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景龙令之神兵在握
153100000004

第4章

?第4章

门外响起的欢笑声让他实在受不了。洛尚推开窗户,一跃而出,不见了踪影。

她要嫁为他人妇了,虽然自己早就知道,但是却从来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下午伯父爽朗舒心的笑声把自己冻在那里,无法思考,无法言语。最后终于无法面对跑了出来,却根本不知道能去哪里。一派内混乱的大闹只清晰的明白一件事情:她要成婚了……

等到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洛尚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竹林之中。这是……郁祺苑,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洛尚摇摇头,准备离开,却还是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竹雨阁二楼上那一点晕黄一如往常,窗纸上那个熟悉的剪影也一如往常,都可以想象到一初轻执着画笔细细描绘的样子……是那么的安心,就像是无法克制的诱惑,洛尚没有惊动任何人,轻轻来到画室,犹豫了一下,开是轻扣了一下门扉,但是他立刻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想看到的又是什么,其实自己最明白,自己现在最想得到的不是虚幻,这么做对谁都不公平。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熟悉的声音来到门边,

“是……洛吗?”

正在继续着手下的画,却听到一声轻响和一声门响,这个声音实在是熟悉,不过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端起烛台,一初还是过来看看。

洛尚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笑了一下,“小先生,我只是……”

一初点点头,“进来吧。”说罢自己转身先进了屋子,洛尚也只得跟了进来,坐在自己平时坐的位子上,等着自己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一初却只是倒下一杯茶放在他面前,什么也不说,就转身忙自己的去了,似乎洛尚就是一个透明的人一样。

腾腾的热气熏的洛尚眼睛有些发涩,他只是看着茶水,张了张口,“小先生你……不问问我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对她说,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你想说便说,不想说我绝对不问,你说了,我也会忘记。” 一初没有放下笔,也没有看他一眼,淡淡道。即使是在一向冷清的郁祺苑,自己都已经知道了让整个江湖都极度重视的事:常门主的至交,江湖上也是呼风唤雨的婺瑕山庄庄主禾问坤嫁女儿的事情,婺瑕山庄的二小姐与昌都都督卞之珉共结百年之好,这可是一件大事,江湖与朝廷上下都在关注。而这位二小姐,便是禾风,禾姐姐。那位在一个少年的画中无比温婉的女子即将出嫁,他的感觉,不说也知道了。

“……我一直……很喜欢禾姐姐,也早就知道……但是……” 洛尚声音发紧,自己都不知道语无伦次的在说些什么。

“是,我知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一初叹了口气,“看你的画就知道了,所以不必多说,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但是只要你说,我就会做。”

洛尚看了一眼静静的一初,她真的很像禾风……“我想喝酒……”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自己只是想再看一下她,哪怕只是醉时的错影……

22 泪热痕已冷

“唔……这么高啊!” 一初看着脚下的竹子轻轻嘟囔一句,“不会掉下去吧?”

“我会接住你的。” 洛尚好笑的看了一初一眼,这一点到是不像禾风,禾风她一向胆子大。

月光下的竹雨阁人字形的屋檐上托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一初现在后悔当时自己说“奉陪”了,谁能想得到洛尚说的喝酒的地方在屋顶上?!被他夹着丢到屋顶上不说,还让有轻微恐高症又不会喝酒的自己“奉陪”?!

洛尚倒也没有注意到月光下一初有些苍白的脸色,径自打开坛子的封布,清冽的酒香立刻弥散出来,倒到薄瓷茶杯里的液体倒影着半轮明月,青色翻着梅子的微甜。把新鲜的梅子泡在酒里,就会得到这般甜涩相交的美酒,就像说不出的情。甘,苦,自知。

洛尚叹了口气,张张口,还是没想到要说什么,其实拉小先生来也并不是为了和她说什么,只是现在的自己,需要一个人在身旁,而她就是最合适的人罢了,一个人的感觉,实在是太残酷了。

又叹了一口气,洛尚伸手去端茶杯,却没想到被一双素手抢了个先,一初先一步拿到了茶杯,端起来想也没想,一口气喝个底朝天,像是怕被谁抢走一样一滴不剩,“……好辣……”

“你做什么啊?” 洛尚看着一初皱在一起像是梅干一样的脸哭笑不得的斥道,“不会喝酒的人还一下喝这么多!”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她不会喝酒这么白痴的问题,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不住的咳嗽,像是不能呼吸了。

“没有……没有喝过才……才好奇嘛……” 一初一边咳嗽一边辩解道,“谁、谁知道这么辣!”舌头快要着火了,就算用手一个劲儿的扇也没有用!

