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甘肃文史精萃3:掌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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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著名方志学家张维 师纶

张维(1890-1950年),字维之,号鸿汀,甘肃临洮县人。近代著名方志学家、历史学家和金石学家。自幼聪颖勤奋,攻读不倦,13岁时,以州试第一名为诸生,入甘肃优级师范学习,毕业后考中宣统元年己酉科拔贡,授北京学部书记官。辛亥革命后回甘,翊赞共和,创甘肃最早的民办报纸。1911年被选为首届国会会议院议员。1918年后,历任甘肃政务厅厅长、甘凉道尹、省署秘书长、省议会议长、兰州市政督办等职。1928年,出任甘肃省图书馆馆长兼中央大学史学教授,为该馆购置图书万余册。1931年,任通志馆副馆长,主编《甘肃通志稿》,又建议当局成立文献征集馆,将重要档案随时抄录副本,送馆备存,以挽救地方史料的散佚。同时创立甘肃丛书编印馆,编订目录,印辑西北历代著名人士的著作。张维用功最勤,收获最大的,还是在文史、方志方面,他说,“吾于文史、方志致力颇深,自信略有成就”。“我读书四十多年的治学观念,就是明事理,求实用。”“史学在国学中浩如烟海,历代史料,杂然混列,所治题目太大,一人精力实不能胜任过多,惟就其中一小部分着手,方得事专力当。”在这种实事求是的思想指导下,他所撰的《陇右方志录》、《陇右考古录》、《陇右金石录》三书,达到了很高的成就,被当时的中央研究院列为国际交换书籍。其他著作,可谓浩如烟海。据统计,已刊印发行的有14种,33册,未刊著作108种,460册。未完成的著作还有11种、200余卷。兹举数种,以见一斑。

《陇右方志录》:此书自序中说:“陇虽偏僻,旧八府、六直隶州、六十三厅州县;民国改制,凡为县八十;近又析为三省(析出青海、宁夏)。自晋宋迄今有志三百部,今之存者一百五十有一,都为卷千三百八十有奇,亡佚者当复相埒”。此书于1932年刊印于兰州。次年,他又东走齐鲁,南浮江浙,发现不少未见书,又刊印《陇右方志录补》。两书收录了甘、青、宁省、府、州、县所能见到的所有方志,共计329部。以年代为序编排,每志均详考其撰者、年代、卷目、存佚及内容提要。收录丰富,类例分明,查寻方便,考证精审,评论得当,为研治西北史地学的必读之书,所以史学家柳诒征称赞说:“为创见之作,如各省皆能有所效法,则予学人以最大便利。”

《陇右金石录》:张维感于《通志稿·金石志》过于简略,乃搜罗旧志,辑录遗文,到处搜录,历时二十年,所得遗文碑刻,远远超越前人,乃考校异同,订正舛误,按年代排列,成书12卷,《补录》2卷,于1944年刊印,颇为海内外学者称道。史学家顾颉刚认为此书“博大精通,确后学之所必需。”但当时限于条件,珍贵拓片2册,计500余条,未得刊印,甚为可惜。该书已被收入台湾编印的《石刻史料新编》第1辑第21册。

《民国甘肃通志稿》:1929年,成立“甘肃省通志局”,张维任协纂,实际主持编纂工作。他先拟出通志采访纲要,发给各县,令其按所发表格详细调查填写上报;同时派出采纳人员,对重点问题进行实地考察,成为最基础的资料。不意次年即逢中原大战,修志经费被军方挪用,不得不暂停。1932年改为“通志馆”,杨思为馆长,张维为副馆长,又重新搜罗材料,继续工作,到1935年秋,期限已到,经费停发,书却未成。张维乃与邓德舆、廖进之、朱伯玉相商,由私人负责,义务编修。不久,其他三位先后离去,他独率数人坚持工作,数年无薪给,并要出资助楮墨,还外出到京津鲁豫江浙等十余省市考察搜集。他亲自采访、编录、校勘、审稿,艰辛7年,于1936年终于完成。付印时,省政府又聘他为总校。但次年抗日战争爆发,印费无着落,只得将原稿保存。1969年,省图书馆为满足研究者的需要,将通志稿中专题部分油印成册。

《民国甘肃通志稿》上起远古,下至1928年,全书分总目17、子目93,共130卷、120册,计450余万字。其中每句每字,都是由张维或亲自起草或仔细审阅定稿,原稿上他的眉批、旁注随处可见,所得资料随时补入,外误之处悉心改正。辛劳之状,可以想见,他自己曾说:“考证一事,翻书每至百数十种。审稿必至夜分时,致目眩脑胀,不以为倦。”有了深厚的文史根底,还要有孜孜不倦的执着精神,两者缺一,都难以完成这样的巨大工程。

张维的治学方法、治学精神,应该继承和发扬。特别是致力于文史的人,更应从中直接汲取营养。举其要者,一是要苦学,他说:“学无止境,吾何敢自满,自当躬行实践”。“学莫要于得师,而得师甚难。取古人论学之书,身体而力行之,犹吾师也。”“治史者必须多读书。”二是要虚心。他即使是殚精竭虑的成熟之作,也不满足。所以他说:“过去印行的几种书稿,都是些初稿,希望就教于博雅,以期将来定稿时藉资改进。”“我写书,向来不主张请名人作序、题字的非分喻扬。自己记序,也只说明编写的宗旨和经过而已,不是铺陈辞藻……”三是忌空谈迂论,要求真求实。而主张“明事理,而归于实用”。“治史非惟稽古,所以致用”。“不究古今之变,不明当世之势,不致读书之用,放言高论,无当时势,俗学之误人甚矣。”他认为“记载愈详,事状乃愈真。详而能真,故求一方文化,求之史毋宁求之方志。”四是珍惜故籍文献。他说:“昔吾贻录三陇金石,当时目击而著录者,暇日再过,则时多毁夷。夫坚贞如金石,犹不能自寿,钩沉发潜,焉可以已。”而对故籍,不但要保存,而且要加以提高、升华:“史志之取材,未尝不有赖于旧作。譬之山海珍错,渔者猎者之所获,皆以供宰夫之割烹,芼炙,以登于太官之馔。虽日宰夫之能,要不能不先资于渔者猎者。”要重视考证,以求其真实:“治史料者,应须条记其次,考订异同,语出两歧,应随手附注。要之,词必有出,文无杜撰。而于求信求真,敢不斯须竞焉。”五是力戒修志之通病。如“语多自衒,辞近说部”;“文胜厥质,辞多抑扬”;“天统乎地,野系于星(反对星野之说);拼凑八景”,人造名胜;“摧乱割裂,议论冗繁”;记地记人,一味说好;改头换面,据为己作,等等。六是放眼将来,便利后学。他说:“当此科学昌明,人事日繁之时,学者当无暇训读古书。吾人应多作史籍整理工作,于后学者以捷径,就算于社会有所表现,于个人也不枉读书数十年。”所有这些,时至今日,仍是我们应该认真学习和发扬的。至于他的成就,海内诸多学者,如著名史学家柳诒微、顾颉刚、向达、旦焘、杨向奎,都称赞其学识之博大精深。我省学者韩定山曾说:“明清以来,陇中学人以邢澍张澍为最者,然雨民(邢澍字)遗著,仅传数种;介候(张澍字)辑佚,重在河右。今视鸿汀先生研治范围之广,学术造诣之精深,实骎乎其上矣。”证诸鸿汀先生的著作,这决非溢美之言。

(《甘肃文史》200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