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悲壮的挽歌——“11·24”特大海滩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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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陈兆军:“我虽然危险,但我想尽力帮助别人”

陈兆军,男,31岁,辽宁省大连市庄河区人。

1999年11月17日,我到浙江拉橘子。11月24日早上7时,乘坐拉橘子的货车来到山东烟台港。上午11时连人带车登上了烟台开往大连的“大舜”号客货混装船,13时20分拔锚起航。

三个小时后,海上起了大风。这时风大浪高,船体摇摆很大,乘客们都穿上救生衣,我也拿着救生衣上了走廊。这时风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高,船体摇摆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势态非常危急。我便大喊:“大家不要慌!”同时我也赶忙穿上救生衣,有一位女难友帮我系好救生衣的最后一根带子。穿好救生衣的乘客,都被送到上面甲板上。这时船上的汽车舱起了大火,后甲板大火冲天,两边甲板浓烟滚滚,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寒风刺骨,船身左右大幅度地摇摆。乘客都被摔倒,我也被摔倒,但头脑清醒,没有摔坏。

19时来了救生船,船上人告诉我们从上甲板转移到下甲板,以便上救援船。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乘客们都发扬了高风亮节,让老人妇女儿童先走,而后其他人再走,我在走廊上看得很清楚。可惜的是,风浪太大,10级的狂风,把大海搅得咆哮起来,铺天盖地的大浪一个接一个,救援船做了最大的努力,也没能靠上“大舜”号轮。难友们只能眼睁睁地站在走廊里、甲板上,抓住固定的物体,随船摇摆。船身在风浪中剧烈地摆动,船上的人都无法站住。有的从东晃到西,有的从西晃到东。这时的船上,到处是人与人相撞,人与物相撞,很多人都被碰得头破血流。我目睹一位老太太被摔倒,滑出很远。服务员看到去救她,可没有抓到,自己也摔倒了,摔出很远。这时离我近了,我伸手将她们稳住,可我也滑出约15米外。同时也有一个男难友向我滑来,我用全身力气将他按住,脱离危险。我想,人在生死关头,要多帮助别人。

由于长时间的折腾,难友们都精疲力竭,22时,大家开始回舱休息。我也受不了,回到舱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23时醒来,接着又睡了一会儿,这次醒来,发现船身从右向左大幅度地倾斜。我走到走廊里,看见四五个难友,我问怎么回事,有人说:“船上进水了!”这时我感到十分危险,回头喊大家往外跑,我跑到甲板上,发现船身已经下沉,我向前走了几步,心里很平静,平时没有那么冷静。我想,我要找机会跳水。这时,我听到一种像打气一样吱吱的响声,后来看清是船上的自动救生筏,大约长3米,宽1.8米,我立即跳上去。在我后面有一个难友掉到水里了,离我4米多远,我决心救他。小救生筏里有一船小绳,我把绳子扔给他,把他拉到船上。这时的“大舜”号轮已海难幸存者——大舜号船员周国兴、马述池、纪德江(自右至左)回忆事故的发生经过。经垂直下沉,右边甲板的难友也相继掉到水里,其中一位穿棉大衣的难友被船抛出,正好落到小筏边,我与另一个难友合力救他,可他的棉大衣吸足了水,很重,我俩都是疲劳过度的人,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把他拉上来。这时我俩憋足了劲,一齐用力才把这个人拖上筏子。就这样相继救上来四个人。

大船垂直下沉的冲浪,把小筏子冲出十几米远,这时筏上已经坐了六位难友,实在有些承受不了。这时在浪中又漂来一个小筏子,我看准机会,将小筏拉住,跳上去,发现船上有一位难友。随后又跳上一位难友,我们三人乘筏在水中漂荡。大约有半个小时,突然一个恶浪将小筏子打碎,我们被浪打到几米深的水里。尽管在水里,我头脑清醒,不会游泳,就用右手捏着鼻子,左手使劲往上扒水。浮出水面时我就大声喊:“救命!救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不知东南西北,不知多少次被打到水里,真是累极了,全身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了。正在危险之即,突然在我前面有一片黑影,像大船?是岛?!我一高兴,用力挣扎了几步,发现脚下已经踩着沙子了,原来已到岸边。我努力站起来,一鼓作气跑出五六十米。看到前面有亮光,原来是有人拿着手电在救援。在人们的帮助下,我被轿车送到医院,我终于得救了!

午夜两点多钟,我住进医院,后来才知道我是第一个幸运的得救者,又知道沉船的位置离岸边有1.5海里之多,而当天的气温是摄氏零度左右。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随身带的钱物一件也没少。在水中泡了两个多小时,竟安然无损。与我同住在一个医院的六位难友中,正巧遇到在船上帮我系救生衣最后一个带子的女难友,她叫董颖,齐齐哈尔人,是“11·24”海难中22名幸存者中惟一获救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