“拿去吃啦!” 洛尚从怀里拿出一块酥糖递给一初,“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找上你来陪我喝酒,还不如找沈淼然……”至少他很能喝的。

“谢谢……”一初把糖塞到嘴里胡乱嚼了咽下去才觉得舒服点,“不过,这个味道不错,刚才苦苦的,现在甜了呢!不对,不会是酥糖甜吧?”

不会是喝醉了已经在说胡话了吧?洛尚听着这乱七八糟的话皱了下眉头,禾风她酒量还不错呢……这个念头只闪了一下,因为现在的他更担心的是:她不会掉下去吧?!

一初倒是蛮稳的,一伸手把整个小酒坛都拿了过来,一口气全不喝了下去,清澈的液体顺着柔和的下颌流溢,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等洛尚反应过来夺下坛子的时候,坛子里已经只剩下梅子了,一初居然把酒喝了个精光!“你究竟在做什么啊?!”莫非她是个酒鬼来着?自己还没有沾到一滴哎!

“我在想啊……” 一初的眼睛已经不太聚焦了,她指东指西的指了一下才找到洛尚,笑了一下,“我喝、醉了,你还、还可以把我弄下去,可是你要是醉了……我要怎么办……”

“你倒是算的清楚。” 洛尚嘟囔一句,就知道自己找错人了……

“独斟竹夜林……泪热……痕已冷……” 一初笑了一下,“其实,人真的……看她幸福就够了……不要再……再难过了……”说完摇晃了一下,就扶着额头倒了下去。

“哎……”洛尚吓了一跳,忙一把抱住眼见就要摔下去的一初,却见那位“奉陪”的人已经自己先丢下“伤心主”睡觉去了!真是不负责任呢!

任命的把一初悄悄带回她自己的屋子里,洛尚又手忙脚乱的拿来茶水给一初灌下去,冷帕子给她擦擦脸,才见一初好一点了,这才给她盖好被子,叹了口气,“不能喝酒的人瞎喝什么啊?你觉得自己几岁啊?”这么责怪着的洛尚却不由自主的扬起一个近乎温柔的弧度。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为了别人的事情,你为什么就老是那么拼命呢?

“唔……好难喝……下次我再也不……不要难过了……” 一初喃喃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

“你是在说我不要难过还是你自己不要喝酒再难过了?” 洛尚有几分好笑的把一初贴在脸上的碎发撩到一边,看看都差不多了,就轻轻关上门回到了洛家。

“泪热痕已冷啊……” 洛尚关上自己的房门低声念着,“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23 他的眼神

最喧闹的红色铺天盖地也无法掩饰一个少年的失意,但是也无法阻止一个坚强起来的少年微笑着端起酒杯,轻吐:“百年好合。”

放下酒杯的那一刻,洛尚真的觉得轻松了下来,这是一场仪式,与自己告别。那个含笑的镌眷男子,一定才是最合适你的,祝你幸福,禾风。

“真是的……”沈淼然一边嘟囔着一边迈进竹雨阁,明明又不是自己的喜欢的人婚礼,为什么不敢去的是自己啊?他洛尚要难过就难过去好了,和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自己又跑到竹雨阁来啊?担心看到那个小子难过的样子吗?沈淼然叹了口气,自己真的不会安慰人,想到洛尚可能出现的表情就退缩了,管他的,还有觑天和成义在,应该没什么事情吧……还是和小先生研究一下好了,她一定知道要怎么办……

似乎没有人的样子?沈淼然踏进竹雨阁的时候没有见到清彦,这倒希奇,他也没多想就来到了二层一初的屋子,正好看见清彦端着一个碗出来,老远就就闻到了药的味道,

“清彦,这是谁病了……”话才出口,沈淼然就开始骂自己了,这个竹雨阁,如果不是清彦,那就只剩下一初了啊!“小先生她怎么了?!”

