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或许是巩元太医的‘定神丸’起到了些作用,苏蒹葭竟幽幽醒转。“扶苏……放我下来……”
“葭儿,你……你醒了?!”赢扶苏欣喜之情油然而表。
“我……好多了,你别担心。我们……我们这要去哪里?”苏蒹葭看到赢扶苏抱着自己正往门外走去,身旁的解巧两手提个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而门庭外也束立着一群备装待发的士兵,便挣扎着从他的怀里滑落到地面上。
“葭儿,你中了毒,我要立刻带你回上郡去医治。这一个余月,在外边你一定受了很多的苦。我真是糊涂,偏巧这两日又发生了太多的事,竟忘了询问你是被何人所劫持?”赢扶苏将她扶到榻椅上坐定,抚着她额前的鬓发,满脸的自责。
“中……毒,谁告诉你的?”苏蒹葭抚着胸口暗想,难道刚才又发毒了吗?这毒来势真是迅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疼似犹未尽,竟会让自己瞬间迷失了心智。
“是巩元太医告诉我的,他说似‘蚀心之毒’,他……也不知解毒的方法。”赢扶苏显得很是无奈。
“没有解毒的方法……”苏蒹葭苦楚的看着他,摇了摇头。突然,楚柳水的话如惊天罕雷般的在她耳边响起,“饮了仇人的鲜血,才能解此毒性!”苏蒹葭竟有些安立不住,整个身子软软的便斜躺到榻椅里去。一旁的解巧关切的问道:“小姐,伤口是不是又痛了?”
苏蒹葭轻轻的摇了摇头,抚着下颌,心中暗自思忖着,如果身上的毒真的如楚柳水所说,要仇人的血才能解毒,那她所说的仇人不就是赢扶苏与赢扶梓吗?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要问他们要血才能保命,这‘秦灭教’可真是够邪门的。暂时不能将自己中毒的事情向他承认,先确认这‘灭秦教’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再说。苏蒹葭打定了主意,便反手扯住赢扶苏的手臂,神情很是疑惑的询问道:“……扶苏,你能告诉我,这‘灭秦教’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灭秦教’?葭儿,你是被‘灭秦教’掳去的?”赢扶苏很是惊异。
“印象中应该是吧。”
“这么多年了,他们竟然还是不死心!”赢扶苏长叹了一声,神情极其的忧伤,他缓缓的说道:“自从父皇兵刃六国始起,纷战就没有停息过。现虽已经平定了六国,可仍有不少皇室贵戚及不服法令之人,为了替亲人报仇而不断行刺、制造纷端。而这‘灭秦教’就是其中的组织之一,也是近年来行动最诡秘、最为频繁的一个复仇组织。父皇,他为了统一大业,确实杀戮了太多的无辜。这次竟还累及了你……”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历代建立帝业的国君,汉代的高祖、唐代的武则天、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那一个不是欠下满身杀戮。要巩固政权,特别是一个新新政权,我个人认为秦始皇做得没有错,这是成就千古一帝的唯一出路。只不过,你父皇的做法过于激进了些罢了。”苏蒹葭如实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汉代……唐代……明代……秦朝以后是由什么朝代接继?”赢扶苏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位刚才还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而现在却娓娓而谈的女子。
苏蒹葭也心中一惊,秦朝……历史上秦朝两年多后就会间接葬送胡亥的手中,悔不该和他说这些,势必会影响他今后的决断的。她沉默了片刻,即又说:“这……秦朝……只有秦朝,很多很多年以后才会有西汉、东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等等,最后就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也就是我生活的年代。”
赢扶苏却急迫的握住她的手,说道:“葭儿,我……知道你没有与我说实话,我们秦朝到底统治华夏多少年?不可隐瞒我。”
“我……我为什么要隐瞒你,你父皇的基业这么牢固。收缴天下所有的铁器铸成铁柱,让人们没有了造反的武器;收尽天下所有珠宝入国库,让人们没有了造反的财力;修筑万里长城防范境外匈奴,截断了外患。而且,又让你与蒙恬一道将长城边境固守若金汤,谁有能力击破他?!”苏蒹葭赶忙捡些秦始皇的功高业绩来搪塞他。
“可是……父皇由于多年征战,人民流离失所。为筑固朝纲,强制税赋,强权镇压,民心涣散啊。”赢扶苏悲戚的长叹道。
“扶苏,你不愧是受过多年的儒家教育,竟也知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啊。不错,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个统治者金钱、权力都在握,但唯独没有民心,那么他的江山就会危危可及。”
“那父皇的基业……你昨日说的危险,是不是指这些?”
“你很担心?担心就只管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可我与父皇的政见并不是很一致。”赢扶苏担忧之色尽流泄于脸上。
“我明白,秦始皇是不是怪你对人太过于仁慈了。这应该是他让你去上郡磨练的主要原因吧,你之所以会如此,其实是因为你身旁有一个太过于强盛的父亲罢了。”
“葭儿,你竟能如此了解?”赢扶苏有些诧异。
“我不是了解,而是比较清楚历史。扶苏,你对百姓怀有体恤之心,这是难能可贵的。但是,一个君者光靠悲悯心是不能存活的,必要时也需要杀戮及强权,你必须要学会去权衡。”
“看来,哀家没有为苏儿挑错妃子。”突然门外有人悦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