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随着德国法西斯在苏联战场、北非战场的节节败退,盟国乘胜追击,将重兵推进至法国西部,准备解放巴黎。
为此,希特勒调集了55个师的兵力,驻守在法国西部,以抗击登陆。同时命令空军和海军,一旦登陆发生,都要不惜血本,打击航渡之敌。
到1944年春,在法国作战的德国空军第3军,只剩下90架轰炸机和70架战斗机,实际上已名存实亡,派不上多大用场。希特勒倚重的是海军。可是,邓尼兹现时手头又有多少兵力可以调遣呢?王牌战列舰“提尔比兹”号被英国袖珍潜艇炸伤后,4月底又遭到皇家海军舰载机的轰炸,这时已遍体鳞伤,正和5艘驱逐舰躲在阿尔腾峡湾内,动弹不得;“格纳森诺”号战列巡洋舰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也无法出战;“希佩尔海军上将”号和“科隆”号正在修理;“舍尔海军上将”号、“吕佐夫”号、“欧根亲王”号等舰伤势累累,均呆在波罗的海内,以求暂避一时。事实上,它们已成了一些挨打的大目标,他根本不能指望它们。
在西线,克朗克手上倒是有400多艘小型舰艇(其中驱逐舰5艘、鱼雷艇40艘、扫雷舰艇209艘、巡逻艇116艘、炮兵驳船42艘),但是,这些小舰小艇又能干些什么呢?在盟军强大的登陆编队面前,它们充其量也只能骚扰一下对方而已。看来,唯一能够担起打击航渡之敌重任的,只有靠他的掌上明珠——潜艇了。
1944年夏,柏林在英美空军的狂轰滥炸之下成了一座没有顶盖的碉堡,已毫无安全可言。纳粹海军总司令邓尼兹无可奈何,只好将他的司令部搬出了施泰因普拉茨大街的豪华大厦,迁到了贝尔瑙郊区的营地里。6月5日夜,当盟军千军万马抢渡英吉利海峡的时候,他正躺在临时司令部的行军床上,昏昏熟睡。
6日清晨,副官走进了他的房间,交给他一份电报,电报是西线海军司令特奥多尔·克朗克上将拍来的,向他报告说:盟军在诺曼底登陆。登陆是预料之中的事,但登陆地点却令他颇觉意外。他走进隔壁房间,叫醒了戈德特少将和赫斯勒上校,然后直奔作战室。
作战室内挂着一副巨大的大西洋地图,上面标有每一艘潜艇的艇位。邓尼兹的目光从西向东移动,扫过比斯开湾、英吉利海峡、多佛尔海峡和北海,然后打量了一眼挪威海岸,又目光下移,死盯着瑟堡和勒阿弗尔之间的登陆地段。他脸色苍白,下颏尖瘦,已经全然没有战争初期的那种猖狂劲头了。他默然良久,才转过脸来招呼赫斯勒传达他的命令,让“农夫”艇群立即出击。
邓尼兹是干潜艇起家的,对潜艇战有着一种固执的偏爱。尽管他清楚地知道盟军会严密封锁英吉利海峡,但仍觉得冒这样的风险值得。因为击沉一艘满载军火燃油和其他作战物资的船舶,最多就牺牲一艘潜艇,而在岸上要想消灭同样的物资,少说得损失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兵力。所以他才于5月中旬向克朗克发出了组建“农夫”艇群的命令。
命令的主要内容为:用37艘到40艘潜艇组成一支艇群;在入侵发生时(在最近几天即将发生),在港潜艇必须出击。6月6日,当他收到克朗克的电报后,又对第一批出击的潜艇发出了下述训令:“参加登陆的每一艘船只,哪怕只载一辆坦克和几十个人,也得看成极其重要的目标,要不顾危险加以攻击。必须竭尽全力,拦截敌人的登陆运输队,不必顾及浅水、雷区或其他任何危险。在航渡中歼灭掉敌人的一兵一卒和一枪一炮,都会减少敌人成功的机会。给敌以损伤就是尽了职守,潜艇存亡,在所不计。”
显然,他是在强令部下进行自杀出击,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要孤注一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