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盈盈站在那里,一下子呆住了,实在弄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不是明明不认识她吗?为什么还这么郑重其事地恳求她去照顾她呢?
想了半晌,她得出了一个结论:二师兄的心思还是不要去猜测的好,要不受伤的只会是自己的脑袋!
她重新走回床榻,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要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只有等你醒过来了吧!
青青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铺,陌生的青纱帐,陌生的雕花屏风以及房间里陌生的香气……还有……眼前算是陌生的人……
看见她慢慢转醒,楚辞有些激动,等了近五日了啊,她真的是累坏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如此狼狈、如此可怜楚楚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呢?
他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眼神,让青青有种很奇怪的错觉,眼前的人应该是熟悉的!只是,除了莫愁湖畔的相救,自己好像从来都不曾见过他吧?她张了张嘴,几天滴水未进的喉咙有些沙哑:“我们……认识吗?”
楚辞唇边消失了最后一抹温柔,眼眸瞬间变得深不见底,仿佛是万年不化的冰潭,脱口而出的声音也冷得让青青打了一个寒噤:“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从来……都不认识!”
话未说完,人却已经要转过那道雕花屏风了。
青青的心突然绞痛得厉害,忍不住呻吟出声,只知道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要离自己而去,任自己怎么抓也抓不住。
楚辞的手紧握成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向什么东西用力砸下去!隐忍着心里的怒气、失望离开,却不想听见了她的轻声呻吟,终于还是不能克制自己不去管她,回过头去见她猛地按住了自己的胃部。
几步跨上前去,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青青的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因为已经五日未曾进食,所以胃疾才会又折磨起她来了。
“我……我没事……”她忍着痛道。
“快说啊,到底是怎么了?”楚辞有些生气,为她冷漠的态度,也为自己的放不开。
“我……”青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里是隐忍的怒气还有满满的……失望!
“我……我没事,只是饿了……”她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只是小声说道。
“饿了吗?”楚辞松了一口气,也是,已经五天没有吃饭了,“你先忍一会儿,我去让人准备……”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语气有多么温柔,即使夹着冷气,却给了青青一种冰雪融化的感觉。
“嗯,谢谢……”青青道。
楚辞的表情变了变,迈出的步伐却比刚刚更大了,不仅快而且极重,青青不知所措,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吗?看着他那样孤绝离去的背影,她的心有些刺痛。
楚辞站在他院落的长廊里,一动也不动,突然听见了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警惕地回过头,唤道:“师父……”
蓝介捋须笑道:“这次怎么受伤的呢?”
“是我一时大意,不提也罢。”楚辞道。
蓝介早已习惯他说话时冷冷的语气,漠然不在乎的口吻,遂笑笑不再追问了。
“这次准备在阴山呆多久呢?”蓝介道,“这八年来你从来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到阴山来的啊,草原上那达慕大会刚刚结束,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这阴山之上,只有他一人知道楚辞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师父,因为……我厌倦了……”楚辞道,他的声音轻轻飘飘的,满是无奈。
蓝介看着他紧锁的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为师自然是懂的,他们将复国重担压在你一人的身上,确实是难为你了……”说来,他也不过才及弱冠之年罢了。
“师父……”楚辞没有回头,却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怎么了?”蓝介看着他孤绝的侧影,有些震惊,并不是没有见过他的落寞,只是这次似乎不一样,此次回阴山,仿佛带着浓得化不开的伤痛。
“人的心会变吗?”他不懂。
“这……”蓝介被问住了,这个徒儿,因为身肩复国的大任,所有什么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也从来就没有提到过什么儿女私情,这次是怎么了呢?阴山地处大漠与中原的交接之处,对于两边的消息都有所了解,只是从未听闻漠北的太子殿下有娶妻纳妾之事。今日一问,应该是有缘由的吧?
“师父,我不懂,我可以等她近十年,为什么她却不记得我了呢?”他想起她那不确定的问话,至今仍感到心痛:“我们认识吗?”
我们认识吗?青青,分别九年后相见,你问我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句话!
“她?”蓝介了然的笑笑,原来他并不是像草原上所传的那样不能近女色,只是一直在等着一个人罢了。
“九年了,她终于来到了我身边,却已经不再是九年前的她了!”楚辞黯下眸子。
“九年吗?”蓝介若有所思,楚辞,你等了九年,为师却等了足足二十年啊!明知道她喜欢的是别人,明知道她不可能会回来,明知道她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还是在心里盼望着,哪怕多见她一面也好啊!
“其实,楚辞……”蓝介回转头看向他:“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只要知道她一直在某个地方生活得很好很幸福,那就已经足够了……虽然思念会在心里泛滥成河,虽然不能够再见到她,但是这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她对于你的重要性并不仅仅是留在你身边而已。那时,你便会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的话高深莫测,楚辞一时之间还不能听懂:“倘若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期待的呢?”因为要答应了要等她,所以才会拼尽全力去练好马术,拼尽全力成为草原第一勇士,才会拼尽全力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就是希望有一天,她会回来说:果然,白驹哥哥永远是最厉害的!更重要的是可以去保护她了,再也不会发生像九年前那样不得已的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