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回想,刚刚还没觉得有人靠在他身上,可是分明的一缕青丝从他肩上滑下拂到他脸上。于是他转过身去,双手还未扶住她,她却一胳膊压了下来……
他哈哈笑道:“有趣,有趣,真是有趣……”
晟玉抱着青青往前跑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青青的脸微微发烫,只得把头埋进晟玉怀里。
忽然晟玉停下道:“青青,你是要从大门进去,还是从后面进去?”
“这有什么区别吗?”青青不解。
“今天是舅舅的寿辰,很多客人在的,从大门进去会不会很没面子啊?”晟玉道。
“是啊,是啊,我怎么忘了!表哥,那从后面走吧!快,快!”青青恍然。
“你当我是马啊!有这么赶的吗?早知道你就不该出去的,唉,何苦呢?”晟玉埋怨道:“那走后面吧!”
他抱着青青到了高大的围墙边一跃而起,很轻松地便进到墙内。
青青道:“你是在教贼怎么进我们莫愁山庄是不是?你都进来了,他们也一定能进来了!”
“那如果是像表妹这样的小贼,就算进来了也对莫愁山庄没有任何的威胁!”晟玉笑道。
“为什么?”青青不解。
早就知道她一定会这么问,晟玉笑道:“因为她的手已经不能用了!还进来干什么呢?你说是不是啊?表妹!”说着就放下她,自己往前走去。
“唉,表哥,我的手受伤了!你怎么把我放在这里啊!”青青急了,“我走不快,要是被娘看见了,可怎么办啊?”
“那是你自己的事!谁让你的逃跑计划那么不周全,不要害我和你一起受罚!更何况你是手受伤又不是脚受伤!”晟玉佯怒道。
“好表哥,你帮帮我吧!我错了还不行吗?”青青求道,其实我没错,她心想。
“少来这一套,我不会再上当了!”晟玉不理睬。
“去你的什么道歉!我才没错呢!我好心好意跟你道歉,你却不领情!难道我不想把计划拟周全吗?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受伤?更何况,我还在流血呢?你真是没有同情心!没良心!”青青怒道,少跟我来这一套,看谁厉害!
晟玉被她一说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只得道:“好,我没良心,行了吧?大小姐!”
“那,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扶你进去!”青青忍住笑道。
“不知道是谁扶谁吧,臭丫头!”晟玉哭笑不得,她还真会强词夺理,反客为主。晟玉把她的长发往前一撩,自己往前跑去。
青青气极追上去,两人追追打打……
就在他们打得正欢时,一人缓移莲步停在他们面前。两人见了,赶紧停下,低下头去道:“婆婆,对不起!”
不错,此人正是教习婆婆管氏,尽管两人有时放肆不羁,但见了她仍是不敢忤逆。一来是因为婆婆是尉迟家两代人的管家,二来是因为管婆婆的杀手锏——啰嗦,你越反抗,她越啰嗦!
“姑少爷,您怎么可以这样呢?你们男孩子可以打打闹闹,可是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呢?您是哥哥,要好好教教她,怎么可以和她打架呢……”
“婆婆,我没……”晟玉急道。
“姑少爷,我知道,小姐是很乖的,从来都不会不听大人的话。您要再说我就告诉庄主、夫人!当然,庄主和夫人现在很忙,最好还是不要去烦扰他们,您说是不是?好像大小姐(注:晟玉的母亲)和大姑爷(注:晟玉的父亲)也在吧!不知道姑少爷知不知道?”管婆婆自顾自说了个不停。
青青满不在乎地低着头,趁婆婆不注意,用胳膊捅了晟玉一下仍装作若无其事。
晟玉终于深深折服在这两个人身上,一个能说,一个能装!于是他使出最大的定力,把耳朵奉到管婆婆嘴下听其说教。
终于,一个丫鬟跑过来道:“管婆婆,夫人有请!”
两人见她走远了,都吐出一口气。
晟玉用眼睛上下打量着青青道:“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受不了她的啰嗦呢?她一开口我就觉得有几百只苍蝇在我耳边飞来飞去,忍不住想一掌拍死它们!可是为什么你可以若无其事呢?”
青青瞅着他笑道:“表哥,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我比你有定力!百毒不侵!第二,我是女孩子嘛……具有天生的抗干扰能力和一定的妥协性,明白了吗?”
“明白!”晟玉突然用手呵气去挠她,“明白,明白,明白……你还有抗干扰性吗?”
青青受不住,急着用手去挡,突然疼得大叫道:“呀,我的伤口!表哥,你快帮我包扎吧!还好婆婆没发现!”
晟玉赶紧停下来,帮青青包扎起伤口……
冬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雪,院子里的花草都被盖在了白雪之下。青青坐在窗前看那飘飞的白雪,江南可真是不多见啊!
她手中抚摸着那只晟玉口中的“丑八怪”——一只灰黄的泥马,是的,那绝对称不上精致,但出自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之手已经很不容易了啊!她忍不住回想起在大漠的时光……
那个男孩子一身白衣,牵着一匹雪白的马驹远远地冲她喊道“青青!”
青青便跑过去,犹豫道:“白驹哥哥,我……我要走了!离开大漠,离开你了!”
小白驹似也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悲伤,走过去用头去蹭她的头。
“小白驹,真乖!白驹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青青瞅着他道。
那男孩子用手抚摸着小白驹的雪白鬃毛,仍旧一言不发。
“白驹哥哥,你……”青青咬着嘴唇生气地跑开了!
“青青,青青……”那男孩子追上去拉住青青道:“青青,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眼中分明有泪光在闪动,但他很快地下头去,青青看不真切。
“白驹哥哥……”青青哽咽道。
“青青,”半晌他抬起头来问道:“你会回来吗?”
青青毫不迟疑:“我会回来的,因为这儿有我喜欢的蓝天,白云,小白驹,还有白驹哥哥啊!就算是一年不能回来,五年不能回来,十年我总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