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差没差，不都是用来骑的吗？多出来的功能，不用白不用啊！我功能这么健全，你不用不是浪费了吗！”
“……”简直鸡同鸭讲。
他深深吸一口气，压下脾气，郑重地开口：“听好！我的坐骑，不是选来戏耍玩弄的，我乃神将，随时可能征战四方，做我的坐骑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你玩性太重，不适合。”
“……”
“听懂了？”
“嗯。你关心我，怕我有危险。对吧？”
“……”这家伙，还真会挑自己想听的那部分听。
“原来，你已经这么在意我了。嘻嘻。”她笑眯了眼，“你现在不同意，没关系，我等你。你迟早会同意的……”
那精心算计、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他戒备又讨厌。
她从地上捡起那件被他摒弃的外衣，随性地披上，哼着小调走开了。
他以为，玩性重如她，根本不会对一件事认真，尤其是……对他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陌生仙将认真。
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想法，好像在期待……她对他认真一样。
大概是这天庭……太平安静，长久无战，他……无所作为，有点儿寂寞无聊了。
可是，他错了。
这条龙……根本没有自知之明。
“喂，都不许靠过来，他是我的。”
自那天后，每日都来找他的麻烦，像保护宠物的主人，她张手拦在他面前，拒绝他跟任何灵兽打交道。喂，是不是搞错灵兽与主人的关系了？
“谁是你的！”
“你啊！”她吐吐舌，“少了两个字……是——主人！”
“……”
“他是我的主人！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你们谁都不准觊觎他！”她对着雪顶山上的灵兽嗷嗷乱吠，可根本无兽理睬她。这山顶灵兽无一不傲，根本不屑争夺坐骑之职，若非真心相服，就算神将仙家在他们眼前被魔族戳死砍死咬死，他们也只是打打哈欠，摸摸须子，不痛不痒。
“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他怎么不知道，他承诺了一条龙什么事？
“讨厌……你驯服了人家，又对人家始乱终弃，这么朝三暮四，呜呜呜！你看，人家还有你的定情信物呢。”她指着裹在身上的衣袍，朝他闪动水艳双眸。
他不为所动，冷淡地看向别处。
她凑到他身边咕哝：“我在保护你呢。你以为每只灵兽都像我这般友善乖巧又可爱吗？他们对仙啊将啊，可是没有好感的呢。会一口吃掉你的哦！嗷呜嗷呜！”
还没成为她的坐骑就开始走马上任保护他了啊？还真是多谢。
“走开。不要妨碍我驯服灵兽。”
她嘟嘟嘴，不甘心地站到一边，眼珠骨碌一转，突然绽开奸猾的闷笑：“好吧。你去选吧驯吧，我站在旁边看看总不会碍你眼吧。”
“随便你。”
他懒得与她胡搅蛮缠下去，抬手在空中画出灵光圈，亮出神兵，看准了灵湖深潭处的一只巨鳌正要出手。
不咸不淡的干扰音在旁边响起。
“哈？原来你喜欢他那种型的啊？”她讥笑连连，“拜托你开开眼好不好，他很矬耶，一百年也懒得动弹一次，眼皮一直耷拉着。你别看他鳌壳很硬很耐打的样子哦，可是他胳肢窝很怕痒耶，稍微碰一下就受不了，会乐得浑身抽搐翻过身去四脚朝天呢！”
“……”
“咦？你瞪我干吗？人家我说的都是真话。”她吹着口哨别开眼，“去啊，去驯服他啊，不用在意我的感受。你和他站在一起，很配哟。扑哧，想到将来可以看到你被他驮着，然后一个激灵摔下鳌壳，一主一兽齐刷刷四脚朝天的样子，就觉得一定是其乐融融啊！哈哈哈哈”
“……”
收起长兵，他叹气，转而从灵湖边走开，驾云飞上顶殿白玉屋脊站定。
一只灵秀仙资的仙鹤低鸣着从云霄间飞过，他正要踏云奔去，恼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喂！你也行行好吧。这只鹤的娘子刚有了身孕，再过些时日他就要当爹亲了。你这个时候把他抓走，还要陪你征战四方，那他的娘子、孩子岂不是很可怜？”
手里的长兵一顿，他停住动作，回眸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她。
他没想到，这只兽……竟然会有人情味儿。
看惯了天庭里仙气飘飘、高雅清冷的各色仙人，第一次有人叫他想想对手快出生的孩子，放他一条生路。