清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小姐今天一身酒味,脸色发白,还有些烫,说是酒梅吃多了,胃口不舒服,叫我抓了些药煎了刚喝了,这会子又睡下了。”

“怎么昨个还好好的,今天就……” 沈淼然微微蹙起眉头,一初她绝对不是一个不知节制的人。

“小姐就是这么说的,我也没法子,还不允我叫暴大夫来。” 清彦摇摇头,她家小姐啊,什么都好,就是一点,固执起来可真固执,谁说也不听。

“我去看看。” 沈淼然急急一掀下摆迈了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中药的微微苦味,帐子挂起一半,一初额上覆着冷帕子静静躺在那里,眉头紧皱着,时不时还咳嗽一声,很不安稳的样子,脸色很难看。

“小先生!”沈淼然惊讶的轻叫了一声,跨到床前,“怎么回事?一晚上不见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淼然?”一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好狼狈啊,被你看到这副样子……”

“胡说!”沈淼然伸手探了一下,还好没有发烧,为她换了冷帕子,才坐到旁边,“什么狼狈,老实交代,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酒梅吃得多了。” 一初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先生,你很不老实啊!”什么酒梅吃多了?打死他也不相信!沈淼然盯着一初,满脸的不相信(打不死就更不信!),“你最好和我说实话哦!”

“呵呵,真的没什么,不要担心。喝了药已经好很多了……咳……”话未说完,一初就咳嗽起来。

沈淼然知道问也问不下个结果,一初若是不想说,就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否则也不会无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可是不能就这样任由她。沈淼然拿掉一初的冷帕子,

“冒犯了,小先生。”说完连着薄被把一初从床上抱起来,走了下来,“清彦,我带小先生去看暴大夫,你拿件衣服也过来吧。”

“我不要去,没有关系啦!” 一初不满的抗议到道,真是的,偏巧自己现在什么力气都没有,连抗议声都显得底气不足没有威慑力。

“闭嘴!”沈淼然不耐烦的瞪了一初一眼,“生病的人没有权利说这些,今天你必须去!要不我就直接抱你去见门主!”

一句把一初给噎了回来,“不要,我去就是了……只是我自己走不行吗?”男女授受不清啊……再说,被这个样子抱过去也太难看了吧?

“想也别想!” 沈淼然一口否决,“你还是乖乖的比较好,要是摔下去可是你自己痛。”只不过,自己是绝对不会让她摔下去的。

清彦看着沈淼然忽然一惊,在她的印象里,沈公子一直是个比小姐更可爱的人(长的确实比小姐更来的漂亮和妩媚……),而且感觉也很黏着小姐,像是小姐的弟弟。

可是刚才,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想了,虽然口气不太好,但是他是真的很着急,公子在一瞬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似乎他看小姐的眼神……不一样了呢……

24 一个人

“无甚大碍,只是小姐下次不可再如此饮酒了,”暴提笔悠悠写下方子叮嘱道。

这位莫名其妙没见过面的姑娘被送进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远远听到的是沈家那个漂亮小公子的吼声,害地他一把老骨头了急急赶来,看到的却是一个脸色苍白、给横着抱进来的小丫头,从来没有见过。不管是谁,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因为从来也没见到过沈淼然为谁这么急过,可是,却口口声声听到他在叫“小先生”?

即使到现在也不清楚这位姑娘是谁,不过暴大夫还是开了一副养胃的方子,“一日两次,饭后服下,这几天忌辛辣,可多食些苹果。”

“是,谢谢暴先生。” 一初略略点头,然后唤过清彦,“我们回去吧。”

“是……”清彦才拿起衣服准备给一初披上,扶着她走人,没想到沈淼然早一步抱起一初,大踏步出了门来,

“那个园子阴,这几天让小先生先住沈园里养病,清彦去收拾些东西也过来吧!我怕没了你小先生不习惯。”

“什么?我的地方很好啊!为什么要去你那家啊?不去叨扰了,我要回去……” 一初的话被沈淼然的眼神被吓回去,那是什么眼神啊?好像她做错了很大的事情一样,已经不值得信任的样子,“怎、怎么!”

“想也不要想,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喝这么多的酒,” 沈淼然转头瞪了一眼清彦,“快去收拾。”

清彦识趣的离开去收拾东西了,心理暗自祈祷:小姐啊,我实在是惹不起沈公子,您就,自求多福吧……

“事到如今也别和我说什么酒梅吃多了,老实交代吧!” 沈淼然见清彦已经走远,抱着一初一边往沈家走一边问道。

“……”一初缜口不语,脸色微红,尴尬的要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说我也知道。” 沈淼然也不低头看她,自顾自前进,心里却在酸楚,她还是不愿意说给自己听啊!

