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扔沙袋子也没瞅准地方，老猫就在他旁边站着呢，凑巧脚面子挨沙袋子砸了个正着。满满一小袋沙子最少五十斤沉，砸脚面子上生疼生疼的，都容易砸骨折了。疼的老猫蹦高叫唤，盘起一条腿捂着脚面子在那：“哎呀呀呀呀呀……脚啊……脚啊……”
浓浓的灰雾散去，胖子看着我了，也听着老猫在后边叫唤了，当时被弄的不知道该看谁是好？
那会儿是没镜子，所以我没看清自己造成啥样了，但估计也得跟个大灰耗子差不多！因为老猫当场把那袋水泥摔“开膛”了，那水泥袋最不经摔，稍微用点力摔地上就开膛！这一“开膛”不要紧，可把我坑完了，唉呛不说，浑身上下全被水泥灰裹住了，要是趁机浇我一身水的话，我极可能凝固成雕像！
我气的恨不得上去抽老猫两个嘴巴子，也不瞅着点就扔，这下好，我唉呛了，他那脚面子也挨砸了！
老猫疼了半天，坐沙袋子上脱看脚面子破没，还行，仅是红肿了，骨头没受伤，但那也疼啊，五官几近扭曲移位了。
胖子过来拍打我身上的水泥灰，问我：“咋样啊？他……刚才没砸着你吧？”
我是哭也哭不出来、笑也笑不出来，想发火都没处发，毕竟老猫挨砸了，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跟他发火屁用不顶。可胖子肯怕我身上的水泥灰拍不掉，大巴掌抡开了啪啪这顿拍，好悬没把我肉皮子拍肿了，我说：“你轻点，疼啊！”
胖子边拍边说：“废话，不重点拍水泥灰能拍掉吗？”
我疼的直躲他那大巴掌，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告诉他去看看猫哥吧，我自己拍吧拍吧得了！他要再拍下去，我这脸蛋子都得让他拍肿，那可就打肿脸充胖子了！
胖子觉得可能真是用劲有点大，就转身去看老猫了，可刚凑到老猫身边，差悬没让老猫那臭脚丫子熏到，捏着鼻子躲老远，说：“猫哥你这破脚……踩大粪上了啊？”
老猫气的点指着胖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咧嘴坐那“哎呀”半天才说：“胖子啊胖子，咱俩有仇啊？你咋不瞅着点啊？”
胖子说：“屁话，咱俩有啥仇啊？我不着急吗？”
老猫嚷道：“你着啥急啊？”
胖子还有理了，说：“我不以为顺子挨砸了吗？”
老猫都要哭了，说：“他挨砸啥啊，我挨砸了！哎呀，疼死我了！”边说，边用手捂着脚面子好顿揉。一再是没啥大事，就是肉皮子表面红肿，根本没伤到骨头。
这工夫，我已到水桶边洗了把脸，可洗完了还是有点灰头土脸的，越想越憋气，但憋来憋去又变成唉声叹气了，后悔不该找老猫过来，他就能帮倒忙！
洗完脸，我走过去问老猫：“咋样？没事吧？”
老猫揉了一会儿脚丫子，穿上鞋袜站起来试着点点脚，胖子认为老猫是装的，就站旁边说：“没病走两步，没病走两步……！”
我心里这个乐啊，心说胖子真能搞气氛，把老猫脚面子砸了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老猫气哼哼的瞪了胖子两眼，试着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对我说：“没事，还能干活。”
我说：“不能干活就回家养几天，我们再找别人。”
老猫苦着脸说：“不就挨砸一下吗，大不了干点轻巧活呗。”
我寻思一会儿，说：“那你在楼上和沙子灰儿吧，我缺砖了帮我搬几块砖、缺泥了给我端几锹泥。”
胖子听完不干了，说：“顺子，哪能这么便宜猫哥，这事都怨他。”
我不耐烦地说：“歇歇吧，赶紧干活，在磨叽一会儿天黑了。”
我历来是老猫的主心骨，有我替他说话，老猫底气足，就冲胖子轻哼一声，没搭理他。胖子气够戗，本以为找来个帮手，这回倒好，又得自己挨累了。
我拿起大锹开始拌灰，老猫过来跟着撅着屁股干，可能觉得弄我一身水泥灰，心里太过意不去，干的比我还猛。工地的活老猫以前干过，他在这个城市打工很多年了，杂七杂八的活儿没少干。
