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听到脚步声,忙控制住情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走上前迎若惜:“您去休息吧,这里由奴婢来收拾。”伸手去接若惜手中的热水。
若惜却笑道:“别奴婢,奴婢的了,我不是主子,你也不是仆人。都是好姐妹。”侧身看了看那边坐着的夜卿宸,悄声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哦!王爷说不想离开天都。”莺歌忙道,并看向夜卿宸:“说这里是他的家,不想离开。”见若惜面露忧色,趁机说服她:“这里是王府,离开这里连王爷都不是了,况且马上入冬了,行路不方便。不如过了年关,天气好些了再走。那个时候,皇上和太后也不会阻止咱们了,如果现在离开的话……未免有些心急。”
若惜心说,奇怪,怎么她突然变得心思缜密了呢。但转念一想,说的的确有道理。何况现在凤锦辞还没离开天都,自己就这么走了,说不过去。
她走到夜卿宸面前,柔声道:“那我们就再等等……”
这一次,你放心,不管等多久,我都不会离开你。
莺歌看着若惜的背影,心酸却也无可奈何,不忍的别开了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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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渚宫内,若惜站在梳妆的许韵寒的身后,从镜中看着母亲绝美的容颜,冷冰冰的说:“您叫我有什么事?您不是叫我滚的远远的吗。”
虽然生育过两个子女,但仍旧年轻美艳,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开恩,不曾在她身上留下刻印。她轻笑:“若惜啊,如果我说,我叫你来是要杀了你,你害怕吗?不过,我想你是不怕的,那天冲撞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
若惜嗤笑,并不说话。
“你心中不想承认我这个母亲吧。”梳好发髻佩戴头饰后,她由宫娥扶着起身,开始着衣。她转身面向若惜,对她笑道:“你是知道我不少的秘密……不过,你连母亲都可以要挟,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你原本打算将我卖给夜天扬还债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一天。”
“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许韵寒挥退宫娥,来到若惜面前,用甲套划着她如水滑嫩的肌肤:“不愧是我的女儿,这股狠劲跟我真像呢……我将欺负过的杂碎们,剥皮实草,那么你将欺辱过你的夜卿宸,怎么样了呢?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看来你比我更狠,让他不人不鬼的活着!”
若惜打开她的手,厌恶的说:“您叫我来就是说这个?夜卿宸的确是我害成这样的!但我现在要和他在一起。”
“那凤锦辞怎么办?”许韵寒挑眉轻声道:“他的情债你拿什么去还?他虽然送你回来,其实内心盼望的是你跟他回郕国去吧。或许你打算像我这样被纠缠一辈子?唉?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知道了,拿我和你比,玷污了你是吗?”
“我……”
“当初御前敬酒的时候,是谁毫无顾忌的勾.引人家?现在说变心就变心了,一句招呼都不打,未免太心狠了吧。”许韵寒道:“……何况,凤锦辞现在可需要拉拢呢,若是惹恼了他,他连养大他的郕王都能杀了,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儿女情长是小事,那么股仇家恨,战火狼烟,是不是大事?”
若惜隐隐嗅到她话中的危险:“你想说什么?”
“呵呵,别这副表情。我就是想让你和他说清楚而已。今日有一个为他践行的宫宴,你再还他一杯酒,说清楚就好了。否则……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宫宴,这么突然?”
“呦?怪我没提前通知你?没让你好好打扮就见凤锦辞?”许韵寒笑道:“我的女儿,不施粉脂也美如璞玉……”说着又要抚摸若惜的脸庞,再被若惜厌烦的挡开。
许韵寒知趣的收手。命宫娥继续给自己梳妆换衣。若惜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终于等到许韵寒打扮完毕,两人出了华渚宫,去赴宴。
天光似水,濛濛清冽,落在殿宇内,肃寒落寞。
卿溶高坐龙椅,先看一眼皇姐若惜,继而才对凤锦辞道:“爱卿,不日就要起程回藩国,朕先与爱卿饮酒一杯,希望爱卿一路顺风。”酒水仅碰了下嘴唇,便拿开了酒盏。
锦辞右手捏住酒盏,左手相托,昂首将酒水饮尽了。
此时许韵寒道:“只是王爷的回程路上要少一人了。”斜瞥若惜。
自从若惜和夜卿宸相见后,她仅派人捎过一回话,就再没了音讯。而今日一见,极有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究竟错了在了哪里,他是不是就不应该带她回来,而是强留她在郕国。
明明有可能留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将她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若惜内心亦愧疚,觉得对不起凤锦辞,有些话即使不说破,但仍旧可以感觉得到。她缓缓起身,像和亲前那次,擎酒到他面前,低声道:“……对不起……”
“如果我也被大火烧伤,你也会留下来照顾我吗?”
“……这……”
锦辞笑:“你不用回答。只要你留下来不是因为愧疚他就好……”
所爱之人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所以看着她和她的爱人团聚。自己亦觉得幸福?
不,他没有那么伟大,只是认为如果能帮助她完成心愿,她开心快乐。那么他可以忽略自己在这场似有似无的爱恋中遭受的伤害。
“不是因为愧疚……”重复给凤锦辞,也是给自己听。
清酒入腹,心中一路冰冷。她转身回到座位,不敢再抬头看锦辞。
这时许韵寒起身道:“本宫身体不适……”
卿溶恨不得母亲早些离去,少插手国事,忙吩咐道:“扶太后回宫休息。”
“若惜,你扶母后回去。”
“啊……是。”留在这里尴尬难熬,尽快离去。
等太后和若惜离去后,卿溶和锦辞继续饮酒,气氛更加低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