“……”一初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瞒不过你,我既然无法让他高兴起来,总可以让他不要坠下去吧……”借酒浇愁根本不是个法子。

“那你就非要拼成这个样子吗” 沈淼然情绪有些激动,“如果、若是我的话,你是不是也肯……”话出开头,沈淼然惊觉自己失语,硬生生收住了,“罢了,当我没说。”

可是一初已经听到了,她笑了,“当然了,只要我做的到,”语罢,她又长叹一口气,“可惜我可以做的,只是喝些酒罢了,终不是那个人啊……”

不是那个人又怎么样?沈淼然把一初安排在沈园自己住的落岚苑里,然后又着人立刻煎了药来让她服下。

药效发作,一初很快就睡着了。沈淼然这才坐在一初床边上守着她不甚舒服的睡颜轻轻叹息。

现在的你一定不知道,我绝不舍得让你叹气,更惶论喝伤了,即使伤心到死,也只是需要你的一个微笑而已啊!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立刻振作起来。只是你的眼睛里,什么时候才只看得到我一个人呢……

25 相似的眼神

两天后,洛尚终于决定抬起头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感谢一下一初,毕竟是她让自己不那么难过的。

雨后的早晨空气有些凉,不时会有无法承载重量的水滴被抛下来,砸在肩头,渗进衣服上凉凉的,鸟儿明亮的叫声在依旧阴沉的天空下被湿漉漉的水汽拖的长长的。洛尚慢慢在林子里一边走一边想要怎么和一初说。笑笑吗?好像不能表达自己的感谢;说谢谢吗?太矫情了……

忽然,洛尚笑了,自己究竟在顾虑什么啊?那是一初,她一定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己也只需像平日一样就可以了,只是这份情,自己是记在心里就是了……

“……那位姑娘是谁啊?”两个使女的声音渐渐近了,打断了洛尚的思绪,那腰带上的标志,不是沈家的人么?

“不知道啊!公子好像很宝贝她呢!我还从来没见过公子亲自每天端水送药呢!”一个挎着一篮白色******的丫鬟摇摇头。

洛尚无意中听到这样的话倒是很好奇,这个“公子”肯定是沈淼然,有女子让他如此体贴?这可真希奇了,他还不知道沈淼然居然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她长得比我差远了!” 沈淼然语)!不过……端水送药?

“恩、不过我好像听公子叫她什么小先生来着……”

声音到这里又渐渐远了,但是“小先生”这三个字却无比清晰的传到洛尚的耳朵里。

“小先生”?!难道是一初?她怎么会在沈家?最重要的,她病了吗?心里一惊,洛尚提气赶到了郁祺苑,一把推开了门直冲竹雨阁二楼,果见一片冷清,不似有人在的样子,空气中也可闻到淡淡药味。

真的是一初?洛尚片刻未停,又转身来到沈淼然住的落岚苑。

之所以叫“落岚苑”是因为这里没有围墙,而是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枫树、芙蓉和各种修剪整齐的灌木精心的安排在四周,树影班驳,一到秋天落英缤纷,怎一个“雅静”了得!山风一吹,落叶如一阵金色清雨,美景醉人。这一切皆出自沈淼然手里,谁看了都赞叹不已,他自己也甚是喜欢,本来打算当作玩赏园子的,但他硬是把自己的住处安排在此。因为性格的关系,沈淼然很讨厌别人擅进他的园子,除了他们几个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有谁进去过,更遑论住在那里了!

然而,还未踏进落岚苑,洛尚进远远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正在一排月季花丛边的躺椅上小憩,而沈淼然正脱下自己身上的月白色外衫小心翼翼的盖上。

透过层层花影,这副景像简直像画一样精致动人,但是现在的洛尚却感到惊心动魄:那满脸深情眷眷的,真的是沈淼吗?那个自己一直觉得像女人一样的沈淼然吗(虽然洛尚一直坚信自己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是沈淼然确实很容易让人忘记他是个男的,而有的时候他自己有有专门拌女装骗人的嗜好,更是让人忽略他的性别问题)?或许是他以为没有别人看到?亦或是真实的表情流露?此刻的沈淼然,自己无论无何也无法将他和以前的沈淼然联系起来,现在的沈淼然,是带着一脸珍惜、怜惜,无法言喻的表情在看着一初,那样的眼神,是不是和曾经的自己很像?

