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蒹葭将一些手饰及钱币留给老妇人,便告辞上了路。刚走出村口,便听到后边有人急切的高声呼喊着:“仙女姐姐,姐姐……等等我。”林儿已从后面气喘吁吁的飞奔上前。
苏蒹葭赶忙蹲下.身体,惊异的揽住他小小的热切身子,轻笑着问道:“林儿,怎么了?不舍得姐姐吗?”
菜林儿小脸儿憋得通红,似有些犹豫的说道:“姐姐,我……还有事未与你说。”
“哦,林儿有事与姐姐说?”苏蒹葭很是好奇的看着这小鬼头。
没想到,菜林儿突然大声的说道:“姐姐,我长大了……想娶你做媳妇。”苏蒹葭刚想吞下口水,听了他这话竟被硬生生的卡住了,咳个不停。
“哈哈,你这小.色.鬼,难怪昨晚缠了姐姐一整晚,原来是有目的的,看我不打你。”解巧大笑起来,并伸出手来用力的拍打菜林儿的小脑袋。
那菜林儿抚着被拍痛的后脑勺竟丝毫不惧,又是认真的问道:“姐姐不喜欢林儿吗?”
“你这小.屁.孩,找死是不?!”解巧作势还要打他,却被苏蒹葭拉住了,转身看着满脸执着的菜林儿,笑着抬起他的小下巴,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想起娶姐姐来?”
“因为……姐姐就是……就是林儿尾巴上的幸福。”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哦……林儿。”苏蒹葭内心猛然抽痛起来,孩子的纯真竟深深的触动了她。
“姐姐,你不愿意吗?”菜林儿眼底流露出些许失望。
“不……不是,只是等林儿长大了,姐姐恐怕就已经老了。”苏蒹葭拍了拍他的小脸,愉快的笑了。
“姐姐就是老成婆婆的模样,林儿也愿意娶。”这菜林儿却是信誓旦旦起来。
没料到,苏蒹葭略为思虑了一会,竟说道:“嗯……那好吧。如果到那时姐姐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就嫁给林儿做媳妇!”
“姐姐?!”解巧大声的叫道,以为自己听错了似的。苏蒹葭转身来拍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担心。
菜林儿伸出小指头,严肃的说道:“姐姐打勾勾,不许反悔!悔了是黄牛。”
“好好好,打勾勾就打勾勾。”苏蒹葭溺爱的抚着他的脸儿。
菜林儿却又说道:“姐姐,我要聘物!”
苏蒹葭好笑的看着这个乳毛小子:“什么?聘物?聘物不是林儿给姐姐的吗?”
他嘟着小嘴,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伸出小手来索要:“林儿家穷,现在还不能拿出聘物,姐姐先给。”
解巧用力的拍掉他的手,极其不悦的斥道:“你这小鬼头,看不出贼精贼精的。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你知道自己在与谁说话吗?不想活了?”
“解巧,别吓他。”苏蒹葭想了想,竟然从耳垂上摘下翠玉耳环,轻轻的放到了菜林儿的手心里:“嗯,你拿着这个吧,这是姐姐给的聘礼。”
菜林儿如获致宝般,将那翠玉耳环拢在手心里,满足的笑道:“姐姐,你等着我,我长大后一定会把幸福给你带去。”
“嗯,等着呢。”苏蒹葭叹道,伏低身子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亲,说道:“那,姐姐可要走了?”
菜林儿快乐的跑上路边的小山丘上,立在高处对着她们远远的挥起手来:“姐姐,路上小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身体上的片片褴褛随风拂动着,像精灵翻飞出快乐的舞步。
“姐姐,你怎么能够这样戏耍孩童。”解巧很是不高兴的看着苏蒹葭,似乎她刚才做了件天下最大的错事般。
苏蒹葭淡淡的笑了:“我没捉弄他,我真是这么想的。等他长大后,我还没嫁出去,还在这秦代厮混着,我就嫁给他。”
解巧眼底闪出一丝惧色:“姐姐,你胡说,大殿下会责罚我的。”
“解巧,你睡一觉就忘了?你大公子昨天把我休了,姐姐我现在恢复自由身了哦,有权利支配自己了。”苏蒹葭坏坏的笑着。
“那也不能耍那小儿,轻……轻贱了自己。”解巧小嘴已经高高的呶了起来。
苏蒹葭收起的笑容,用手支着下巴,眼神飘过眼前荒芜的田地,似在自语般:“那孩儿很可怜,这么小就没有了父母的关爱。我只是送一个小礼物给他,让‘希望’像长着翅膀的小天使般,天天陪着他健康幸福的成长。”
解巧看着苏蒹葭,猛然顿悟:“姐姐……你就是菩萨转世呀!”