“没爹疼的孩子，会很惨的。仙什么的，不都有好生之德吗。你也不忍心拆散他们一家人吧？”她坐在云端，指着那只仙鹤飞翔的方向，“你看，他嘴里还衔着灵湖的精莲呢。因为他娘子有了身孕，扛不住山顶的寒意，所以他就抱他娘子去山腰处住下了，但是胎儿能越早汲取顶殿尊者的灵气越好，那些莲花常年吸食尊者灵气，所以，他才飞上山来拿灵湖精莲给他娘子吃。”
“你同我说这些作甚？”
“让你觉得很浪漫，你就不会抓他了啊。”
“……”浪漫为何物？可具灵力？可助修为？不过凡人缥缈之废物，仙家不懂，也不该懂。
她撑着下巴，凝视着仙鹤飞离的方向，喃喃：“别看我们只是兽类，我们当真比你们有情意多了，对娘子真好。啊！好羡慕！”
“这么羡慕，就去找条龙来疼，莫要再来阻我。”灵兽玩不玩浪漫他不懂，不过，既然天庭容他们繁衍交配，放肆纠缠欢爱，就和凡人无异，大概也玩这套吧。既然喜欢玩，那便一边玩去，管她是要浪还是漫，只要别在他身边继续碍手碍脚就好。
“你也觉得，我应该和龙在一起吗？”她涩涩一笑，撩过被风吹乱的发，轻轻地叹，“说不定，当真是我错了。”
他没去计较那个“也”字所为何来，踩云飞上雪山。
那雪山盘旋的火凤正是不错的坐骑。
正当他要施法布阵之时……
“小久，小久小久！”
果然……
她又跟来了。
只见她脚踩云朵飞身而来，一边张手向那只火凤拼命咧嘴摇手打招呼，一边还同他挤眉弄眼：“你跑得这么快干什么，想甩掉我啊？你看上那只火凤了？我认识哦，我帮你搞定他啊！”
他眯眼：“不用你多事。”
“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帮你嘛。”她笑。
帮他？来使坏阻止他还差不多吧？已经有两次前车之鉴了，还好意思说帮他。
3、他的选择
空中的火凤听见有人唤自己，低鸣一声，收翅俯冲，在雪山顶翩然落下，化为人形。
赤金色的长发飞舞空中，凤化男子，阴柔貌美。他红眉紧皱，看了一眼笔挺站定的神将，眼露不屑，转而朝龙女开口。
“年儿？你在这儿干吗？”
“嘿嘿，小久，这是天庭来的神将哥哥。”
“神将？看着有些面熟。”
“可不面熟嘛，不就是那日偷窥我俩交配的家伙呗。”
他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龙一凤。
这只凤……竟是那日他撞见在树丛里与她……
火凤冷冷一哼，挑高眉头：“哦，就是那日打扰我俩欢好缠绵的不开眼家伙。原来……是个神将？哼，难怪满身外界臭味。”红袍一拉，他洁癖似的掩住口鼻。
“满身臭味的是你吧。又去哪里欺负不懂世事的小凰了吧？”
火凤高傲地仰头：“何来欺负之说。尊者说了，我越快留下子嗣越好。”
一听此话，她眉间的神采突然暗淡下去：“哦……那不打扰你下蛋了。赶紧去吧。”
“呵。莫不是年儿对我情根深种，吃醋了？”火凤见她此状，邪声逗弄道。
“吃你的大头鬼。赶紧去交你的配，下你的蛋。”
“哈哈哈哈！谁让年儿不是凰呢。凤求凰，方能孕育。不过……下次再找我玩吧。”他暧昧地一笑，“躲着点儿尊者就是。不过你也真是倒霉货，为什么每次只要跟你玩完，就会被抓到受罚啊。”
“谁是倒霉货了！呸呸！谁要再找你玩……一身毛的臭凤凰。”
“我还没嫌弃你一身鳞呢。”
“嫌弃就走开啊！反正凤凰什么的，我已经玩过了。”
“女儿家要懂得在交配完也保持娇媚。哈哈哈，走了。”
焰翅展开，火凤低鸣飞天，徒留龙女在原地骂骂咧咧。直到火凤消失，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头看向他：“呃……我把他赶跑了。是不是帮了倒忙？”
“无妨。”
“真的吗？你不怪我？”她眼神晶亮闪烁。
“因为我不需要浪荡、不知检点的坐骑。”
“怎……怎么了？突然就生气了啊？哎哟，神将哥哥。你莫非也吃醋了？”她嬉笑，作势又要伸手去缠他，却被他冷冰冰地挥开手。
“莫要碰我。”
“……”
“你且听好。像你或他这般不知羞耻、随意媾和的下作兽类，我不需要。”
她脸上的神采暗淡下去，连一直弯起的唇都垮下去，看着他的眼神里隐隐有些什么，他却不想读懂，转身，收起兵器走开。
她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亦没有开口出声。
自那日后，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各色灵兽照样在炼华尊者的顶殿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