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寒的冬,夜似沉没得很快,方才天际边上还有一抹亮色,只转瞬间就吞噬怠尽。
一辆轻车慢驶于空寂的陌道上,车上一位清俊的公子挑窗独揽着入夜前的余辉。原野上正轻扬起一缕孤烟,陌道上一些迟殒的花瓣儿,还在这初冬里弱弱的开放,红星点点,淡化了寒风那份嚣张的凛列,让这寂寞的行人,感怀阵阵,思绪飘移于几日前的那场突变中不能回旋:容风,没想到我们也会成为过客……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苏蒹葭。
车门旁一个苍劲的声音传来:“苏公子,马上就要入夜了,我们已进入南阳郡地界,看来今晚只能留宿北屏坞了。”
“嗯!余伯你定吧,只要一直往南下就可以了。”苏蒹葭在车内回应道,这一路来,看到了都是满目的萧凉及饿妇饥娃,秦国的国土,被突起的义军扰得乱了章套。
苏蒹葭内心不期然的就惦念起,那个还在奋力把持着这盘残局的扶梓公子。遂向赶车的余伯问道:“这南阳郡可还归秦兵把守?”
“南阳郡数月前落入义军项羽之手,现似有战事。”余伯在车门外有些不安的回道。
“嗯,看来这里的局势也不是很安稳,今晚我们入镇里备些干粮,看情况而定吧。”苏蒹葭紧锁的眉结,项羽……他的声势真的越来越壮大了,看来秦国的灭亡命运是在所难免的了……扶梓,历史不能转变,我已不能为你做什么……远离你,应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助……
正沉思着,忽闻前边一声爆喝:“什么人?!停下来。”
余伯赶忙掣住了马匹,下马回道:“禀兵爷,我家公子是黔中郡人氏,现回乡省亲的。”
苏蒹葭挑开帘子即看到几个楚军在设卡防,那几个楚军也急速的瞧了她一眼,即示意她下车步行入镇。余伯赶着车在后边跟着,苏蒹葭正待急步入镇去,身后的一兵卒又叫道:“慢着!公子真的是黔中郡人氏吗?”
“正是。”苏蒹葭不慌不忙的回道,也凝视了这名问话的兵卒一眼。
兵卒狐疑了片刻,即朝她挥了挥手,说道:“嗯……没事了,去吧。”苏蒹葭不敢怠慢,快速的就与余伯入了镇内。
那兵卒却在原地伫立了片刻,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自语道:“怎么这么像呢……怎会是个男的?”
“黑子,你在干什么?什么像?”另一个兵卒靠近旁来,问道。
“像项王的虞姬夫人……”那个叫黑子的兵卒应道。
“像谁?!”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后边阴寒寒的传了过来。
“啊!楚姑娘。”兵卒们赶忙过来见礼。
正巡防至此的楚飞红恰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上下打量着这个叫黑子的兵卒,厉声喝道:“你怎会知道项王的虞姬夫人!”
“楚姑娘……我数月前的巨鹿战役,小黑有幸与虞姬夫人关在一个牢里,故有幸得一睹芳容,那公子真的像……”黑子还未说完话,楚飞红即领着一队兵卒朝前快速的追去了。
苏蒹葭快速走入一家食店,低头吩咐余伯:“给马备好粮草,一会我们便从东门出镇!”
还未待坐定,即听到有个轻快的声音说道:“苏公子像是很赶时间呀!”楚飞红已经大步的走入店内来,惊中带喜的看着苏蒹葭。
苏蒹葭一看到是楚飞红,心底反而发笑起来,这冤家路窄的话还真不是胡说的,即大方的对她一笑,说道:“嗯,这一路赶得及,晚饭还没吃上,楚姑娘若不嫌弃,就一道用餐吧。”
“很好,我也没吃。”楚飞红竟也走近前来,在她对首就坐下,两人竟像是一对旧识的老友般。
“小二哥,给我们上最好的酒菜来!”苏蒹葭大方的请起客来。
楚飞红突然抓住她的手,恳请道:“夫人……回去吧,主人因思念你已成疾了。”
苏蒹葭用筷子指了指她紧抓住的手,有趣的问道:“如果我说不,你会就此抓我回去吗?”
“夫人,属下不敢。”楚飞红窘迫的松开束着她的手。
“不敢?嗯……好像是没有带链子。”苏蒹葭自酌自饮了一杯,嘲讽的看着她。
“夫人……过去是不得以才束住你的,你别见怪。”楚飞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坐下!”苏蒹葭伸手给她倒了一杯酒,楚飞红沉思了一会便又复坐了下来。
“楚飞红,知道吗?你是我在这个时代,从扶苏手里救下的第一个人。”苏蒹葭轻摇着杯,思绪又漂浮回了两年前在陇西时的那场行刺。
“夫人对飞红的大恩,飞红一定极力相报。”楚飞红低着头回道。
“你可知道?如果我当时不助你逃脱,我就不会中毒,我不会中毒,扶苏就不会死,扶苏不死,这天下定不会如此快速的群雄割霸。我也不会成了罪人,你也不会成了项羽身旁的红人……”苏蒹葭一杯入底,放下杯时,眼底已轻泛暗红。
“世事本就如此,夫人不必感怀。”楚飞红淡淡的说道。
“一定要我回去吗?”苏蒹葭也淡淡然的看着她。
楚飞红的口气铁铮铮,不容转寰:“一定!”
苏蒹葭将杯子置在桌上,走近窗前,看着窗外早已黑漆的夜色,说道:“我不爱他……或许还会要了他的命,这样也要我回去吗?”
楚飞红走近前来,卑躬的说道:“飞红与夫人相处了两年,知夫人是个心肠悲怜的人,不会害了主人的。”
“你有替楚柳水想过吗?我回去后,你妹妹就会立刻失宠!”苏蒹葭转过身来看着她。
楚飞红竟说道:“水儿已经不在主人身旁了。”
苏蒹葭冷笑着大声说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将我的尸体扛回去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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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上传晚了,亲们给步喝毒药吧……今晚看夜章的亲们,我们还是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