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人杰的抒情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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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死后。仁宗念其前功,恤还没产,且录其子。末路亦无一字不验。其一独不验,则钱星垣榆所藏也,隐其姓名,造中载连捷科名,宦场尤利。弱冠余以进士分部,六十陟侍郎,出作巡抚。后忽直书曰:“天颜大怒,臣罪当诛。”又一行云:“魂归玉笥峰头鹤,血染云阳市上花。”考玉笥在江西,而星垣云系闽中人。

又云其人初官额外,寄晋问命,得此怖绝。弃官归,长斋事佛,年四十归道山。

计已减龄忏劫矣。三纸皆粗疏朽败,字更恶劣,潦草不可解。星垣复云:“或以高宗圣造试之,则只四大字,曰:‘万寿无疆,。”疑其附会。

健啖

古健啖客,稗史多述之。即近代如王觉斯、徐原一,诸书亦多纪载。外祖蔡公云:“曾晤马学士豫,张茹英户部以亲家宴之。俗例喜筵,用双上八肴,则十六碗。见学士一下箸而碗已罄,十六碗不需片刻也。将欲离席,主人曰:‘尚须一饭。,一拨一碗,又罄十余碗。见陪者皆阁箸,乃起立曰:‘饭亦饱矣。请辞入内省女。,马夫人素稔之,请曰:‘外间恐未餍饫?,学士答以馔肴大佳,惟饭碗太小,难为侍者耳。乃以两蹄两鸭进,即以一品碗盛饭,又盛其两蹄鸭,亦无余沥。扪腹曰:‘可矣!,始去。乃遣使送垫犒至学署中,见马复以巨甑蒸饣华饣罗数十,侑以白肉一冰盘,又复大啖。盖北人非麦不能疗饥耳。后竟以善啖贫其家。”

医士吴江陈君,言曹宗伯地山家食,恒苦不饱。每逢会试岁,为诸门生接场,设席会馆,取其便也。席中惟豚蹄一味,脂腻肥腯,酒后无下箸省。明日家人裒集,置巨镟中,或十或八。此公讠甫啜时也,即候已暄热,肉郁且败,亦不嫌。

时稷堂师在座曰:“豚蹄犹可。我昨在竹井相公家陪吊,请宗伯题主,素席三筵,亦复并吞之。知此老胸中,殊不辨精粗美恶也。”然此皆熟而荐之。予所亲见,乃竟有不火食者。

癸卯北闱,三场坐问字号,号短而阔,一号只二十房,故三号统作一号。十四日巳刻,见一人肩生彘半体而入,意谓往供给所而误也。至则置生彘于板,告于众曰:“鄙人有饥疾,故备此自给。愿诸君勿哂。”料理粗毕,即云苦饥,先揭彘中膏,另悬之壁曰:“此差可疗渴,我以代瀹茗也。”拔利刀割之,旋割旋啖,血尚淋漓唇吻间。割其三之一曰:“勿过,须匀,供两顿餐耳。”切其余,陈柳筐,尚可三十斤许。计其所食,已可兼数十人。十五日下帘誊策,不复知闻,十六早迹之,则已杳,意其料尽。亟思归食故。见其卷系旦字号,惜忘其姓名。同寓多好掉文,有以樊哙况之者。周肖廉曰:“哙何足道。许子以釜甑爨,终是神农后人,斯更在燧人氏前矣。”古哉,宜小欧之震而惊之也!

龚自珍

GONGZIZHEN

龚自珍(1792-1841),字瑟人,号定庵,又名巩祚,浙江仁和(今杭州市)人。龚自珍出身于一个诗礼传家的书香门第,其父、叔父等,都是科举入仕的官僚,其母则是清代着名的汉学大师段玉裁的女儿。龚自珍早年受家学的影响。12岁起在祖父段玉裁的指导下研究古文字,龚自珍继承了考据学派的实事求是和经世致用的学风。后来龚自珍又跟随刘逢禄学习《公羊春秋》,掌握了今文经学探求古籍“微言大义”的思想方法,借古讽今,批评时政。1820年龚自珍以举人入选内阁中书,此后20多年,他一直在京任小官。1839年其叔父任礼部尚书,龚自珍按清朝的引避制度辞官南下,教书为生,直到去世。龚自珍处于中国封建社会末世,他感受到了社会所包含着的危机,批判了封建官场营私舞弊、欺压百姓的恶习,提出了一系列改革时政的方针建议。如政治上要求改革官僚体制,经济上要求防止兼并等;学术上要求经世致用,学术为政治服务。遗憾的是,清朝统治者在还未来得及进行改革的时候,就陷入了鸦片战争及其所带来的一系列困境。

