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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艾尔斯岩——巨大醒目的孤独

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注定要因为其独特性而没有与之匹配的,而艾尔斯岩就是其中最孤独的石头。它以自己的神秘挑逗着人类的求知欲,又把与自己有关的真相向我们隐藏;它完整地保持着自己的体形和身世,拒绝被风化,拒绝被理解。然而它对自己的孤独是再清楚不过的,它似乎觉得难以排遣,就把这样的孤独以一种巨大的手笔写在了澳洲北部的荒原,一目了然,让看到它的人欣喜又懊恼。

艾尔斯岩的百科词条是这样描述的:世界上最大的整体岩石,近似椭圆形,高348米,长3000米,周长8500米,坐落于澳大利亚北部艾莉斯斯普林斯西南340千米处。它气势雄峻,犹如一座超越时空的自然纪念碑,突兀地矗立于茫茫荒原之上。在远古年代,澳大利亚中部大片地区曾被沙岩覆盖,经过几千万年的风雨沧桑,大片沙岩已风化为沙砾,只有这块巨岩凭着它特有的硬度抵抗住了风雨剥蚀,岿然不动。关于这座独石山的地质地理成因,词条注解只是给出了一种含糊的推测性的说法:这块石头形成自海底,后来被隆起的局部岩层拱抬到水面以上,海水消退以后,这块石头以其良好的硬性抵御了外界的风雨侵蚀和日常温差所可能形成的任何一丝裂隙的破坏。

从高空鸟瞰,艾尔斯岩浑然一体,色泽均匀,线条流畅。在地面上看艾尔斯岩,则只好专注于其中的细节了。巨石的表面是略显粗糙的,其上的每一个凹凸无不说明着那些我们无法触摸甚至也没法想象的沧桑故事。还有一些自上而下的槽状条纹,在下雨的时候,落在岩石顶上的雨水沿着这样的小沟壑急剧地流下来,为艾尔斯岩穿上一件珠玉的衣裳,而若要遇上大雨,便会在岩石的四壁形成气势磅礴的瀑布,飞流直下地扑到荒原的红色土地上,蜿蜒成汩汩的溪流。

艾尔斯岩的色彩富于变幻,这似乎已经在人们的眼里变得有些神化了。原因就是,岩石中高含量的铁氧化物在不同的光照和温度条件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清早时分,红日东升,在清新而低温的空气里,艾尔斯岩显出娇嫩的浅红色,仿佛是一夜惬意的安睡后容光焕发的淡淡笑靥。中午,气温渐渐升至一日里的最高,岩石的表面就褪化成了铁氧化物原始的橙色,这时候的艾尔斯岩,取一个拙劣的比喻,就像是一个橙子,当然,形状上是绝对说不过去的。傍晚,太阳迫近地平线,余晖将云霞和半个天空装扮成热烈绚烂的一片,天光映现在大石头上,艾尔斯岩变得深红,像一团为将要到来的黑夜燃起的篝火。夜的幕布终于低低垂垂疏而不漏地将大地笼了起来,艾尔斯岩此时穿上土色的棉衣,像一个要在黑夜里独自走很远的路的老人一样,身影孤独而瑟缩。

在当地的土著居民——阿南古人的语言里面,这块身形和精神都显得孤单的大石头被叫做“乌卢鲁”,意思是“见面的地方”。显然,这种标记功用是以“乌卢鲁”的独特性和知名度为前提的,约定见面的地方就在这块大石头下面,明确得不会产生任何一点歧义。“乌卢鲁”是阿南古族人的圣山,他们执意地认为这块大石头就是脚下大地的灵魂并因此具有不可侵犯的神性,他们极力地捍卫这样的神性,坚持不让世人攀上岩顶。当他们的孩子到达一定的年龄的时候,族人就把他们聚集到石头下面,举行仪式庄严的祭祀礼节,把孩子交托给大石神灵的庇佑之下,为他们祝福。在乌卢鲁的岩穴里,从昔到今地保留着阿南古人描述其生活和生产情景的笔画,一路走来风尘仆仆。1985年,澳洲政府作出了一个永久性的决策:将“乌卢鲁”归还阿南古人,由他们对大石和附近的景区进行管理。

在艾尔斯岩的脚下景区入口,有醒目的标牌云:“为尊重当地人的信仰,请尽量不要攀爬”,这是给自觉的人看的;在岩石身上,有一条铁链勾连而成的栈道,那是给无视前面文字的人留出的上山道路。

有越来越多的观光者到艾尔斯岩,并不为攀爬,而是在徒步绕行岩石一圈后带着满怀的崇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