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留在了莫愁山庄,我不明白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从来都不会让我去考功名,从来都不会要求我和官场上的人来往,为什么从来都不会限制我去做任何事情?子承父业,这不是正常的官宦人家的一贯作风吗?可是,我的父亲却从来都不会要求我和他一样!
虽然不理解,却还是很开心,因为可以留在她的身边了啊!
八岁的小女孩,真是奇怪呢!她似乎不爱说话,时不时会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话自言自语,她说这是草原上的话。说起草原时,她的眼里会出现那落寞的神色,还有一种我不能理解的微笑。
哦,草原!我的生命里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她来自那里,那么我也应该去喜欢那里的吧?
她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我也就爱上了白色,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可是,有一天,她看着我的白色衣服却突然笑出了声:“表哥,你穿上白色衣服和白驹哥哥真像!”
白驹哥哥?我又一次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我所不知道的名字,那是谁?
越来越多地,这个名字冲击着我的耳朵,她总是说着那个白驹哥哥是多么勇敢多么厉害;她总是说要回去,她总是说那个人在等她!
于是我便在心里叫他,草原神话!
她所喜欢的人,可不就是神话吗?
一天一天岁月就这样过去,我们在这莫愁山庄里相处了九年了。她的美丽和沉静,调皮与欢快,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是开心还是悲伤,她要什么,她在想什么……我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知道。
她想要回去,在十五岁以后的日子里不断地上演着她逃跑我抓她回来的戏码。每次都是如此,因为我总是跟着她,又因为太了解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是个胆小鬼,每次想要走,虽然也真的离去了,可是却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往哪里去才好。她甚至不知道,每次都会把她最宝贝的泥马落下了,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呢?
舅舅和舅母是江湖中人,这是我十岁时收到的信息。因为他们从来都是只和江湖中人打交道,和我们将军府却是很少往来,虽然我们是至亲的关系。
舅舅真的教我功夫了,她学得好认真,我怎么可以比她差呢?其实我想要告诉她,可以不用去学得那么辛苦的,因为我会保护她啊!
她很要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可是却每次因为比不上我而生气。呵呵,青青,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能赢你吗?
因为我太了解你,还因为我不能输的!只要一输,就从此失去了保护你的资格了!所以你想要做到最好,我却是付出我最大的努力去做的啊!如果你知道,一定不会再生气了吧?
琴棋书画我们一起学,骑马射箭我们一起练,莫愁湖畔我们一起放风筝……这样的日子构成了生活的主旋律。可是,我却越来越不安——越长大越不安,因为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而她,也在想着怎么样回去,回那个让我心生向往和恐惧的草原!
十六岁那年,是我生命的又一个转折点,有一天,舅母问我,愿不愿意去保护青青。
当时的我被这话问住了,我怎么会不想呢?只是舅母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她知道……我喜欢青青吗?
保护她,是我从小的理想啊!
我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那时的我该有了众人所说的绝世风华了吧,可是还只是青涩懵懂到会害羞的年纪。只记得舅母看着我笑了,她说,那就去接管明夜宫吧!
明夜宫?我又一次听见了一个我从不知道的名字,却也明白从此与它将会有层层解不开的纠缠了。
不错,我是明夜宫的宫主,我还有个名字叫:明扬!
明扬是什么意思我不想去探究,可是在之后的几年里,有人在它的前面加了“侠盗”二字,因为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盗贼,专门去惩罚那些贪官污吏!这是舅母吩咐的事情,她只说现在的朝廷还有很多的腐败与贪婪,要去给他们一点教训才是!
可是,我不懂,为什么要去管这些事情,莫愁山庄不是和朝廷一点关系也没有吗?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一方面可以理解为在帮助朱家来肃清贪污,可是另一方面不也可以说是在引起政局的混乱吗?
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我的母亲,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好像从不会因为我有什么大喜大悲,就算我这么多年不回家,她也没有要来看我的意思!
有谁知道,每日看着青青有舅母的疼爱,我是多么羡慕啊!还有父亲,他与我也是说不上多少句话的!以至于后来,我把莫愁山庄当成了自己的家,这个家里,有她,有舅舅舅母,比那个生我养我的将军府更让我惦念。
还未至十八岁,母亲就要给我求亲,这可真是一件烦人的事情!怎么母亲其他的事情不管,偏偏要说这件事呢?可是,我怎么可以娶其他的女子呢?
我看着她独自摆弄着她的泥马,她的竹蝴蝶,似乎没有发现我的烦心!
她总是这么迟钝,有时候我会嘲笑她,不如去和那些树啊,花啊,草啊什么的做朋友,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一定会气得转身就走,因为她不喜欢交朋友!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好像从那个草原带来的奇怪的习惯还真不少。
可是,青青,你一定没有发现,自从住进了莫愁山庄,除了你,我也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原来我这么容易被你影响啊!
可不是吗?我不只一次地去思考我人生的意义,可是,没有一次能够想明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屋顶成了我经常会去的地方。你问我为什么是你的屋顶?我说因为这里比较让人清醒,你该又生气了吧?
其实,我不仅是因为睡不着,而且是因为明夜宫!明夜宫从来都不会去插手江湖上的事情,可是谁要是企图对莫愁山庄不利,那么他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