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醒了。”
明明人脸就在眼前,声音却像从远处飘渺而来,她努力的想坐起身分辨周遭的情况,但被一个妇人制止:“哎,你身子弱,先别起来……”
这是哪?怎么自己会在这里?这些人又是谁?
既然她要自己休息,就听她的。
“若惜——”脑海中回响着一个男子撕心裂肺的声音。
夜卿宸!瞬间闭塞的记忆裂缝炸开。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夜卿宸杀了宁子兴,她伤心之下跃入深渊。
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受伤的迹象,命不该绝,还是天不收她?
这时方才的女人走了进来,坐在床榻边,轻声问她:“……你能说话吗?”女人可能是干粗活的原因,明明双目尚清明,但脸上的皱纹密布。
若惜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哑声道:“能……您说……”
“……是这样,我家男人发现你晕厥在河边……看你的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你家住哪里?我们可以把你送回去。”妇人道,先前她已经收了若惜身上没掉落的首饰,便判定她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准备把她送回去,邀赏钱。
“……我……我……”不要回去,不想见到那个嗜血的杀人魔:“我忘记了……”
“忘了?”那妇人一怔,搓着手心道:“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嗯。”若惜揉着太阳穴,痛苦的说:“头好痛。”
“那你先休息吧。”妇人茫然的起身,向外走去,这时若惜仔细去听,只听那妇人道:“她说她忘记了,也不知道能想起来不,哎呀,如果想不起来,真是多了一个累赘。”
这是一个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屋子,多了一张嘴吃饭,当然头痛。若惜无奈的叹气,心说不用担心,过几天,她就打算离开,不会常住,浪费你家粮食的。
当夜,若惜还在昏沉的睡梦中,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这种茅草屋,隔音效果是很差,她小心翼翼的起身,站在门口偷听。就听那妇人道:“既然她什么都记不得了,不如咱们把她卖了,换些银子,她那么漂亮,一定能值不少钱。”
一个粗犷的男音道:“……可是,万一她的家人找来?”
“你不说,谁能找来?再说这都过去四天了。也没见个布告!哼,我看她八成是有钱人的小妾,私逃出来了。”
原来自己昏睡了这么久,既然夜卿宸这么久没有追来,自己应该飘出了很远。
若惜继续听夫妻商量怎么卖她,跟夜卿宸斗下来,她自觉胆量大了不少。不仅没觉得害怕,反而有点想笑。
妇人又道:“你不是认识镇上的赖头张吗,你明天去问问他,还干不干人牙子了,就说咱们这里可有好货。她那标志样,弄到哪个都城的青楼里,都能让你们男人踏破门槛。哎?你是不是也动她的心思了,老娘警告你,你老实点,你敢偷腥,我就阉了你!”
之后两人聊的就是砍柴磨米的琐事了,若惜便转身回到床榻上,蒙头睡了。
妇人对若惜比昨天还要好,嘘寒问暖。若惜心中冷笑,但表面上仍装懵懂,一口一个谢谢大娘,此生感激不尽。
晌午过后,屋里多了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痞气,裂开一嘴的大黄牙,摸着下巴朝若惜嘻嘻笑着,连说:“不错,不错。”
那妇人眼一斜,连忙拉着赖头张出了屋子,埋怨道:“你这么说,她会发现的。”
“发现了,她也逃不掉。”赖头张:“被卖掉的,哪个不是哭天抢地,有屁用!”
“倒也是。”那妇人啧嘴:“不过,我总觉得她怪怪的,明明朝你笑,但这浑身上下感觉冷飕飕的。”
“切!疑神疑鬼!”赖头张道:“你开个价吧。”
在屋内的若惜竖耳听自己能卖多少钱,这时一直木讷的站在屋内的男人,似乎是发现她察觉了,撩开门帘对外面说:“小声点。”又转身进来对若惜奉上笑脸。
“那个人是谁?”若惜佯装害怕:“……你们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去?”揪着被角:“我不回去……”
男人眼睛一亮:“回哪儿去?你想起来了?”
若惜怯生生的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属于哪个封国近?”
“呵呵,在天都附近,你说属于哪个封国?”
若惜长舒一口气:“还好……终于离开了郕国……”
男人警觉,转身出去,很快赖头张和那妇人都走了进来。
那妇人先开口:“你究竟是什么人?!”
若惜摇头:“忘记了……”
啪!那妇人抡起一耳光,见若惜仍不说,反手又打了一个,质问道:“为什么说离开郕国?你在郕国做了什么?”
若惜捂着脸,吞吞吐吐的说:“大娘……您别打了……”
“你今天不说,我就打死你!”那妇人吃准若惜隐瞒的,必然是重事。
“我……我是郕国严将军府的小妾……受不了他的折磨,上个月逃了出来。”若惜求饶道:“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
一听是郕国将军府逃出的小妾,那妇人和赖头张眼睛放光。
“哼,原来是将军的人,难怪有这长相和身段……啧!啧!”那妇人瞅了眼赖头张,两人相视一笑,还当什么人牙子啊,把她送还严将军,可会大大有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