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站起身,要走。
“你干什么去!”我一下大声喊出来。
他没有回头,只说:“天黑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我“哦”了一声,想起这是妓院,一下警惕起来,说:“那你睡哪?”
“这你就不用管!”他说。
“不行,你不能走,要睡一起睡!”我脱口而出,完全没想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只想着,万一明天一早起来找不到他人,而我身上分文没有,这里又是妓院,搞不好会被逼良为娼,为了安全起见,我必须留他过夜。
他闻言猛然转身,看我。他的眼神严肃极了,一股森寒胜雪的气势,冷得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刀!
被欧阳轩那严肃的眼神一看,我也恍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说:“我是说,我们不是要睡在一起,这个,我睡床上,你睡地上!”我一指床。
看他依旧一脸严肃,以为他不同意,我可怜道:“那,我睡地上,你睡床上也行,只要你不离开这个房间。”
他看出我在担心什么,没说什么,回到桌子旁坐着。
我退回到床旁,也坐下,看着他。
他突然很温柔地说:“你睡吧,我不走!”
我不由怀疑,一个原本冷漠的人突然对你温柔起来,不有鬼那是不可能的。
我“哦”一声,作势和衣背对着他躺下,闭目,却竖起耳朵听着他的动静。
他扬起一抹笑,说:“我说不走就不会走,若我真的要走,就算你再不放心,也始终拦我不得。”
想想也是,我不由为自己的多疑感到不好意思,放松下身子,可是还在担心着什么,久久不敢入睡。
他突然朝我这走来,我的脊梁骨一硬,立即睁目。
他走近了,我猛然翻身坐起。
他伸指在我睡穴上一点,我霎时有了昏睡感。
王八蛋!我心里痛骂。入睡前,本能伸手紧紧拽住他的手,以防他走人。
我是被一阵香味叫醒的,睁开眼睛,想起什么似的,倏然撑臂坐起。
屋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目光落在欧阳轩常坐的桌子旁,放着一套衣裳和一些早点。
看着包子还是热腾腾的,想必送早点的人刚离去不远。
会是谁送的早点?是欧阳轩吗?还是妓院的人?
我坐在桌子旁,也不想太多,既然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应该不会节外生枝吧?
抓起一个包子,一口下去,油流一手,嗯,是欧阳轩做的。
我放心地大口吃着。
在我吃着的同时,楚府菀园,楚若琬轻启红唇,咬下一小块糕点。
身旁,站着一穿夜行衣的男子,楚若琬没开口,男子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楚若琬抽出布帕擦了擦手,慢慢抬起头来,阴着脸问:“怎么,还没找到吗?”
男子一福身,说:“宫主,昨夜属下找遍京城全部客栈,愣是没见到楚若璃的身影。”
楚若琬站起身来,走到男子跟前,扬手给了男子一记响亮的耳光:“没用的家伙!她楚若璃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男子捂住脸儿,连忙跪下说:“宫主息怒。属下昨夜真的是将京城的地翻了个遍。”
楚若琬转过身去,低头一想,说:“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那个叫欧阳轩的人,鬼夜,你再去给我找,就算她跑进了皇宫藏着,也要将她找出来,给我杀、无、赦!”
鬼夜点头,说:“属下这就去找!”鬼夜说着,正要起身离开。
楚若琬咬牙切齿道:“鬼夜,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听到楚若璃已经活着离开京城的消息,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鬼夜惶恐,哆嗦着回答说:“是,宫主!”
鬼夜离去后,楚若琬走到书桌旁,提笔作画。
画已经画了一半,看上去是秦王爷龙靖南的画像。
又一个穿黑衣的男子进来,走到楚若琬身旁,咬着耳朵说了几句。
楚若琬愣了一下,停下笔来问:“什么,是杀手?”
那黑衣男子垂手站立一旁,回答说:“回宫主,属下调查了欧阳轩的身份,是一个已经放弃血腥的杀手。”
楚若琬放下笔,将手中的布帕扔在一旁,不相信地看黑衣男子:“他不是江湖游医吗?怎么又成杀手了?”
黑衣男子说:“回宫主,欧阳轩据说是因为一个女人放弃了杀手生涯。”
楚若琬冷笑一声:“想不到他欧阳轩,还是个多情的人。”
黑衣男子垂首不回话。
楚若琬几步走到窗旁,看了看菀园内盛开的紫菀,想了想,说:“鬼魅,你去给我查清楚,让欧阳轩放弃血腥的女子,究竟是谁,找到了,就给欧阳轩送封信去。”楚若琬说完,脸上有了一抹笑意,冷冷的,就如那紫菀,充满了神秘与诡异。
鬼魅点头答:“是,宫主。”
楚若琬对他挥了挥手:“有人来了,你先下去吧。”
鬼魅行了礼,在书桌底下一按,背后的书柜挪开,出现一间暗室,鬼魅进去后,书柜自动回到原位。
楚若琬走到书桌旁,提笔继续作画。
丫鬟青儿提着早点进来:“十姑娘,今儿做了您最喜欢吃的牛肉包子。”
楚若琬没有抬头,说:“搁在那吧。”想起什么来,抬头,问:“王爷醒了没有?”
青儿说:“王爷一早醒来,已经离开了。”
楚若琬盯着青儿:“已经离开了?怎么没来跟我说一声?”
青儿答:“王爷说,姑娘兴许还未起床,就不来打扰,让奴婢跟姑娘说一声。”
楚若琬搁下笔,点了点头,慢慢踱到一旁,一字一句,吟出一段诗句:“孤行一生随水流,星稀可曾见月愁,独影相随常伴酒,吟风弄月赛王侯。”
楚若琬吟罢,没来由的,惆怅地叹了口气。
青儿愣了一下,接过话来问:“姑娘吟的可是百里箫的诗?”
楚若琬轻轻点了点头,说:“百里箫不亏是江湖传奇,才华横溢,所幸他没有成了楚府的女婿,若不然,我还真是不舍得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