苏蒹葭听了她的话有些苦笑,转过头来看着她,怅然道:“菩萨?嗯,我只是菩萨的坐骑,趁菩萨不小心睡着了,才偷跑到这人世间的。真不知,这菩萨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将我重新叫回去。”
解巧抚着她的手臂,似懂非懂的凝视着她:“姐姐说话我常听得不太明白?”
苏蒹葭突然畅笑起来,拍着她的小脸说道:“呵呵,你就当是我说的话是风吧,吹过,吹过就好了。”
一路上,苏蒹葭甚是沉默。解巧按奈不住的问道:“姐姐,我们今后怎么办?要到那里去安生。”
“你很担心?”苏蒹葭顿住了脚步,笑看着眼前那张发愁的精致脸儿。
“我……很少出宫门,是有些担心……”解巧眼神里透出些许无助。
“总不会担心我把你给卖了吧……”苏蒹葭嘲弄着她。
“姐姐怎能如此取笑我。”解巧不开心起来。
苏蒹葭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小丫头,让你自由了,你反而不适应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何必愁成这个模样。”
“姐姐,我……”解巧神情有些无措,这些年在深宫里,自己对外面的生活确实很不了解。就是到了陇西郡,也是极少与外边接触,如今突然置身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还真是找不着方向了。
苏蒹葭看到她犯难的模样,也不忍心起来:“好啦,现在告诉我吧,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可以到上郡城?”
解巧朝前指去:“姐姐,顺着这条道路一直朝前走,不出半日,我们就可以到达上郡城了。”
“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到了陕西省绥德界内了。”苏蒹葭沉吟了片刻。
“姐姐又说解巧不懂的话,大殿下府邸在上郡疏属山上。”解巧心里犯起嘀咕,这苏姐姐行为与言语为何总是如此不同。
“咦,你刚才不是说很少出宫吗?为何又知道得这么清楚?”苏蒹葭有些惊奇。
“两年前,我曾陪同九公子一齐到过上郡,故还有些记忆。”解巧的思绪似乎一下便又逆回了两年多前,与扶苏、扶梓、容风公子三人,一起气势荡荡的到上郡的时光。
“他们兄弟俩的感情真是很深厚。”苏蒹葭想着,在皇权贵族之下,他们兄弟俩能够保持如此深的情谊,确实是罕见。这次,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们之间也不会产生隔离。当下立刻恼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若是男儿身,定可与他们结为金兰之交。难怪孔老二要说女人难养也,难道自己也要成为那难养的女人了?
“嗯。姐姐,我们真的要去吗?”解巧推了推神游多时的苏蒹葭,不安的看着她。
苏蒹葭这才醒悟过来,忙回道:“哦,当然,我们当然要去。”
解巧再问道:“去找大公子吗?”
“嗯,看看情况再说。哦,解巧,我不能再走了,我十年走的路都没有这两日加起来多,这脚都快要走飞了,我们想办法搭个便车吧。”苏蒹葭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用手揉着发胀的脚踝。
“可是,姐姐,这一路甚是荒凉,两日来我们都没遇上什么行人,哪来的车啊。”解巧甚是无奈。
“赢扶苏,你说过不抛下我的,转过身就可以把话给全忘掉了,看我日后不与你分毫清算。”苏蒹葭又埋怨起来,突然她看到后方飞起漫天黄沙,她极力的眯着眼睛向前看去,担心的叫道:“解巧,我眼神不太好,那……那是不是又来了沙尘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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