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丰臣秀吉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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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24)

“是说我等吗?”“嗯。事情应该已经达成了吧。昨晚酒宴开始,德川大人的心情看起来似乎有所好转。数正出逃一事若能就此了结也好。”“不,事实上还留有一件重大之事。我二人正为此头疼。”“德川大人上京之事吗?”“没错。昨日见德川大人的气色着实不佳,也很难开口。”“我昨日私下也说了很多,但是德川大人却怎么也不同意。”“今日见面时我等当然也会强硬地征求意见,不过还是得请中将殿下再说说好话,从旁协助。”“好,没问题。若不能想法令其答应,我自己也无颜面对太阁殿下。”三人算好时刻,通过冈崎老臣提出今日想与家康再见一次。但老臣却马上摇头道:“哎呀这个,据说大人昨晚就告诉侧众了,今晨拂晓,天还未亮大人便已经启程外出了。”“什么?去哪了?”“去吉良狩猎去了。”三人面面相觑,顿时没了对策。

信雄不得已返回了伊势。但长益和雄利二人此次领受了秀吉的最后通牒,吩咐前来征询家康真正的意思,不能就这么沮丧地空手而回。

“那我们就去吉良的狩猎场拜见吧。”二人最终追着家康来到了吉良。

站在鹰野的家康身穿野袴,脚踩草履,带着乡下老爷爷般的头巾,一看到穷追而来的二人便露出“还未回去吗”的不耐烦之色,冷冰冰地转过头。

二人一见家康便谆谆细说利害,使其明白秀吉之意,建议家康入京去大阪。言语之间也饱含各种郑重的恫吓威慑。

“好,若太阁用兵强迫家康,家康也将拥三、远、骏、信四州之兵不动。即便再战一次亦无妨。家康的准备只在拳上猎鹰一飞之间。请尽快返回转告太阁,不必再派使者前来了。”

说着,近侍们和猎犬也都狠狠瞪视着两名使者,没让他们再说出第二句话。二人仓皇失措地返回了大阪。

禁园之贼

秀吉与家康的决裂逐渐成为事实。天下必定又将再度化为战乱之地。双雄不两立,最终这世间也不得不如此演变吗?

未达成使命的使者的心情是悲痛的。织田长益与泷川雄利不惜追家康至吉良狩猎场,在那里竭力作最后交涉,结果却被家康断然拒绝。

“开战已成必然,已经无可避免。”想到这点,看着一路归途上毫无察觉地迎接岁末、为生计忙碌的各个城镇,以及为这短暂的和平放下心来的万家灯火,使者心中总觉得伤痛难耐。

二人一回到大阪城便立即带着这一重大回复请求近臣通传,要立即面见秀吉。

恰逢黄昏时分,众人在本丸楼阁到处寻找秀吉都没找到。后又听闻“殿下方才携小姓众人去了西之丸”,近臣们便穿过大回廊殿桥,来到西之丸边上的锭口,发现一群小姓正聚集在锭口旁的房间内等待入内的主君回来。

“方才殿下说今晚要在二之丸与各局夫人们一同用膳,便进入里面了。每次到西之丸来都会很晚,所以不知道何时会回来。”小姓们如此说道。

但问题重大不能等,织田和泷川二人认为必须尽快告知秀吉,于是强行拜托小姓向秀吉传达要在西之丸谒见,但却意外地得到了“殿下也不在大奥内”的回答。

一问原委才知道,秀吉今晚确实是难得与奥内女性相约一同用膳,来了西之丸。三条局、茶茶、松之丸等人早已备好膳食和褥垫等候秀吉到来,但秀吉说了句“去庭院走走”便出去了,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回来。

早前十月,从北国出征归来时,秀吉将前田利家的第三个女儿今年十五岁的摩耶姬带了回来。秀吉一直“摩耶子,摩耶子”地叫,对她尤为喜爱,一到西之丸来便像抱小猫一样分寸不离。

