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样花开为底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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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午夜酒吧

市声渐远,夜色阑珊。

娟子轻轻地啜一口棋子亲手调制的那杯“红粉佳人”,哀怨的眼角蒙上两点星光,莹然,灿然,直射到棋子的心上来,无言,静默,久——久,悲哀的心弦,开始策策而动!

多少无情有恨的泪,趁今夜尽情地挥洒。

棋子走向调音台,轻轻地按下键钮,高频指示灯闪烁出两颗暗红的光点,著名的曼托凡尼乐队,詹姆斯,拉斯特乐团那具迷人表现力的演奏,充满迷恋之情的乐曲给酒吧带来一片沧然的意境,催人欲涕。

毕业那年,娟子终于被按排到那个向往已久的单位工作(亦是爸爸所在的单位)。那年政府机构适逢精简整编,年龄,论娟子的爸爸的正好在精简分流的范围之列,娟子的弟弟那年也考上了大学,妈妈多年来患神经性关节炎一直在家休养,生活起居全仗爸爸照应,此举精简分流只能享受百分之七十的工资,且要安排到基层那偏远地区工作,若此去妈妈更是无人照应,当爸爸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夜之间老去了许多,徒增不少白发,单位副厅长有一个儿子在经贸委工作,偶然一次朋友聚会上看中娟子,却苦于无法接近。于是,副厅长让办公室主任找到娟子,含而不露地表明了副厅长的意思,要么爸爸分流到边远地区任职,要么嫁给副厅长的公子。娟子几夜未眠,一边是可怜的爸爸妈妈,一边是至爱至亲的凡可,娟子抱着凡可的照片天天以泪洗面,为了妈妈有人照应,娟子终于狠下心答应了副厅长的要求,并给凡可寄去了她和副厅长公子的结婚照片。绵绵的音乐声中,娟子将这些与棋子娓娓道来。

窗外,一钩凉月天如水。酒吧内,音乐宛若山涧清泉,细语淙淙,潺缓流泻,轻柔的旋律,似微风吹拂水面,慰藉着万木霜天下娟子怅惘孤苦的心灵,于是渐渐宁静,澹远,烦躁、嘈杂潜沉了,灵魂在秋水般宁静中翻飞。

娟子自语:“上天为何如此捉弄人,凡可,当年为了我那可怜的爸爸和妈妈,伤透了你的心,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怪我!唉!一年三百六十五,风刀霜剑严相逼,银汉迢迢难渡心河,凡可,凡可,同一片蓝天下,你我却是碧海青天夜夜心啊!”。

清幽徐缓的琴声一曲接一曲,停了又响起,空气到处弥漫着微醺薄醉的气息,不胜酒力的娟子一杯“红粉佳人”已让她如同云里雾里,仿佛与故人重逢,剪烛西窗,促膝围炉,互诉衷肠。

娟子让棋子再来瓶威士忌,并问她那个箜篌今在何处,棋子指向屏风后面。顺着棋子手指的方向,娟子起身前去掀开罩在上面的一层薄纱,赌物思人,百般滋味齐上心头,想起自已弹琴,凡可听琴酒吧的那些黄昏午夜,随手弹起箜篌,自已作词的一首《再续红尘一炉香》,谱上古曲《伤别离》的曲子,和着琴声唱着:

秋风吹柳日初长,

雨余芳草斜阳,

又是一年丹桂飘香,

有情人儿酒醉何方?

梦儿幽幽,

路儿长长,

十年两茫茫,

一腔思念能够断肠。

叹苦乐年华好梦易醒

红尘遗笑一生浮萍,

就让一抔黄土方能阻隔的思念

伴酒醉心伤一起埋藏,

如果有来世,

我们再续红尘一炉香!

朝朝暮暮与君共,

不再午夜话凄凉。

秋雨敲窗,

昨暖还凉,

孤影对窗独惆怅,

长夜漫漫,

谁为我红袖添香?

弦儿切切,

歌声悠悠,

心语何人诉说泪成千行,

道沧桑岁月云烟往事,

如露如电恰似流星,

就让我的思念

托今夜月光,

伴梦儿遥寄远方,

如果有来世,

我们再续红尘一炉香!

捧一抹心血伴彩云织锦

装扮世上最美的娇娘。

月色朦胧,

秋思绵长,

心路影难成双,

看世间冷暧依稀聚散

浮萍一水江海成洋,

往事如棋云烟过往,

路转峰回风雨长,

既然今生不能影儿成双

就让我今夜捡起

曾经打碎的梦儿

串起一串风铃

今晚挂于你的窗前

为你轻声吟唱,

如果有来世,

我们再续红一炉香!

让歌声绕画梁再寄月光

酒吧的钟声一秒一秒滴达走响,叩击着娟子对凡可不可遏制的思念,多年不见,如今与故人呼吸在同一座城市,却无缘相见,棋子爱怜地对娟子说:“娟子,今晚就别回去了”。娟子摇摇头:“棋子,我是来向你告别的,再看酒吧最后一眼,明天我就要去芝加哥,珍重,棋子,我的好姐妹!”娟子站起身紧紧抱住棋子,泪水打湿了棋子的衣衫,也湿了夜的心。

乐声咽,夜未央。

娟子走出舞夜酒吧,向迎面开来的一辆的士挥挥手,车子开过十几米,终于停下,娟子急急地奔向的士,车门打开,车内探出那张睡里梦里常相见——凡可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