尊隐

将与汝枕高林,藉丰草,去沮洳沮洳:音jùrù,低湿地带,即荦确,第四时之荣木,瞩九州之灵皋,而从我嬉其间,则可谓山中之傲民也已矣。仁心为干,古义为根,九流为华实,百氏为柂藩,枝叶昌洋,不可殚论,而从我嬉其间,则可谓山中之悴民也已矣。

闻之古史氏矣:君子所大者,生也;所大乎生者,则时也。是故岁有三时:

一曰发时,二曰怒时,三曰威时;日有三时:一曰蚤时,二曰午时,三曰昏时。

夫日胎于溟滓,浴于东海,徘徊于华林,轩辕于高闳,照耀人之新沐濯,沧沧凉凉,不炎其光,吸引清气,宜君宜王。丁此也以有国,而君子适生之,入境而问之。天下法宗礼,族归心,鬼归祀,大川归道;百宝万货,人功精英,不翼而飞,府于京师。山林冥冥,但有鄙夫,皂隶所家,虎豹食之,曾不足悲。

日之亭午,乃炎其光,五色文明,吸饮和气,宜君宜王。丁此也以有国,而君子适生之,入境而问之。天下法宗礼,族修心,鬼修祀,大川修道;百宝万货,奔命喘塞,汗车牛如京师。山林冥冥,但有窒士,天命不犹,俱草木死。

日之将夕,悲见骤至,人思灯烛,惨惨目光,吸饮莫气,与梦为邻,未即于床。丁此也以有国,而君子适生之,不生王家,不生其元妃、嫔嫱之家,不生所世豢之家,从山川来,止于效而问之曰:何哉?

古先册书、圣智心肝、人功精英、百工魁杰所成,如京师,京师弗受也,非但弗受,裂而磔之;丑类呰窳、诈伪不材,是辇是任,是以为生资:则百宝咸怨,怨则反其野矣。贵人故家、蒸尝之宗,不乐守先人之所予重器;不乐守先人之所予重器,则窭人子篡之,则京师之气泄;京师之气泄,则府于野矣。如是则京师贫;京师贫,则四山实矣。古先册书、圣智心肝,不留京师,蒸尝之宗之子孙,见闻媕婀,则京师贱;贱,则山中之民有自公侯者吴。如是则豪杰轻量京师;轻量京师,则山中之势重矣。如是则京师如鼠壤;如鼠壤,则山中之壁垒坚矣。京师之日苦短,山中之日长矣。风恶、水泉恶、尘霾恶,山中泊然而和,冽然而清矣。人攘臂失度,啾啾如蝇虻,则山中戒而相与修娴靡矣。朝士寡助失亲,则山中之民,一啸百吟,一呻百问疾矣。朝士僝焉偷息,简焉偷活,侧焉徨徨商去留,则山中之岁月定矣。多暴侯者,过山中者,生钟虡之思矣。童孙叫呼,过山中者,祝寿耆之毋遽死矣。其祖宗曰:“我无余荣焉,我以汝为殿矣。”其山林之神曰:“我无余怒焉,我以汝为殿矣。”

俄焉寂然,灯烛无光,不闻余言,但闻鼾声,夜之漫漫,鹖旦不鸣,则山中之民,有大音声起,天地为之钟鼓,神人为之波涛矣。

是故民之五生,一纵一横。旦暮为纵,居处为横;百世为纵,一世为横;横收其实,纵收其名。之民也,壑者欤?邱者欤?垤者欤?避其实者欤?能大其生,以察三时,以宠灵史氏,将不谓之横天地之隐欤?闻之史氏矣,曰:百娼夫,不如一猖夫也;百傲民,不如一瘁民也;百瘁民,不如一之民也。则又问曰:之民也,有待者耶?无待者耶?应之曰:有待。孰待?待后史氏。孰为无待?应之曰:其声无声,其行无名,大忧无蹊辙,大患无畔涯,大傲若折,大瘁若息,居之无形,光景煜捕之杳冥。后史氏欲求之,七反而无所睹也。悲夫悲夫!夫是以又谓之纵之隐。

朱翊清

ZHUYIQING

朱翊清(1795-?),字梅叔,别号红雪山庄外史,归安人。朱翊清早年从事科举,然屡试不中,后遂绝意科举,埋头着书。朱翊清的笔记小说以传闻中的实际的人、事为主人公,通过这些故事,揭露社会的黑暗、官场的腐败和科举的荒唐,抒发自己愤世嫉俗的情感,展示自己的入世抱负,读者也可以由此体会当时的社会状况,以及风土人情。

穿云琴

康熙间,勾曲道士忘筌,本武昌名家子。以幼孤避乱,入道劳山。性豪逸,耽书嗜饮,善画墨竹。尤精于琴,遇良材,必重价购之,至于典质不倦。后闻新安吴商名畏龙者,蓄琴颇富,裹粮往访。商见其携有古琴,问:“炼士亦善此乎?”对曰:“固生平所好也,但恨未遇名材耳。”即指手中所携者曰:“此宋贾相悦生堂中物,向以五百金购得之,然亦非上品。闻先生多蓄古琴,故不惮远涉,未识可赐一观否?”

