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发?看你这年轻人胎毛还没有长齐呢怎么就当了厂长啦?是不是小学都没毕业,连帐都不会算啊?要厂子里的会计干什么,他们不会算嘛?”
“就是啊,是不是想贪污我们的钱,找这烂理由。”
“不行,今天领不到钱,我们就不走了,辛辛苦苦为厂子里卖了一辈子命,老子这条腿就是为厂子采石头被砸断的,连这钱都扣,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啦?”
听到陈明峰说不能发钱,下面的人顿时又群情激昂,叫骂声一片。杜娟娟在办公室里听着楼下面的吵骂声,脸上淡淡的笑着,心说到底是年青啊,应付这种事情没有一点经验,怎么能当着这帮人的面说不发给钱呢?看你怎么收场。
荆涛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抽着烟皱着眉头,心里感到这事情有点不妙,但是有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起身摸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拿不定主意这个电话该不带打。
陈明峰伸出两只手在自己的面前虚空往下压了压,等到人群静下来,才接着说道:“我知道,各位师傅都是石材厂的老人了,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大家。”说着,他伸手指着面前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这位老师傅,看你的岁数退休应该没几年吧?你来说说,咱们石材厂算上退休的工人一共有多少人?”
“这还用算吗?我从建厂就在厂子里干了,去年才退休的,全厂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能叫得上名字来的就有二百多个,全厂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加起来也就四百来人,不到五百人吧。”那老职工得意地说道。
陈明峰皱眉道:“不对吧老师傅,你是不是算错啦?这人数不对啊?”
站在那老师父身边的一个老年妇女哼了一声接茬儿说道:“有什么不对的,我们都是场子里的老人了,谁家住哪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场子里有多少人还能算错了?我说你这娃娃老是问这问题干啥?这和我们的工资有什么关系?”
陈明峰摇了摇头:“老人家,这关系大了,你们说咱们厂子就五百个人,可是财务科报给我的人数却是八百九十七个人,在职的工人是三百六十九人,伤、残、病、退的人员有五百二十八人,这多出来的近四百个人是哪里来的?他们也和你们一样按月在咱们厂子领取工资,享受厂子里的福利医疗等各项待遇,硬生生把咱们这个红红火火的厂子拖垮了。我想大家也都听说了,这次发的钱是我找市长特批的,这次都发完了,那下次咱们怎么办?反正把钱给了那些没在厂子里上过一天班的人我心疼,可是我刚来当这个厂长,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咱厂子里的人,所以这钱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啊。”
站在陈明峰身边的岳海霞看着陈明峰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听到这里顺嘴说道:“那还不好办,到建材局档案室把档案调出来不就知道了吗?”
“对啊,岳厂长说的对啊。”
“就是啊,一查档案不就知道了吗?”下买你的人也跟着附和道。
陈明峰不由得苦笑,心说你跟着参合什么啊?“大家听我说,产档案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既然人家能够从厂子里拿钱,那档案肯定也都是齐全的,恐怕是差不出来什么。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厂长名茶档案这事儿也不是我说查就查得,我现在就回办公室给局里写报告,大家还是回家等着吧,等查清楚了这钱也就发下去了。”
“陈厂长,那得多长时间啊,咱们还都等着这钱买点过冬的衣裳呢,孩子们上学总不能大冬天的穿着单鞋吧?”那位老工人代表大家问道。
陈明峰苦笑了一下:“老师傅,我也想快着点啊,但是快慢不是我说了算的啊?我估计这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吧,年前不行年后再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的,你们就放心回家等着吧。”
“不行,我们现在就要钱,哪能等那么长时间?”
“小白脸就会哄人,灰口袋还没掉呢就知道拢人了?”
“咱们和他说什么,走,到局里找领导去,不给钱让局里把他这厂长给撤了。”
“对,到建材局找局长去”
“各位老师父,你们千万不要到局里去啊,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解决大家的问题,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要不行的话两个月也行。”陈明峰急得脸都白了。
“各位老师父,你们千万不要到局里去啊,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解决大家的问题,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要不行的话两个月也行。”陈明峰急得脸都白了。
岳海霞嘴角噙着笑看着陈明峰表演,心说我到时看错了他。
“行啦,人都走了你还在哪里嚷嚷什么啊?”终于看不下去他那副奸诈的嘴脸,岳海霞拉了拉陈明峰的衣袖,低声说道。
“咦,岳厂长,你怎么还在这里?赶快给局里打电话汇报啊,我这就开车追上去拦着他们,不过你也看到了,就怕我拦不住啊,还是让局里做好准备吧。”陈明峰说着,急冲冲的向停车场走去。
唉,看来得找个司机,张世金那老小子把车留下,却把开车的人带走啦,开自己的车子,那些人别在一激动给我砸了,那可就哭都晚啦。
想到这里,陈明峰站住脚,点手叫住站在旁边看热闹还没有来得及走掉的一个工人:“那个谁,到大车队去看看那个叫尤铁的司机在不在,把他给我叫过来。”
“哥,不好啦,那个陈明峰鼓动石材厂的工人到局里闹事,现在已经被我们区里拦下了,狄书记现在正向市里汇报呢。哥,我怎么办?”建材局局长张世鑫听着弟弟打来的电话眉头就是一皱,这个陈明峰果然来头不善啊?
从知道陈明峰调到石材厂自己就开始摸他的底,从省里传回来的消息知道,这个人原本只是西南医科大毕业的学生,在半年前的那次火车翻车事故中碰巧救了省里的郭副省长和现在的市长曹广法。但是从那以后他根本和郭副省长也没有什么交集,就连到了北元,和曹市长走得也并不近,倒是和刘书记的女儿传的沸沸扬扬,据说两个人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事到底是刘书记还是曹市长指使的呢?
“哥,你说话啊,我该怎么办?”话筒里又传来弟弟张世金的声音,这个弟弟,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仗着有自己庇护,手伸的太长,做事情也不注意细节,容易给人留下把柄。
“你急什么,这几年告你的人还少了,哪次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你还不是安安稳稳的?”张世鑫哼了一声挂上了电话,心里琢磨着这次怎么应付。按理说那个陈明峰应该抓不到什么把柄才对啊?厂子里账面上的事情已经抹平了,又有自己人在厂子里盯着,其他的小问题这么短短的几天他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走出下江区委办公大楼,陈明峰回头又看了一眼这栋从上到下全都是用白玉石堆砌起来的六层建筑,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阵感慨。难道,现在北元市的经济真的走在全国前列了?怎么办公楼建的一栋比一栋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