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断:1.没有根据地接受某事;想当然。
——Allwords。com在线词典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人脚踏实地工作,一种人只争功劳。
要争取当第一种人,因为那里竞争小一些。
——英迪拉·甘地
我写这本书,读者买这本书,是因为我在商业方面的成就比我遭遇到的失败更加重要。失败蕴涵着惨痛的教训——这是一种令人刻骨铭心的教育方式。也就是说,让你终身难忘。
没有任何书能够让你在商业领域得到成功。我没有什么深奥的诀窍或者什么吉祥数字,无法教你赚上100万、10亿……甚至是1零吉(马来西亚货币单位)。我的一生不过是印证了中国和西方关于如何取得成功的传统训诫。这些训诫归根结底就是努力工作,永远不去假设,同时运用判断力。我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应用这些理念的,即遵循我所说的“人生准则”。这些准则就是我能够奉献给读者的智慧。
我在《领导人》(Leaders)杂志(1983年1-3月刊)发表的文章《倒茶的重要性》(The Importance of Pouring Tea)中,描写了在中餐馆的一次晚宴的情形,参加宴会的有公务员和专业人士,其中只有一个商人。“你只要注意谁在时不时地给人倒茶,”我写道,“那事实上你已经找到了那个人。”
我想说明什么呢?
商业就是制造产品、寻找融资、制订市场营销计划、审查建筑蓝图、看懂资产负债表——商业就是这些事,以及成千上万种似乎不起眼的其它工作,但是综合起来,却是不可缺少的因素。商业所涉及的是现代管理方法和技术系统。
说得一点不错,却又远远不够。因为说到底,商业涉及的是人。
辛勤工作、施信于人的经理十分清楚,尽管现代商业的学习很有价值,但商业最终还是归结到人的问题。正如我在《领导人》上所写的那样:“华裔商人尽管认识到西方商校里讲授的方法和系统的用处,却同时持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即说一千道一万,经商成功与否,取决的不是方法和系统,而是人际关系。”一个意气相投的人脉网络不逊色于贸然寄给潜在投资人的满满一屋子宣传册;跟对路的人在电话上交谈10分钟,能赶上技术专家们准备的几十卷文件,而且还便宜。
商业是团队工作。不去赞扬工作出色的同事,谁都不可能管起一个企业。“世上有两种人,”英迪拉·甘地一针见血地写道,“一种人脚踏实地工作,一种人只争功劳。要争取当第一种人,因为那里竞争小一些。”
我所描写的那个倒茶的商人是在照料生意,因为他在照顾他人。他知道,在亲密的晚宴上预测并满足宾客的需求和希望,实在太重要了,不能交给餐馆的侍者来做。他希望交谈能够顺畅,气氛能够轻松。
在我的事业生涯中,招待人的事我做得很多。而且,就像“倒茶”那篇文章里的商人一样,我很努力。比如,一次20人的商务晚宴,分2桌,每桌10人。我很随意地引导客人到他们期望的桌旁入座。我的做法是,在晚宴开始前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宴会开始后我不坐的那张餐桌旁,同时指派企业里某个高层人员或家庭成员在晚宴开始后照应那张桌子。大约在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会转回到那张桌子。
任何一个商人,只要能够理解倒茶背后的哲理——即当好主人、建立关系的道理,都会努力记住客人的名字。我的做法是在名片的背面简要记录我遇见某人的时间、地点和原因。我常年记旅行日记,保存名片索引。然后,努力去了解他们,忘却他们的弱点。我对我的员工的强项的兴趣,远远超过对他们的弱项的兴趣。
温斯顿·丘吉尔赞赏的学校考试是旨在发现学生懂得了什么,而不是没懂什么。我喜欢去发现人们能做什么,而不是寻找他们不能做什么。如果你对人的光明一面更感兴趣,而不是阴暗面,那么你就走上了商业界和人生的正轨。要去寻找每个人身上的特别之处,因为这种特点可以加以善用。事实上,从商的一大天赋就是善于忘却人们的缺点,牢记人们的优点。
