忽然问我说,你都出来了,鸭还在里面干嘛?我说我让他们互相打手枪玩呢。他摇摇头说你这家伙变态变的够可以了。回来的路上是我在开车,他在副驾驶上处于半昏迷状态,忽然他的电话响起,我还在心里想着这小骚货还没完了,却见朱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挂断,说什么破号深更半夜的。忽然他象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一张储蓄卡,说这是阿诺给你的,里面有一万块钱,密码是原始密码。我说他还挺仗义,这事跟我都没多大关系。他说这个行当里混的他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这次跟你没关系,难道他就永远不跟你有关系了?我说算了,你拿着吧。他没说话,放在我包里。又自顾自的睡觉去了。中途电话又响了几次,都被他掐断了,最后他干脆把手机关掉了。我不知不觉就把车子开回我家,借着路灯看见我家下面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心想不知道谁家出事了,但也没太在乎就直接把车子开到了地下车库。车子停好我才发现我这事似乎办得不太地道,朱宜现在根本开不了车子,我应该把他送回家去。
我于是重新把车子发动起来,结果朱宜却醒过来问我,几点了,这哪啊?我说3点了,离天亮还有一回儿,这我家地下车库,我这就送你回家。他叹了口气说别折腾了,送到家天也要亮了,你嫂子还不要把暖瓶砸我头上?我就在这对付一下就行,你上去吧。这种情况我哪还能上去啊,一来撇下他一个人我也于心不忍,二来那个房子我又实在不想上去。我重新把车熄了,坐在驾驶座上,想睡又觉得有点冷。我就这么看着他,他睡得很甜,长长的睫毛略向上翘,想起了在大学的时候,我曾经趁他熟睡的时候用胶水把他的睫毛粘在一起,害的他忍痛把睫毛都拔光了。那时候我多么依赖他,跟他在一起我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如今十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照顾我,公司的事情,能照顾我的他都照顾了。他还是那么英俊,我想我们如果能一起生个孩子,那一定非常漂亮。想着想着我就笑了,笑出了泪水。我想一定要睡会了,否则明天眼袋都要出来了,还要留点精力来对付梦遗呢,于是就从车子后排座底下翻出两瓶三两装的老酒来,这是我们公司生产的。
当时公司要拉这条产品线的时候,朱宜坚决反对,说生产健脑产品的公司再去生产酒,这样无异于玩火自焚,原来的销售渠道根本派不上用场,重新建立通路一来需要时间,二来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可是老张坚决主张要上,他说中国酒的市场太大了,一年全国人民喝的白酒就能装满三个西湖,这还是十年前的数据,从商朝就开始做大的蛋糕,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上去割一块。当时我也投了反对票,因为这两者的品牌形象很难统一起来,放弃原有的品牌积累重新做一个完全陌生的产品,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况且我们“优思”公司在上海健脑产品行业已经算是一哥了,原来的产品是让人脑子清醒的,现在又生产让人脑子不清醒的酒,这不是自己抽自己耳光吗?但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正所谓嫖客提前付嫖资——该上得还是照样上。我把一瓶酒灌了进去,三两差不多,刚好热乎热乎,迷迷糊糊睡一觉。果然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做了个春梦,又好象真的有人压在我身上,但就是睁不开眼,之后又沉沉睡去。
天亮的时候,朱宜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一旁打着呼噜,我下意识地摸摸屁股底下,竟然湿了一片。我拍拍自己的脑门,心想这大概就是鬼交吧,操,被鬼上了两年多了,竟然刚知道,但是又觉得下身有点隐隐约约的痛,大脑一团糟。我还是犹豫着上了楼,时间还早,清洁工没有打扫楼梯,我发现我家门口有很多脚印。心想昨天晚上警察可能是到我家来,但是我不在家能出什么事呢?难道是我家里养的鬼跑出去害人了?我自嘲地想。最终我还是硬着头皮开门进去了,因为就算我能不洗脸敢不化妆,但我不能不换衣服。可能是由于心里想着也许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了,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也有些坦然了,你们要吃我就吃吧,连我最爱的男人也变成了鬼,老娘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再说活这么久,听说过谁被鬼吓过,但是还没听说过谁被鬼吃了。等我再回到车库的时候,朱宜已经离开了,我开着凌志象逛街一样缓缓地开到金沙江路上。
忽然才发现,四月的上海已经到处是一派春暖花开的景象了,想像着自己刚刚好象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冬天——北方的冬天,天气阴沉,田野灰蒙蒙一片,了无生气,树枝干枯,把过往的风撕成碎片,风因此而发出哀号。因为时间还早,我把车子开的很慢,把车窗摇下来,任树芽和花瓣飘落进来,小的时候生活在农村,喜欢在这个季节里把花瓣衔在嘴里,边奔跑边唱歌,从来没想过将来会在花瓣雨中嫁给自己的白马王子,只是希望永远都有花瓣吃,永远都能这么快乐地奔跑歌唱。可是现在我的快乐在哪里?我顺手拿起落在衣服上的一个花瓣含在嘴里,操,上面全是沙子。我赶紧把花瓣吐出来,停在红灯处补口红。没过一会后面的车子就不停的按着喇叭,我置若罔闻,有车子从我身旁开过去,司机探出头来愤愤地骂了一句“港督”。这个世界真有戏剧性,如果有一天你在等红灯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凌志车里正坐着一个优雅的女人,你可能不会想到她刚刚玩过三个男妓然后窝在车子里睡了一夜并且还做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春梦被一个若有若无的鬼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