一副沉浸在感情里,无路可退的表情,男人才会有的,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才肯流露的,自己的心情?

26 想

“恩?”感觉到了轻微的压力,一初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沈淼然歉然的笑脸,

“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啦,只是今天空气很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最近总是觉得犯困。” 一初有些疲惫的抬起手捂住额角,一直睡的不安稳,一下就惊醒了,所以现在才来是想睡觉。

“可能是药的缘故吧?” 沈淼然弯下腰,“小先生,还是回去好好睡一下好了。今儿可是凉呢。”

“也好……”一初叹了口气就要起身,却早被沈淼然抱起来往回走,“我可以自己走了!”是,她承认自己是现在还虚弱些,但是走路完全不是问题啊!干吗来是把她当病人啊!脚又没有事情!

“好了,病人没有权利拒绝吧!小心掉下去,抓紧点。” 沈淼然不以为然的看了一初一眼,“真的想自己走,就赶紧好起来啊!”

“什么时候变这么霸道的?” 一初长叹一口气,“还是以前那个淼然可爱!”

“好了,赶紧好起来不就什么都好了?” 沈淼然佯装生气瞪了一初一眼,给她拉好被子,“好好休息吧。”

“唔……”大概是药力发作,一初已经进入了梦乡。

“对不起,你喜欢的那个沈淼然,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那个沈淼然,是把你当姐姐的沈淼然,现在的沈淼然,已经不可能再把你当姐姐了……

“茶是凉了些,不过还是可以喝的。”出了院子里来,沈淼然倒下两杯茶对着空气喃喃一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一声轻响,树丛后面转出来的赫然是洛尚的身影,他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小先生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嗓子发紧,“怎么了?”

沈淼然淡淡看了洛尚一眼,“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感激,其实你根本就知道吧?”心火开始冒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洛尚轻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小先生她是为了谁喝到坏了胃,结果倒好,人家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居然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沈淼然冷笑着喝下发涩的茶。

“是吗……”洛尚愣了一下,“我要去看看!”该死,就知道那么让她喝会出事!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阻止呢?

“不用了,现在再做什么不觉得很假吗?” 沈淼然挡住了洛尚急切的脚步,“你还是请回吧?可以的话,不要再靠近她,她可经不起你的关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什么意思?”洛尚冷下了声音,“你凭什么这么说?”感觉,小先生是他一个人的,这个感觉,真的让他很不舒服。

“如果你不能保护她,至少也不要伤害她,” 沈淼然直直看着洛尚的眼睛,“她真的受不起……”

“我没有伤害她!是她……” 洛尚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淼然的冷笑打断,

“是她自己喝酒的是吧?不要在这里推卸责任了好不好?她会自己去喝酒吗?你倒好,体面的祝福了你禾姐姐了吧?利用完了是吧?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利用?!”洛尚狠狠瞪着沈淼然,却没有反驳,其实他也无法说服自己,那夜。自己其实想的就是寻求安慰吧?其实,不是也利用了一初吗?最心里的声音让自己无话可说,可是,又不甘心,“你究竟有什么权利这么说?你又是她什么人?”

“如果可以,”沈淼然看着洛尚一字一句坚定说道,“我想娶她。”

27 暗示 转折点

“我想娶她!”

沈淼然的四个字把洛尚震在那里久久无语。以他自己而言,“娶”这个字所包含的意思太过深远,那里面的责任和分量,不是少年能掂量出来的。所以洛尚就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僵硬,眼神发直,“……你不是在开玩笑……” 沈淼然的眼神那么直接、坚定,一瞬间,洛尚就感觉出了距离,现在的他们,已经拉下很远了。沈淼然是何时成熟的,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

“我是很认真的,” 沈淼然没有笑,只是真的很认真的重复着自己的话,“我真的打算娶她。”

“就算没有人同意?”不用想都知道,别人且不说,就是一初自己,也不会同意吧!

