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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忍耐自强 湿木疙兜

四川人以忍耐性强而著称。这是在长期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抗争中形成的,养成了安于现状、随遇而安的品性。只要基本生活尚能维持,一般不愿抛弃原有的自下而上方式和生活轨迹。因此他们受了压迫欺负,大多是“忍”字当头,一忍再忍,甚至忍辱负重,逆来顺受,而把一腔怒火强压在胸中。林语堂在《中国人》中说:

遇事忍耐为中国人的崇高品德,凡对中国有所了解的人都不否认这一点。然而这种品质走得太远,以致成了中国人的恶习……在四川的一些地方,人民已经被提前征收了今后30年的赋税,但是他们除了私下在家里发出几声别人似能听见又听不见的咒骂外,再无任何有力一些的的反抗……我们屈服于暴政和敲诈勒索犹如小鱼投入大鱼之口,或许我们对苦难的承受力小一些,我们的苦难就会少一些,然而这种对污辱的承受力被赋予了忍耐的美名,又被儒家伦理学谆谆教诲为做人最重要的品德。

四川人始终洋溢着吃苦耐劳、勤劳勇敢、不怕困难、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精神。在外地商场老板认为,四川民工吃苦耐劳精神是闻名的,叫干啥就干啥,从不喊苦叫累,付酬时给多给少不在乎,从不讨价还价。因此四川民工是民工族中最受老板欢迎的。

部队首长认为,四川兵个头虽小,头脑灵活,能吃大苦耐大劳,打仗时敢冲敢打,关键时刻亦能舍身亡命,不怕牺牲。因此四川兵在兵哥族中是最出众的。

北方汉子认为,川妹子性格泼辣、责任性强、勤俭刻苦、任劳任怨、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是养家带口、成家立业的好帮手。因此,川妹子成为了北方汉子愿娶的媳妇排行榜上最热销的。

北方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言不和,老拳相加;有所不满,拍案而起;无所顾忌,尽情发泄,犹如一堆干柴。四川人则不然,正如《汉书·地理志》所说:“好文刺讥”,即以幽默俏皮的话,入木三分地加以辛辣讽刺,来发泄胸中愤愤不平之气。尤如一堆湿木疙兜(即树根)。他们平时对任何事情,一般都不咋咋呼呼,开始总是默默无闻,只是到了关键时候才会轰轰烈烈,闪光发热,恰似一堆湿木疙兜。四川人有“韧”性,酷似湿木疙瘩的“硬度”人格。这在现代四川的棒棒军是最典型的代表,近年在车站、码头随处可见。这是近代兴起的一支劳务大军,适合重庆交通不便的特点,专为车站、码头上携带行李的旅客服务。“棒棒”是他们干活的工具,一根扁担、两根麻绳,就凭一身力气揽活,只要旅客吩咐一声到达的目的地,他们一言不吭地把行李拾掇好,挑起就走,他们付出了超强度的劳动,只收极少的劳务费。他们用身体证明巴蜀人的“韧”。

报纸上曾有人对各地民工在对工资问题上的不同看法:贵州人常在背后聚在一起说钱不多;江西人则直接跟老板说,再不增加工资就不干了;而四川人则往往是最温顺的一批,只要他们的工资与其他人一样,他们一般没有怨言。可见四川人不好强、不好胜,只要大家平均就可以了。说明他们非常温和厚道,正如《后汉书·王畅传》中所说:“蜀人温厚,畅为范之”。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为人处事上,非常讲究以和为贵,一般和颜悦色、心平气和、言柔意诚、理直气也不粗。

四川人对于社会上不平等的现象,坦然处之,不以为然,他们认为,日子是水,自己是鱼,游着走就是了,不必过于计较。他们不较劲、不抬杠、不刻薄,在心理上也不自卑、不对抗。他们平和笃定、安然若素;他们为人热情、待客慷慨,喜欢讲道理、讲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