现在他也带着这个摩耶子外出了,一去不回,而对此感到最为揪心的便是茶茶。

茶茶长得越来越美,比母亲阿市更胜的美人系族的织田家高贵的血脉,无论是如春兰花般的肌肤还是后颈都已隐约可见。但是她依然还未成熟,要懂得男人还太年幼。秀吉虽说军旅征战繁忙,但似乎时常还是有闲暇偷偷前来摘取禁园果实。茶茶虽然与秀吉熟稔,但唯独在这点上总是拒绝,丝毫不对这个禁园盗贼敞开春天的心扉。

然而茶茶过了年底便进入二十岁的春天了。女性生理上的自觉很自然地开始觉醒。特别是身处后宫的女性之中,自然有着能助其觉醒的高贵浓厚的淫乱之香。所谓深闺,在这个意义上便是一个含苞未放的温室。

作为五十上下的男人的共性,秀吉在亲自照料花苞开放的耐性游戏中并未感到不耐烦。茶茶会对他说讨厌,他认为这正是茶茶的成长,夜晚即便茶茶用指甲抓挠他的脸颊,背过去牢牢地蜷成一个球,一直不肯展开,他也绝不气恼或以暴力征服,反倒觉得令人怜爱,总是笑眯眯地亲自守候着。

于是,他故意在茶茶面前对最近由北国带回来的十五岁的摩耶子爱怜有加。茶茶的眼眸明显地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今晚也是如此,茶茶比任何人都要认真地在庭院中来回搜寻秀吉和摩耶子的身影。

“……殿下到底去了何处啊。”她站在启明星之下,一脸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要是感冒了可不好。不管殿下去了哪里,不久总会回到城中来的。”侍女们安慰着她,将她带回了房间内。这时,秀吉究竟去了何处,事实上他是去拜访了城外玉造町狩野永德那座寂静的居所。随行的也只有两个人。此外他还带着少女摩耶子,从西之丸来到广阔的外围,再到施工中的玉造口城门,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这里。

不过他轻率地单独外出拜访这个寂静的古堂居所,这并不是第一次。“哎呀,您又来了……”这样的迎接方式,不管是画师永德、弟子山乐或是佣人老婆婆都表现得一览无余。

秀吉毫不客气地进屋道:“阿通依旧在努力进行绘画研习吗?”边说边窥视里边狭窄的画室。

“欢迎您来。”阿通在拉门处看到他立着的身影,拱手回答:“我一直在努力接受师傅的教诲。”

画室的毛毡上到处散布着无数的绘画用具:笔、砚台,以及废纸等等。虽然她匆忙打算整理,也根本来不及整理好。

“这是你画的吗?”秀吉望向毛毡上展开的一张花鸟图,得知是出自阿通之笔,他便亲自卷起来道:“我拿这个回去了。”

等走到大门口,他又对她说道:“阿通,偶尔也随永德来西之丸玩玩吧。别长时间都不联系。”秀吉的好奇天性没有底线。人们都说他好色,但却绝非那种单纯的、只是现实地完事便了的程度。确实他很好女色,这点夫人政所(宁子)也是承认了的。但他的好女色比外人所想的实际上还要严重。结果,他没法像三四十岁的时候那般,只是单纯地解决生理需要便了结了。原本他便是个烦恼儿,在感情方面自我抑制,一个天生便拥有无法掩盖的一面的凡人而已。

如今他正值男人五十的精力旺盛的时期,而且已经摆脱了少年时期的饥饿生活、中年期的事业欲和征战中的禁欲生活,所有条件都已经达到能自由践行烦恼的境界了。

只不过,简单地将喜欢的女人作为侧室,一个个进行控制,这种程度的游戏不可能会一直给人带来乐趣。

尤其他年幼时营养不良,好不容易才拥有了与常人相同的体质,并不具备家康那般富有脂肪和肌肉的壮实身体。健康与经世治国一样重要,他还未愚蠢到将其消耗到夜间的秘戏之上。像秀吉也熟知的松永久秀那样,大白日与爱妻在帐中一边交合嬉戏,一边听取将士的报告,而且据说还将帐幕拉起一半儿。秀吉的本性是没法做出这般侮辱人类本身的事情的。毋宁说他既是一个典型的凡夫俗子,他眼中的人类又比一般人看到的更为美好,更何况是女性。

