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忧国忧民:范仲淹
15358800000020

第20章 干犯天威

天圣二年(1024),范仲淹以秘书省校书郎升迁为大理寺丞,开始步入京官行列。大理寺为掌管刑狱的官署,职责为对各地上报的重大案例与审刑院进行审查复核,共同署名上奏朝廷。经常参加断狱的(专职)称为正丞,不经常参加断狱的(兼职)称为丞。大理寺丞为正八品。对范仲淹来说,实为虚衔,此时仍为兴化县令。天圣三年(1025),37岁的范仲淹,面对皇帝年幼、皇太后垂帘听政、宦官专权而隐患日重的局面,再一次忍耐不住心急如焚、忧患如火的煎熬,直接上书皇太后与皇帝,这便是四月二十日的《奏上事务书》。

此书开篇即以咄咄逼人的语势,亮出“干犯天威”的忠心与胆识:

“臣闻巧言者,无犯而易进;直言者,有犯而难立。然则,直言之士,千古谓之忠;巧言之人,千古谓之佞。今臣勉思药石,切犯雷霆,不遵易进之涂,而居难立之地者,欲倾臣节,以报国恩。耻佞人之名,慕忠臣之节,感激而发,万死无恨……况臣之所言,皆圣朝当行之事而未之行者”。

其一,救文弊。北宋初年,晚唐五代浮华淫靡的文风笼罩文坛,道德风尚,江河日下。柳开等人举起韩愈古文运动的旗帜,反对以西昆体为代表的浮靡文风。至仁宗朝,范仲淹再次大声疾呼,匡救文弊。范仲淹深通《易经》,他指出:“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变通,即变革之道。对华而不实、轻内容重形式的文风,他主张必须改革。倡导文以致用,有益教化;文风要质朴,反对追求辞藻堆砌典故。范仲淹是北宋诗文改革的开创者之一。

其二,修武备。范仲淹以孔子“文武之道,相济而行”为宗旨,列举唐玄宗“太平日久,人不知战,国不虑危,大寇犯关,势如瓦解”的惨痛教训,规劝朝廷要“防之于未萌,治之于未乱”,“故善安身者,在康宁之时,不谓终无疾病,于是有节宣方药之备焉;善安国者,当太平之时,不谓终无危机,于是有教化经略之备焉。”范仲淹进而明确指出:“今天下休兵余二十载,昔之战者,今已老矣;今之少者,未知战争”,设若“衅端忽作,戎马一纵”“再扣澶渊”,能有当年真宗朝寇准那样的社稷大臣吗?“未知果有几将,可代长城”?希望恢复唐朝武举旧制,选拔良将,训练壮士,居安思危,有备无患。

其三,整顿吏治。文经武纬,要有大批贤良的官吏方能实现。故范仲淹要求整顿吏治。首先,重三馆之选,为国储才。唐兴之时,特开馆殿,招揽房玄龄、杜如晦、虞世南等十八学士,“以论道经邦而成大化”,成就了唐初“贞观之治”。其次,广开言路,赏劝直谏。批评皇帝“临政以来,未闻旌一谏员,赏一御史”,如此下去,“以进药石为虚言,以陈丝发为供职”,将令谏官御史之徒,尸位素餐,非国家之福。再次,改革赏延过滥。居近位之人,“岁进子孙,簪绂盈门,冠盖塞路,贤与不肖,例升京朝”,导致“官乱与上,风坏与下”,文武官吏“贪者益励其爪牙,廉者悉困于寒饿”,黑白颠倒,官场腐败。

其四,以德治国。“以德服人,天下欣戴;以力服人,天下怨望”,劝皇太后皇帝“日崇圣德,以永服天下之心”,要仁民爱物,节俭勤政,赏罚分明,“舍一心之私,从万人之望,以示天下之公也”。纵观天下兴亡局,尽在朝中用佞贤。范仲淹在书中写道:“自古帝王,与佞臣治天下,天下必乱;与忠臣治天下,天下必安。”分辨佞贤,至关重要。“忠臣骨鲠而易疏,佞臣柔顺而易亲。柔顺似忠,多为美言;骨鲠似强,多所直谏。美言者得进,则佞人满朝;直谏者见疏,则忠臣避世。二者进退,何以辨之?但日闻美言,则知佞人未去,此国家之可忧也;日闻直谏,则知忠臣左右,此国家之可喜也。”

最后,范仲淹说:治理天下,不外乎外防夷狄,内防姦邪。二者相比较,姦邪之害甚于夷狄之患。因此,杜姦邪,“此致理之大本也”。真诚规劝皇太后皇帝,要“纳远大之谋”,不要听“浅末之议”,以免乱政。“纳群臣之言”,不可偏听偏信,更不能独断专行,才能纲举目张,而成圣道。

范仲淹爱民心诚,报国心切,故“揽前王之得失,究圣朝之取舍,因敢罄而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