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叶赤寰身上的杀气倒蔹去了七分,不再那么浓烈。
“姑娘顾左言右,却不曾回答本王的问题。”
冉夕颜将头一偏,双瞳蕴含了雾气般望向那叶赤寰,“我要是说小女子没有渔翁得利之心,三王爷您就相信了吗?”
叶赤寰不由一愣,是啊,她若说没,自己就真的会信吗?不会,自己依然是不会!
“说与不说答案都是一样,那小女子又何必多费唇舌。”
叶赤寰看着眼前这看穿自己的女子,这女子,是从何而来?又为何这般淡然?又怎么能这般看穿人心?
亦或是,这女子笃信自己根本杀不了她还是笃信自己根本不会杀她?
无论这两种可能会是哪一种,她,拥有常人所不能有也不会有的自信!
“三王爷,你既然远道而来是为客,小女子作为主人再送你一件礼物。”说着冉夕颜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抛向叶赤寰。
本能的,叶赤寰相信眼前这小女子并无加害自己之心,所以毫不防备的伸手接下了那小瓶。
“瓶中之药,可让端王明天加重病情,就算长孙无极明日求见也定然看不出其中端兆。”
长孙无极明日要去九弟府中查探虚实?这女子竟然知道所有事情的来来去去也能料到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
心中一动,恍然大悟,叶赤寰知道自已今日之行其实也在这女子掌控之中!不由苦笑,“姑娘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本王甘拜下风,只是姑娘何以有十分把握本王定会尾随姑娘的侍女而来?”
冉夕颜心中也对这叶赤寰心思转念之快感到佩服,笑道:“三王爷号称大同第一战将,历经大大小小一千多次战役,若然心思不够慎密,不对看似无心之事与物处处放在心上,今日又如何能站在小女身侧。”
叶赤寰闻听这夕颜小姐对自己这般似褒又似贬的评论苦笑不已,难怪古人云唯女人与小人难养!
“姑娘所做一切,就真没有私心可言?”既然这姑娘都能将话说得那么坦荡,那么他又何必遮遮掩掩,摊开来说当然比较舒服。
冉夕颜白眼一翻,暗道这男人可真是有够厚颜,居然能这么光明正大的不耻下问自己这个问题。
“三王爷是觉得天上真的会掉馅饼?还是三王爷您长年驻守边关重镇突然返回京城之后的后遗症?”
馅饼?这牙尖嘴利的女子竟然嘲讽自己在做青天白日梦呢?不过,这后遗症又是什么意思呢?
“小女子与那南宫望有血海深仇,定要用南宫府九族之命偿还,只是小女子现在身单力薄,不得已只能借助于三王爷与端王之力,还请三王爷莫要怪罪。”
血海深仇,南宫望!这倒并不可疑,南宫望作恶多端,死并不足惜,结有仇家也并不为怪!
怪的,只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竟要以南宫望一门九族之命偿还才能平息她心中的恨!
心思一动,叶赤寰抬眼望向眼前的女子,却被她双眸之中提及南宫望时隐含的嗜血所怔。
那嗜血的眼神,自己曾经见过,那便是战场杀戮了对方千万将士之后才会现出的嗜血之神,她,经历了什么,竟然也会有这般嗜血之神!
再定眼望去,那双瞳之间已然平淡似水,恍似刚刚那片嗜血之神只是自己一时的眼花而已。
这女子,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能将自己的心情调控得这么快,什么时候,京城之中有了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女子?
“三王爷,夜静更深,小女子就恕不远送了。”婉转的,冉夕颜下了逐客令。
她对自己下逐客令!?叶赤寰又是吃了一惊,想他身为大同第一战将,何时遭人下过逐客令!
她,够狂妄,配得上自己!
没来收的,叶赤寰心中突然想到了这点。
冉夕颜见这三王爷并不开声,便也不再言语。转身,拉着紫嫣一同往那竹林之中的小竹屋行去。
“你,可就是九弟的王妃?”声音不大,却足又清晰的传入冉夕颜的耳朵。
身形陡然停住,抚住眉心那遮掩不去的血玉兵符,终究,还是瞒不过呵!
“是,也非是!”淡然的声音随着竹林沙沙声响,愈发显得空幽。
“是,是因为你名义上是南宫府的五小姐,非是,是因为你并不是南宫亲出,是吗?”急切的,就是想告知于她,她的身份,他也清楚!
慢慢转过身,巧笑嫣然的望着叶赤寰,“是,是因为我的魂魄占据了这个身体,非是,是因为我只是冉夕颜,不是南宫惜怜更不是冉惜怜。”
一身两魂?冉惜怜……冉?难道她便北陆原昭国巫师口中所述的博天命而生,逆天而行之子?可是不正是因为这原因,那昭国收买了北陆燕国大将,最终那燕王和他的国家一起灭亡了吗?而且听说燕王死时怀中还抱有三岁之王子,那她,又是谁呢?
听九弟说此女之母在嫁进南宫府七月生下她,所以她并不是南宫望亲出,算算时间,此女嫁给南宫望之时正是那燕国灭国之后!
莫非……莫非……
“你,是北陆原燕国故主冉子落的遗腹女?”
“是,事已至此,我冉夕颜,也不想再这般遮遮掩掩,我,便是燕国亡国公主!三王爷,现在,您可以放心高枕无忧了吧?”
心情没来由的不好受,是因为她口中那淡淡的讽刺吗?亦是因为她眼中那挥之不去的忧伤?
“颜儿,我帮你去把北陆打下来送你做为复国之礼好不?”话,不经思索,冲口而去,只愿能换得佳人展颜一笑!
或许叶赤寰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就在这个夜晚,就在这片竹林之中,已完完全全的交付给冉夕颜。
冉夕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三王爷!疯子,一定是疯了!居然要率兵去打北陆?他也不想想,以他兵力,能将太子一党镇压住便已元气大伤,不歇个三五年,如何能再大动开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