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施羽急转过头来,脸色已变得兴奋起来,朝着来人甜甜的唤道:“母妃!”
郑妃郑和与,领着一队宫女太监急步的行近前来,寒着脸喝道:“羽儿,你也太放肆,这八百里文书,你也敢拦阻吗?!”郑妃那已花白的头发轻轻的扣颤着。
郑施羽抓着信,急走到她跟前,低声说道:“母妃!是八百里文书不假,但却不是军务,是……是苏蒹葭那狐狸精的书函!”
“什么?!”郑妃脸色大变,急抓过文书,唇也急急的扣抖了起来,说道:“这女子也太放纵了……害了扶苏还不足,她还要怎样?还待怎样?!”
那呈信的太监并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可怜至极的跪在地上叩头,朝着郑妃说道:“娘娘请开恩,让小的将文书送入殿内,不可因小的耽误了军务啊!”
“嗯……你做得很好,能不畏强势,也要保全文书,哀家定会重重的赏你的,现哀家……正要入殿去,这文书就由哀家亲自交给九殿下吧!”郑妃随手就将文书放于了衣袖内,即朝着呈信的太监挥了挥手。
那太监见是郑妃亲口发话,也不敢再执拗下去,便急退了下去。
郑施羽即在一旁跺着脚,扯着郑妃的衣袖,哭丧着一张脸,求道:“姑母,你要替羽儿做主啊,这女人实在太欺人太甚了!扶梓哥哥,自回咸阳后,都未曾留宿梓潼殿,我……”
“郑施羽,你连自己的夫君都守不住,还想说什么?”郑妃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异常,又沉叹着说道:“毕竟……她为扶梓添了一男儿……”
“母妃……我……我也能的,只是扶梓哥哥没给我机会!”郑施羽不服的在她身后怨道。
“哼!总不能让哀家再帮你弄一个曼香出来吧,今后,要如何做是你的问题,哀家也力不从心了……”郑妃说完就挥手朝着殿内走去,才方行至殿内前,一众大臣已经散朝而出,见了郑妃都纷纷行礼让过。
郑妃径直的走入殿来,赢扶梓与子婴还在议事,见得郑妃入殿来,都迎了上前,赢扶梓行礼即问道:“母妃身子有恙,扶梓未能前去问候,您怎的就亲自过来了。”
“祖母折煞孙儿了,快快入座!”子婴也忙扶住她的手臂。
“唉,哀家若不亲自过来,不知又要几时方能见到你们。”郑妃语气里很是无奈。
“母妃……”赢扶梓扶她在一旁坐下,伸手轻轻的柔着她的肩头,满目的内疚之意。
郑妃拍了拍他俩的手背,欣慰的笑道:“我知道你们有正务在忙,但我与蒙然摆下了酒宴,今日就先放放吧,随我们聚聚去。”
“好!母妃。”赢扶梓不安的冲她笑了笑,笑容里却满是疲累。
“唉……走吧,我的儿!”郑妃轻轻的抚了抚赢扶梓的脸,又拍了拍子婴的肩,即拉着他们朝着自己的临泽殿走去。
回至殿门前,蒙然与郑施羽早已守在门前多时,见他们回来,即都急急的行至前来。蒙然突然对着赢扶梓就深深的施了一礼,说道:“九弟,这段日子苦了你了,子婴少不更事,还望你多担待着些。”
“皇嫂使不得!”赢扶梓急忙伸手扶起了她,抬目即看到郑施羽怨怨艾艾的站在他眼前,唇抖了半晌,才唤道:“夫君……”
赢扶梓眼眸轻掠了她一眼,鼻端却轻哼了一声:“嗯……”与郑妃及蒙然即走入了殿内,一众人即就席坐定。
郑妃突然站了起来,手晃颤着举起杯子,凄然的对他们说道:“今日虽是扶苏的忌日……但为了子婴,我们也要举杯,为扶苏的不孝举杯!”
“母妃……皇嫂,扶梓有愧,竟将大哥的忌日给忘了!”赢扶梓难安的立刻站起来,对着郑妃与蒙然就跪下,子婴也随着他而跪在地下。
“扶梓……这些年难为你了!”郑妃的目中轻泛出泪光,扯起这个素来不喜朝堂的儿子,而今,却被局势硬生生的迫到这风口浪尖上来,心痛的揽住他的背,对着殿外的青天大声的叹道:“扶苏……你都看到了吗?这就是被你狠心抛下的家人,你当日做不到的,今日扶梓与子婴都替你做了,你泉下有知,当有愧!当永世不得安生!”蒙然立即就哭出声来,子婴也一脸的悲容。
“母妃,你莫再如此,让大哥安生吧,都过去了……”赢扶梓紧紧的捂着她的肩头。
“扶梓……哀家就是将来到了黄泉下,也会痛骂他的不孝!”郑妃也哭了出来,边哭着又急咳起来,好好的一桌家宴就这样被满屋的悲戚给包容了。
赢扶梓只得将郑妃送回卧房内,让她平躺在软榻上,劝道:“母妃,你就安下心来,好好的养歇着身子吧,莫再操劳……”
“梓儿,哀家知你的难,知你的苦。”郑妃满脸悲容的抚着他的脸,说道:“既然事已至此,你……就将恒儿接回来吧,哀家不想自己的皇孙在外边受苦。至于那苏蒹葭,如你确是舍不得,也可让她过来,住入达岚宫。不过……在哀家死之前,终身都不许她入咸阳城!不许非议朝政!”
“多谢母妃……”赢扶梓感激的一下便伏到了郑妃的臂弯里,伸手紧紧的环住他母亲的腰,这个曾经如此强势的女人,终于肯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他在她臂内承诺着:“梓儿会照看好子婴的,一定会极力让秦国渡过危难期。”
郑妃轻轻的推开他,直视着他的眼眸,又说道:“梓儿,虽说过去母妃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曼香毕竟是你的亲骨肉,羽儿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妃,你不可让旁人说了笑啊。去看看孩子吧……”
“母妃……好!”赢扶梓迟疑了片刻,即应承了下来,柔声劝慰了郑妃一下,便起身出屋去了。
郑妃郑和与目光不舍的追逐着自己这个仅存的儿子,满脸的凄痛,口里缓缓的叹道:“祸水红颜……这真是命数,不想你百日时抓了一女瓷娃,今日却为那妖妇而左右不能。梓儿……你与苏儿一般,都承继了我身内最不该留存的致情,这份情要了苏儿的命……如今又缠着你不得安生,我终不会如此轻然的就放过她!”说完即从袖中拿出那封陇西的加急文书,递给一旁的亲信侍女,斩钉截铁的说道:“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