商与论琴理,筌为细述勾拨挑剔之法,语多神解。商一时未能尽领,请传之妙手。筌解囊为弹《水仙操》一阙。商危坐竦听,如有山林杳冥,海涛汩没起于座中,辄为叹绝。筌停琴言曰:“此调自伯牙传至嵇康,名《广陵散》,所谓观涛广陵者也。康死,此调已绝,某特以意谱之耳。”

商乃出其素所珍藏者十余琴,皆不足观。最后一琴,以金猫眼为徽,龙肝石为轸,背刻二字曰:“穿云。”质量密栗,古色黝然;旷代物也。筌爱玩不忍释,请以所携琴易之。不许。增以五百金,亦不许,呼仆取入。筌乃起,怅然而出,谋诸阍者。阍者谢曰:“主人亦徒慕风雅耳,本无真赏。今见师赏鉴若此,岂复能动以利乎?”筌乃出,凭居一僧寺,誓不得琴不返。然卒无可为计,惟日饮。

无何,一夕对月独酌,念资用将竭,而宝琴终不可得,凄然泣下。忽闻墙阴翛响有声,一女子丰姿绰约,含笑而至。曰:“如此良夜,请为清歌侑酒,以破岑寂可乎?”筌讶问:“美人何来?”女曰:“勿劳穷诘,当非祸君者。”遂于怀中取黄牙拍板,唱《琴心》一折,音韵凄婉,顾盼生姿。筌连酹数觥,竟醉倒于床上。及醒,窗中斜月莹然矣,女犹坐于灯前。遽起,促之归寝。女曰:“妾亦非私奔者,自蒙青盼,觉人间尚有中郎,继知君情深如许,故背主而来,将以此身相托。即君心中事,或者犹可借箸,不意见拒之深也。”言已,以袖揾泪。筌见其罗袂单寒,转更韵绝,乃拥之入怀,为诉流连之故。女曰:“此易事耳。”筌闻之,喜极曰:“然则今夕愿为情死。”遂拥入,共相缱绻。既而鸟语参横,女急起曰:“吾二人岂可复留此耶!”筌辞以商琴未得,女笑语曰:“第行勿忧也。”即往墙角取一小箧,出水田衣裙各一,并冠履,易作道装。相与促装,启后扉而行。

中途入一村店沽饮,先有一道者在座,筌揖与谈,理致玄运,遂邀共饮。

女避去。道人密语曰:“君相随少尼,非人也。今夜共枕时,某于门外作法,君当紧抱勿释。”如其言,果得一琴,即商所宝藏者也。大喜,持示道人。道人曰:

“此杨贵妃遗琴也。传至南宋理宗,曾以殉葬,后为杨琏真伽掘得。非君不足当此物。亦见古今神物,必不终沦于俗子手中。然君亦不可复至劳山矣。”筌乍闻,恍若梦醒,遂起再拜,携琴入终南山,不返。

外史氏曰:以吴商蓄琴之富,而仅得一穿云琴,亦见神物之未可多得矣。

惜其不知所宝,而慢藏以失之。名曰畏龙,称其实矣。彼劳山道士者,欲得良材而金尽饮泣,设其终不得琴,其将不复返乎?痴哉!道士之好琴也。然非道士之痴,又乌能通乎鬼神若是?彼世之通脱自喜,而卒于一艺无成,皆其自谓不痴者也。于是乎道士之痴,乃不可及。

可师

吾邑之西偏,有丰登庵,僧名可师,以戒律自名。邻村一妇人素与僧通。

会值春社,妇浓妆艳抹,至寺中烧香。僧引入房与狎,事已,相抱而睡。

适社长来问殿上缘事,小沙弥寻入,并不见僧,但见床前绣履一双、与僧履在地。遂近前揭其账呼之,僧惊寤,见沙弥,大怒,遂起擒之。沙弥诉其误犯之由,僧转益惊讶。顾邻妇曰:“汝善守之,勿听其出也。”遂去。少顷复入,缚沙弥以绵塞其口,笞死。是夕留妇宿庵中,人静后共舁尸,启后扉出,投一废井内,以瓦砾覆焉。

次日以沙弥为母家所诱,窃物潜逃控于官。官纳僧贿,拘其父刑讯,责令交出沙弥。顾其父实无从寻访,讼系者逾两月矣。时梅雨乍晴,有数小儿于庵后斗草为戏。忽见井上一小蛇婉蜒,群起逐之。蛇入于井,一小儿趋窥之,帽落井中。儿即取稚竹一竿撩之,帽已沉矣。再撩之,则一足翘起水面,须臾尸首浮出。大惧,投竿告其父。父即呼邻保共往,相与捞起。其尸犹不腐,遍体伤痕,隐如刻划,而面目宛然可辨。遂共鸣于官。