他会偏好上淫也是因为那些在良好风气中养育的女子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优雅香气。而喜爱十七、十五还未绽放的少女,也是因为在面对少女的纯情时,他也会和少女一样激起胸中的澎湃热血。即便如此,好色这点最终不管对谁都是一样的,而他则是那种以来路、氛围,以及一切前奏为前提,听取最终秘曲的多情多欲的人。

就这样,如今三名令人怜爱的尚未绽放的花蕾将命运牢牢地托付在了他的身边。阿通是一个,茶茶和摩耶子也是。

突然草率地去看望寄养在画师永德处的阿通,这次已经是第三或第四次了。正在学习绘画,只是这样便能满足他当时的心情。快速回来后,城中已经点起了晚灯。处在西之丸女性的群体中,他的身影正如同一个无拘无束的情痴。

“殿下,有件事要转告您。”刚好在场的曾吕利新左卫门在他耳边轻声告知锭口的通传。秀吉一听,眼神立即严峻起来。身边的女性们几乎不曾见过这种眼神,欢笑之声骤然停止。“什么,泷川和长益从三河回来了吗……不,现在就听。在这儿就行,立即带他们过来。”泷川雄利和织田长益二人看到在灿如花田般的女性之中的秀吉,平伏到了旁边的房间。“哦,辛苦二位了。刚回来的吗?”

秀吉主动起身来到旁边屋子,在二人面前坐下。不知是否是与华丽的烛火和女性们的缤纷色彩相邻的缘故,两名使者的脸色苍白得看上去满面悲痛。“事情并未谈妥吧。”

秀吉主动先说道,似乎是在救助一直平伏在地的沉痛的二人一般。“是的……”织田长益被诱导着开口说道:“德川大人依然不同意,不,几乎是一副无须回答的冷漠。”然后泷川雄利也交替地将出使遇到的不顺如实回复。包括后来追着家康到吉原狩猎场真诚游说,家康却罕见地将自己比作拳上猎鹰,大言不惜一战,他认为此事不应隐瞒,就一五一十地转告了秀吉。

一听此事,秀吉爆发出了一阵令隔壁低声说话的女性们也惊讶的笑声。不知有何可笑的,一个人在那儿笑了好几次。

“原来如此,也难怪。正所谓事不过三,而这已经是超过十次的催促了……那般能忍的德川大人也终于脱掉装傻充愣的头巾面具,我眼前似乎能看到他大动肝火的模样,有趣,真是有趣!”

对他而言,与家康的交涉不顺似乎确实令他感到兴致勃勃。正如他方才所说的,要如何将这个善于装傻、极能忍耐,而且顽固无比又难以对付的人置于自己掌中?就如爱护茶茶、哄逗摩耶子、等待阿通软化一般,他带着一种浓厚的兴趣在对待。

家康对任何事情都奉行耐心等候主义,而看穿这一切的秀吉也有着不输于他的好耐性。自小牧以来,秀吉便早就看出他绝非一个能以力量和威慑拉拢的对手。

“哎呀,你二人必定累坏了吧。不必担心,也不要郁结。辛苦辛苦,喝点酒吧。”

秀吉犒劳二人,转向邻屋唤来了端着酒壶的女童。“不妨事。这点程度是得让德川大人撒撒娇的……不过,长益和雄利都看着吧。不用多久,我便会让这个乖戾之人到我秀吉膝上,喂这条三河鲷鱼吃吃红豆饭。哈哈哈哈哈!虽说七岁便尝尽人质之苦,但毕竟是大名之子,与我秀吉天生受苦可不同。”

秀吉赐酒给长益、雄利,自己也喝,不多时便大步进入了西之丸的寝室。看着他矮小的身子被比他还高的女人们围着走向寝室,丝毫没有任何违和之感。不,在长益和雄利看来,那就好像是巨鲸被春潮所载,渐渐地往水天一线之间消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