那个倒茶的商人——也就是懂得人际关系重要性的那个人,肯花时间去了解、去理解文化差异,而不是抱怨之。西方人有时抱怨(哪怕是心里嘀嘀咕咕)呼噜呼噜吃面条的亚洲人,因为他们不明白其目的是要让面条凉下来。我们亚洲人从小就用筷子吃饭,能尝出西餐银器的金属味,但我们知道这些器皿很有用。华人在最后时刻被请吃饭时并不介意,但西方人就会被激怒。“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西方人的脑子里会掠过这么一个问题。西方人要么各自埋单,要么相互争吵,看谁最后能掏出钱包。华人要么争着结账,要么由大家认为那天应当请客的人付账。欠债的概念在华人的心目中非常强烈。但是,西方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也有些积极的看头。
我那篇《领导人》文章里的商人并不知道诚实是不是哲理中的上策,但他很清楚,诚实十有八九是务实概念中最聪明的策略。他知道,在需要帮忙的时候,如果他有这个义务,如果他希望维持自己的信誉(这是商业界的无价之宝),那么毫无疑问他必须做出反应。否则,就会招致比任何法庭裁决都残酷许多的长期商业处罚。
倒茶的商人在用心经商,因为商业在他的心中。如果他同时还具备常识,他就会取得成功。他会像我一样跟许多难相处的人、一些纯粹的骗子打交道,尽管他永远不会涉及在其他追求的领域中出现的彻头彻尾的凶残人渣。因此,常识就足够了。
常识是什么?常识意味着正确地理解现实,采取正确的行动。而要做到这一点往往需要埋头苦干,尽可能多的掌握相关信息。
在选择什么职业的问题上,西方和华人对常识的理解所产生的答案各不相同。世界首席投资人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最近说:“我能给你们的一个忠告是,要做让你激动的事情,要做即便你拥有全世界的财富你仍然会做的事情。你必须有一个让你每天早上起床的理由。”我那位倒茶的华裔商人会回答说,巴菲特先生是在描绘一种理想的情形,而在商业界,理想的情形简直凤毛麟角。现实情况往往不同:一、你做的是你不得不做的事情,而不是你喜欢做的事情。从而在现实中,意味着你常常需要坚持不懈,即便是在面对自己痛恨的事情时;二、在你做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时,你做出了许多牺牲;三、你的配偶和家人必须理解、支持这种频繁做出牺牲的生活。
如果用哲理来制订能够帮助你度过一生的一套人生准则,也许太过花巧了。我用“哲理”这个词,只是为了强调,如果你不可能持之以恒的话,那么全世界所有的商业睿智都无济于事。当我的孩子们走上社会的时候,我让他们写下了这三点:
一、可以跟任何种族、任何宗教信仰的人结婚,但要确保你和你未来的人生伴侣心心相印。
二、不得损害、伤害他人,或令他人不便。所谓“损害”,我是指采用武力或欺诈手段。所谓“伤害”,我是指伤害感情。在别人沮丧的时候,不要表现出得意忘形——挥舞着拳头高喊,“我胜利啦!你们都是杂碎!”在商业界,谁都不需要敌人。所谓“不便”,我是指个人卫生方面邋遢、做事拖拉。假如你是个嬉皮士,或者是个彷客摇滚歌手,一点问题也没有,但你不能浑身酸臭。拖拖拉拉是一种个人恶习,说明你无礼,也是一种涉及浪费的商业恶习。有一次跟马来西亚前总理敦胡申翁(Tun Hussein Onn)和日本前首相福田赳夫(Takeo Fukuda)会面,我迟到了15分钟。我表示抱歉,但没有找借口。“塞车啦”这样的遁词无济于事,而这两位尊贵要人对我表现出来的礼数超出了我的表现,因为他们准时践约。我感到羞愧难当。“你不能浪费!”是我的第十一条戒律,而没有什么东西比时间的浪费更加糟糕。“时间就是金钱”是所有老话中最真实的道理,有时失去的钱财还能找回来,失去的时间则一去不复返。中国有句谚语:时间所限,身不由己。
三、不得鄙视任何人,不得挑剔不完美的事物,因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重要时刻,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位置。如果警察把你拦住,而你对他说:“我的重要性无与伦比,因为我爸爸是马来西亚内阁的总理。”他回答说,“那没有用,你知道艾哈迈德是谁吗?”原来,他就是艾哈迈德,递给你一张交通违章罚单。因为这是艾哈迈德的重要时刻,而世上有许许多多艾哈迈德、许许多多这种重要时刻。时间在光阴流逝过程中,所有人都会受到伤害,但时间却不能愈合所有的伤口,受到冷落的人会回头跟你纠缠不休。
第三点也能救你的命。本书第四章讲述了了我在商业生涯早期的一个故事。当时我跟一群黑帮歹徒搏斗,其中两人用指节铜环毒打了我一顿。当我有机会报仇的时候,我收手了。宽恕冒犯你的人——正如《主祷文》(Lord’s Prayer)所敦促的那样,不仅仅是一件正确的事情,而且常常是最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