“我会耐心等,等到她同意那天为止,” 沈淼然笑的很坦然,“在那之前,我会好好守着她,不让她受任何再伤害。”

“你刚才说‘再’是什么意思?”震惊是震惊,洛尚还是很快抓住了沈淼然话里的纰漏,他肯定沈淼然说的伤害,不是自己造成的这次。

“你应该还知道那把剑吧?” 沈淼然道也无意隐瞒,毕竟这件事情,洛尚也有权利知道。

“你是说白鹄?” 洛尚一皱眉头,和那把剑什么关系?她这么安静的人会和那把剑有什么关系?

“她是剑侍,白鹄的……”

本是一句轻轻的话,却最终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或许天地间什么冥冥注定,无法改变,唯一等的就是启动的那一句暗语。

沈淼然的话,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还有洛尚乃至整个江湖的命运,这也是他当时无法想到的,直到有一天猛的醒悟到,或许一切就是因为自己年少时的一句话。可是等他醒悟时,已经是白发苍苍了。

所谓的转折点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28 血修罗

三年后。清遥江的渡舟上。

清遥江不仅是一条横贯东西、风景秀丽的江,更是承载了整个贸易命脉的咽喉要路,每天江上船来船往,熙熙攘攘。骚人墨客无数,行商走货不断,天天不同,唯一不变的,依旧是江边青山和滔滔江水。

一条专门载客的大船将甲板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一个身着青衣、长发随便编起来的女子在静静望着被抛到后面去的江水一言不发。淡淡、秀气的眉轻轻扭着;好看的杏眼看似平静,但是却有着一丝轻愁;柔软的唇间时而会逸出一声轻叹,几不可闻;多情的风撩起一缕青丝和发上插着的几朵细小的粉色花瓣,似也轻和着一丝叹息。

虽然只是一身青衣并不起眼,但是略有眼色的人都可看出这样式简单的衣裳可是用着相当昂贵的觐丝制作的,明明是青色的布料会随着光线的改变而现出隐隐的花纹。穿得起这种料子制作衣裳的人间一定是非富即贵的吧?可是这样一个女子还有什么事情让她皱着眉头呢?看了叫人心疼……

正在众人悄悄打量揣测的时候,江水扑到了船上,船身剧烈摇晃了一下,许多人站立不稳,忙抓着船舷。这个女子也是如此,轻呼了一声。自己的手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

“姑娘,小生失礼了……”旁边站稳的一个书生样打扮的男子扶正自己的头巾忙致歉,“适才小生急着站稳,一时情急,望姑娘不要见怪。”好柔软的手!光滑的肌肤一定没有受过苦,不过,此等可人谁又舍得让她受苦呢……少还这么凉,必是给江风吹的吧……这书生说着话,却丝毫没有拿开手的意思。女子挣了一下,手去被紧紧抓着,一时还挣不开。

“放手。”正在这个时刻,书生耳边忽然出现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一只手抓这那书生的手腕一拉。看似随意一拉,但是那书生已经开始倒吸丝丝冷气,手骨几乎要被捏碎了,吃痛不住的他只得强作镇定的拿开手,讪笑了一声,

“这位仁兄……”

一个身着墨青色长衫的英挺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旁边,一把将女子拉进自己怀里,剑眉飞如鬓角,眼睛里满是寒霜,薄薄的嘴角轻笑着,但是却感觉不到一丝笑意,一股逼人的魄力让他一阵阵冒冷汗,这下可是惹到麻烦了……那书生一边滴冷汗一边暗自叫苦。

“洛……”女子轻拉男子衣角摇摇头,冲着书生点点头,“只是一时情急而已。”

“是、是、是……一时情急……”那书生忙不迭的点头,“这位姑娘所言不虚……”

“是吗?”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女子,松开了手,“内子这么说的话,是在下冒犯了。”说罢,他拉起女子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手这么冰……”

“风吹着……”女子红着脸想把手拿出来,毕竟大庭广众之下的,无奈男子不放手,也只得由了他。

内子?!这怎么看也还年少的女子竟已是人妇?这英挺的男子就是她的良人?只是不知道多少人当下就梦碎了,眼睁睁的看着男子将女子拉进自己怀里挡住了所有的目光。一边艳慕着一边惊异着如冰的男子眼中的温柔。

这个女子正是三年前再次引起血腥风暴的神兵白鹄的剑侍——一初!而这男子也就是洛尚,三年前杀出一片血路,最后将天下神兵据为己手,江湖中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新任武林盟主——洛尚。

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倒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昔日风光一时的炎破门也好,还是其他武林门牌也好,早已在三年前的神兵争夺战中重新格局,一切都由血重新洗牌,当年的惨烈已经被时间冲淡。