邑令至,验尸,系笞死者。询僧曾有控案在总捕府,即饬役往取成案,反复久之,呼二役往搜其寝,无所得。既至佛座后一套房,其中床榻衾帐,皆极绮丽。顾亦无他物,惟抽屉中有辫发一根。以呈,并缕述房中华褥状。令呼僧以问,此处缘何而设?此物更何用处,僧对不知。令曰:“然则汝亦知杀汝之徒者乎?”僧又言不知。令干笑曰:“汝虽不知,然凶手则有在矣。”遂用夹讯僧绝而复苏,犹坚不肯承。令怒,命再刑之。忽顾见人众中,一少妇低头揾泪。趋唤至案前,诘之曰:“此何地也,而汝却来此垂泪?”对曰:“妾本师之邻家,见其不胜拷掠,不觉惨然。”令曰:“然则视僧之拷掠其徒何如?尔时汝何忍立视其死耶?”妇骇言:“此事与妾无干。”令大怒,命拶之。僧在旁睹其宛转娇啼,心痛如割,遂前承所以毙其徒者。且曰:“事虽由于奸情,但当毙命时,此妇实不在侧。

刀山剑树,小僧一身当之足矣。”令笑曰:“今日汝可谓大发慈悲矣。”因并系其妇去。案既定,斩僧于市。妇拟监候绞,年余病死狱中。相传行刑时,砍至第七刀,僧首始殊云。

外史氏曰:余细时见此僧不茹荤酒,仪度谦恭,故里中咸称高行僧云。又闻其所私,亦不止此妇。及沙弥见瘗,即拟为打包计。已出至通河桥,辄见桥竖空中,高数十丈,往返几次皆如是。彷惶达旦,自度不能脱,于是乃捏控其父焉。盖此桥去庵里许,乃其出入所必由也。噫!僧亦知人可愚以术,官可通以贿,而鬼神则有难欺者乎!况又有辫发之慢藏者乎?然此亦岂非天哉。

尸擒盗

数年以来,邑东北数十里内权厝者,棺多被盗。或控诸官,往往隐忍不发,以故盗益肆。余在珠村,其邻村有二人共发一棺。其尸一少妇也,家素裕,其附于身者赢数百金,二人则大喜。一盗以右足入棺,蹑尸两髀间,举扶而取之殆尽。既又将褫其中衣,忽觉右足被夹如束,急拔之不可出。其一盗救之不得,遂攫取衣物而逃,而此盗犹蹑足棺中也。

比晓,村中见者,急捉而缚之,则其足亦脱然解矣。遂献于官。邑令来验毕,鞫之,并其党一人,捕得,俱论斩。或谓此事闻者可以警矣。然鬼之灵于人者其暂,而人之不灵于鬼者其常,是其祸岂有艾耶?

又有某甲素嗜博,已倾其家。后其妻病将死,谓甲曰:“余病至此,设有不测,身无寸缕;奈何?”甲曰:“今烟火屡绝,乞贷无门,汝不见吾之悬鹑百结,而能顾汝乎?”不顾而去,其妻一恸而卒。母家闻之,以裙钗数事至,买棺殓焉。

某甲才归,见之,意良喜,相与举棺厝之。次日复出,与人博而负,将复局,则囊已罄。惭忿而归,一路冥思无计。

至村中,微月已上。不及入门,径往瘗所,潜启其棺,其妻忽然起坐,骇绝反奔。旋闻履屟之声渐近,回视,见其妻彳亍彳亍chìchù,走走停停。而来,相去仅十余步。尽力狂奔到家,急掩其门。随闻打门声甚厉,窥之,则其妻被发怒目,僵立门外。甲方寒颤不敢息。已而邻鸡喔喔,东方渐明,闻门外有声,如堵墙崩塌。再窥之,则其妻已杳然无迹。启户出,见其尸仰卧地上,僵仆不动,乃笑向尸曰:“今日犹能追乃公乎?”遂曳其尸至瘗所,尽褫其一身之所穿戴,仆其尸于棺而遁。

嘉庆间,邑有金翁者,家饶于赀。生一子某。翁殁,其子饮博无赖。始货其田庐,继鬻其妻女,犹不给。一日毁其祖茔,取砖瓦售之。后竟发其七棺,并其父母之尸弃之,而以其棺售焉。于是举族共愤,缚而送于县。令来验视已,讯之,金氏子曰:“坟中棺皆数十金以上物。祖父有此金,不以贻子孙,而以瘗其身,不已忍乎?然赖此故至今不朽,货之可致多金也。”令大怒,命以石灰淹而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