胖子下楼继续扛沙袋子，水泥袋子每隔一个小时扛一次。但如果光扛这两样还不咋累人，主要是上上下下的搬砖太累人，一次多了搬不了，就能搬个十块八块的，一个小时才搬百十来块砖，却是累的腿都打晃了。可这百十来块转还不够我砌半个点的呢，幸好刚开始干那会儿我和胖子俩人往楼上捣腾了四千多砖，勉强供我砌了一两天。目前，二楼的砖明显缺货，上午胖子、老猫俩人都累出屁来了，才捣腾上来一千多块。
我砌了两点墙，时不时的瞅胖子两眼，胖子累的不行了，大嘴就没闭上过，呼哧呼哧喘粗气，不禁有点心疼。
老猫可没心疼过胖子，也就能心疼心疼媳妇儿，边给我端沙子灰儿，边嘟嘟囔囔地说：“该，让你砸我脚面子，该，就得让你自己挨累。”
我听着老猫在那嘟囔了，不过声音挺小，听的不咋清楚，就觉得他脑袋有病，边砌砖儿边问他：“猫哥，你神神叨叨的得精神病了？”
老猫怔了怔，放下大锹用胳膊肘拄着锹把瞅我，说：“顺子，你看猫哥是那精神不正常的人吗？”
我笑了笑，说：“不是，但挺像的。”
老猫气的抡大锹冲我比划了一下，吓的我一屁股坐地上了，险些误认为他真得精神病了呢！老猫气乐了，放下锹说：“顺子，你咋和胖子一路货呢，就埋汰猫哥能耐，要多捣蛋有多捣蛋。”
我趁机坐地上歇会儿，放下大铲说：“你是不了解哥们的过去，上高中那会儿，哥们外号‘捣蛋王’，比现在还捣蛋呢！”
老猫拄着大锹站那跟我聊上天了，说：“你那意思现在改了不少呗？”
我感慨地说：“岁月不饶人啊，都快当爹了，不改也不行啊！”
老猫回头瞅了两眼，见胖子没在楼上，索性蹲下也跟着歇会儿，笑呵呵地说：“顺子，咱俩今后到底能不能结亲家啊？”
一提这茬儿我就生气，抬手狠推老猫肩膀一下，随口说：“滚犊子，谁跟你家小猫结亲家！”
老猫摔个屁墩儿，却跟我较上劲儿了，说：“咋地啊，猫哥将来和你做亲家不好啊？”
我说：“就你这邋遢样，将来你儿子保准癞蛤蟆没毛随根儿，跟你结亲家我得累死。”
老猫嬉皮笑脸地说：“猫哥希望得个女儿，这年头儿，要儿子多累啊，我可操不起那心。”
我说：“你不是说去医院做B超了吗，是儿是女知道没啊？”
老猫皱了皱眉，说：“我做啥B超啊，我又没怀孕。”
我有时候真怀疑老猫这脑袋里装的是不是大粪，给他提醒了都没想起来，于是耐心地说：“你急啥啊，我说你不带我嫂子去医院做B****吗？咋样，到底是儿是女？”
老猫“哦”一声，似想起来了，说：“儿子！”
我抬腿一脚把老猫踹个仰八叉，跟癞蛤蟆似的四脚朝天！
“顺子，你干啥玩意，踹我干啥！”老猫费老大劲爬起来了，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说：“你喊谁儿子呢？踹你都是轻的。”
老猫揉揉肩膀头子，说道：“我是说我媳妇儿怀的是儿子！”刚说完，胖子从后边过来啪嚓扇了老猫后脑勺一巴掌，扇的老猫大头栽葱脑袋尖顶地，像在修炼“铁头功“似的。
胖子气坏了，两手掐着水牛腰大声说：“该干活不干活唠啥屁嗑！”
老猫疼的捂着脑袋吭唧半天，真是后脑勺也疼、脑袋尖也疼，恨不得站起来把胖子掐死。
胖子一肚子气，这回找着发泄的对象了，也有理由了，随之瞪我几眼，问道：“你俩不好好干活在这干啥呐？”
我现在觉得胖子就像个为富不仁的旧社会大地主，太可恨了！但我从来不怕他，理直气壮地说：“咋啦，坐下歇会儿还不行。”
胖子说：“不是不行，是我那头供不上砖了，你们有歇会儿的工夫就该下去帮我搬几块砖上来，搬够了咱一块儿歇着。”
我侧身瞅了两眼，胖子真就没搬上来几块砖，加在一起百八十块的撑死了，单靠他一个人楼上楼下的折腾也够难为他了。我说：“你坐会儿，咱先歇歇再干。”
胖子寻思寻思，于是盘腿坐我旁边了。
老猫捂着后脑勺抬头怒视胖子，咧嘴说：“胖子，你下手忒黑了也！”
胖子嘎嘎大笑，说：“看着你俩在这坐着唠屁嗑，我来气知道不。”
老猫说：“你和顺子不愧是铁哥们。”
胖子说：“你是啥好饼啊，那晚上都赶上屁驴子了，这大屁放的，都跟谁学的呢！”说完，把鄙视的目光转移我脸上来了。
我更有气了，说：“你瞅我干啥，我教猫哥放屁的啊！行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唠点正事。”话音顿了顿，我接着说：“咱这活儿先停停！”
胖子说：“干啥啊，不干啦？”
我说：“能不干吗，一会儿下去帮你搬砖，搬完了咱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