洛尚浑身上下被血染红,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那些觊觎白鹄之徒的,他握着白鹄最终站在炎破门总坛上看着一片血海身影深刻在所有人脑海中,宛如修罗现世,由此便得了“血修罗”一号。

洛尚看着一初的血滴在白鹄上消失不见的时候,撕下自己还未被染血的衣襟包住了她的伤口,然后一把抱起了一初大声宣布:“白鹄现在属于我洛尚了,有本事就来拿走,不过,我是不会双手奉上的。”说完抱着一初就此绝迹江湖,再无人知晓他和白鹄的去向了,就连剑侍一初,也就此失踪了。

29 背离

洛尚和一初这次出现是为了洛尚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他要让一初彻底摆脱和白鹄的关系,成为一个自由的人,最好的,就是今后不再有剑侍会出现!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比这更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初惊讶的摇着头,她从来没想过,甚至连这个念头连有都没有过。

“痛、痛、痛……” 洛尚吃痛的低叫道,现在自己满身都是伤,她下手轻点好不好?要知道他可是拼了命才夺下白鹄的(还好有那三个拼死相助,再加上一颗千转大回丹),性命无虞,可是光这伤,半年之内也无法大动。

“对不起,只是这个主意吓到我了,” 一初轻轻拭去洛尚肩上的血,叹了口气,“为什么要去争白鹄呢?”险些丢了命(他们三个已经被各自接回去了,而现在她和洛尚则是在一处秘室里),“成为武林至尊真的那么重要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洛尚静静看了一初一阵,“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什么?”一初看着洛尚直接的眼睛忽然心狂跳起来,抓着湿帕子的手被他紧紧抓住,力气大到挣不开。

“你真的不知道?” 洛尚压着一初手腕上被白鹄划开的伤口一用力,伤口再次裂开,殷红的血需流了出来,他拉过一初的手,轻舔着流出来的血,腥甜的味道弥漫开来。

“唔……”手腕处传来的轻微刺痛让一初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的轻哼一句,“主人……”是的,现在的洛尚,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洛,他是白鹄的主人,也是自己的主人了,“啊……”

洛尚忽然一张口用力咬了下去,似不解恨一样,一初忍不住叫了出来,疼痛开始传了上来,但是洛尚就是不松口。

洛尚终于抬起头,“我是谁……”这是噩梦吗?这不是他想要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突然冒出这个称谓?对于以前的白鹄的主人,她也是这么叫着吗?在她的眼里,自己终究只是白鹄的一个主人而已吗?

“您是白鹄的主人,也是我的主人,我身为白鹄的剑侍,会忠心的服侍白鹄的主人。直到,下一任主人出现为止。”是的,期限,就到下一个人拿到白鹄的人出现为止,所以,白鹄的剑侍,永远只忠心于白鹄,其他的,都只是过客,所以就,不需要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早就知道的事实,这句常烨曾经说起的话会如此的心痛……

“哼,”洛尚冷笑一声,好一个“直到下一个主人出现为止”!原来自己在她的眼里,自己也只是那么一个空空的“主人”而已,和常烨或是其他的什么人,也没什么区别。心口里翻涌着一股气,发热、发涨,痛不可言。他倒笑了起来,

“是啊,现在我是你的主人了,那就是说,我说什么你都会做喽?”

“是的,主人。” 一初看着他冷冷的笑脸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如果要你现在服侍我呢?” 洛尚故意暧昧的抬起一初的下巴轻佻的暗示到。

一初咬了牙,轻轻开始解开衣服上的带子,心却一寸一寸冷下去,渐渐成冰。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

“够了!”洛尚大喝一声,一把抓住一初的手,“我要自己待一会,你先下去吧。”

“主人的伤……” 一初没有抬起头,只是轻问了一句。

“去叫汨硫来。” 洛尚摆下手,一初点点头,匆匆离开了,几乎是跑着逃开了。

“该死……”洛尚看着匆匆逃开的身影握紧了拳头重重砸下去,把刚进来的汨硫吓了一跳,他冲上来一吧抓住洛尚的手大吼起来,“你疯了是不是?!都这么多伤了还弄这么大的口子!”

汨硫的话完全没有被听进去,洛尚只是呆呆看着墙角的阴影。

不是这个样子的,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