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客气了。”她说。“公主是皇上封的，况且原本就是是南越王掌上明珠，当今圣上嫡亲表妹，与金枝玉叶相比，也不遑多让。”
她竟然听出了云兮语气中对皇封的不屑一顾，而后面的话，几乎就是劝戒了：“这世间事，是是非非，原本很难说清楚，公主在宫中长大，自然之道该如何自处才更好。毕竟公主的岁月福分会更绵长。”
这么语重心长的话 ，自入宫以来，除了紫鸢，只有姐姐说过。
上官云兮不由多看了那个姑姑几眼，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多谢姑姑。”她不由得道了一声谢，忽然神使鬼差的问：“姑姑可认识我母妃的侍女清宁？”
“清宁是奴婢的妹妹。当年奴婢姐妹二人承蒙夫人相救，发誓要一辈子追随和帮助两位小姐，后来大小姐进了宫，二小姐进了越王府。”清颜抬头，温和的看着上官云兮，说的很淡。
但这一番话却让上官云兮大吃一惊，但她后面的话却让云兮更为吃惊。
“奴婢知道公主想说什么。太后和王妃本是一对好姐妹，只是情之一字，太过误人，当年南越王惊才绝绝，是多少女子梦萦魂牵的对象，他却只娶你母妃一人，并立下‘弱水万千只需一瓢’的誓言，情殇之人，如太后这般，公主或者觉得她可恨，但其实何尝又不是可怜呢？如今到这般境地，公主又何须与之计较呢？”
“你说，你是……”上官云兮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有些事忽然明了，她的眼泪流下来。“多谢姑姑！”
“奴婢这么做只是为了当年对夫人的承诺。奴婢也没想到……”清颜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太后，又看了看上官云兮。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叹息道。“情之一字误人啊。奴婢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就原谅她吧，好歹，你还得叫她一声姨母呢！再说，这些年了，你虽然吃了很多苦，但也算好好的，你以为她真的没有发现当年的事情吗？奴婢想来，她或许早就后悔了。”
云兮没有说话，却将目光转向躺在床上的人。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让她害怕的女人生命的气息正在逐渐消退，可还是能明显得看到她面上的纠结与晦暗、以及哀愁。
其实她早就不恨了。
恨太累，能用那么长的一辈子去恨一个人的人，不是她上官云兮。
“放心吧，姑姑，我是奉皇上的旨意来照顾太后的。”她的心彻底的敞亮起来，笑着看向清颜温柔的眼睛。
清颜也笑了。“那就辛苦公主了。太后的寝宫后面有个夹间，累的时候，公主可以去休息。侍婢们在外边候着，公主只要吩咐一声，她们就会去做，奴婢会留在这里，给公主帮手。”
二人相视而笑。
“上官云梦，她不会回来了。”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太后醒过来后，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随侍在旁的上官云兮：“去，帮哀家把皇帝叫来。”
“太后，您大好了。”清颜高兴极了，上前扶着太后做起来。“等会皇上来看到了，肯定很高兴。”这些日子，太后一直昏昏沉沉的，就算是醒来也是萎靡不振，就算是看着上官云兮也不过是微微怔住，她好像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个的身子哀家自个知道。”太后艰难的坐起，握住她的手。“清颜，这些年辛苦你了。”
“奴婢不敢。”清颜心中一震，太后多少年不曾这么说话了。这话，不吉利。
“没什么敢不敢的。或者，你说的对，有些东西错过了，就该放下。可惜哀家明白的太晚了，误了哀家，也误了你。”太后叹息。
“太后！”“不必再说。”太后打断清颜的话，对着她眼中的疼惜笑笑。“你知道的，哀家一辈子很少跟人低头，便是顾重，也不敢太过。”
清颜垂眸，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