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每天变傻一点点:原野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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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勇气

在知识、技能、健康、财富包括容貌等等人生的优势表达里面,容易被忽略的一项,是勇气。

勇气不同于知识技能,一生可能只需要使用一次。它像身处绝境的人所发现的从悬崖上垂下的葛藤。如果葛藤在半腰朽断,使攀登者粉身碎骨是一回事,而敢不敢攀登是另一回事。对于攀藤条获得自救的人来说,他们成功的原因在于勇气。

如果用生物化学的方式表述,对人生来说,能力是肌肉,是从外面看得见的力量群落,而勇气是激素。为什么有人在战场上被砍断了胳膊竟不觉痛?为什么当幼儿的腿被马车轱辘压在下面,母亲竟用双手抬起沉重的马车?用生化理论解释,这是一系列激素反应所产生的超人能力,譬如B-内腓肽、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作用于骨骼肌肉而产生的化学效应。对人来说,它是勇气。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也是说在命悬一线之际,比技艺、臂力、兵刃更强大的力量是勇气。

勇气并不是蛮勇之力,它所挑战的对象不是外界,而是自己。对一个失去双臂的打工妹来说,她最需要的不是假肢而是勇气。双臂已不可得,如果像别人一样生活,并活得很好的话,除了勇气,还有什么能帮助她呢?亲人以及最新科技成果甚至充足的财富也代替不了失去双臂的缺憾。使这只已经搁浅的生命之船重归航道的理由,只能是勇气。与勇气相关的词语是坚忍、信心、努力,而勇气是龙头。如果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内心巨大的恐惧,何来信心与努力?

在一些大事面前,譬如斯大林指挥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毛泽东面对朝鲜战争、肯尼迪处理古巴导弹危机,知识与经验并不能支持这些领导者做出最后的决断,这时,需要把人生的智慧浓缩成为小小的能量块,瞬间裂变,扭转乾坤。这一种浓缩与释放的元素就是勇气。人们很少看到用“勇气”来称赞一个人,常见的赞语往往是“果断、睿智、洞察力、渊博、沉稳”等等,因为人们往往注意不到勇气在历经大事之际所发挥的作用。勇气是看不见的,如同镭的裂变无法目睹,但它的能量却不能低估。每个人都希望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不需要勇气的生活无疑是幸福的生活,但勇气应该像一把随时拔出来的刀,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