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梓……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苏蒹葭却轻轻的推开他,站了起来,看着天空上依然明如灯烛的星星,问道。
“善人会,恶人不会。”赢扶梓拥着她,回道。
“那我应该是恶人了,死后一定去不了天堂。”苏蒹葭苦涩的笑了。
“到底怎么了?为何要在这儿独坐,为何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赢扶梓不悦的推开她,责备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感到一切都没有了意义。”苏蒹葭疲累的回道,又枯坐在石块上,茫然的看着眼前沉沉的暗夜。
“这个‘没意义’也包涵我在内吗?”赢扶梓的眼底里满是痛楚。
“扶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让我独自坐坐就好。”苏蒹葭回避开他的目光。
“蒹葭,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难道还不足够吗?”赢扶梓伤感的问道。
“扶梓……我只是个糊涂的冒入者,无意间却扰乱了这里的一切,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来。”苏蒹葭眼里满是迷惑及混浊。
“蒹葭……你到底要我如何待你……”赢扶梓的声音哽咽阵阵,昔日的骄傲与华贵尊荣早已在她面前片片剥落,残不成形。
“曼香寻到了吗?”苏蒹葭却视若无睹般,岔开了他的话题,赢扶梓无奈的摇了摇头。
“恒儿是不是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旁……”苏蒹葭难过的看着他。
赢扶梓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说道:“蒹葭……听话,我们回屋去,这儿凉,会生病的。”
苏蒹葭深深的闭了一会眼帘,推开他,说道:“你去陪九皇妃吧,曼香不见了,她的难过一定不少于我。”
“你还是在怨我!还是不能原谅我!”赢扶梓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凛起来。
“不,我不怪任何人。容风说得对,你是皇子,肩上扛着万千的重担,不该再为了我一个人,而误了政局。过去,是我太自私了。”苏蒹葭深深的明白,自己跟他的感情,在这场政治风波中,就是暴雨过后的芙蓉花,娇弱而经不起摧残。
赢扶梓痛苦的问道:“蒹葭……你这般做要置我于何地?”
“扶梓,你手头还有多少兵力?”苏蒹葭却问道。
“不算远在各郡的兵卒,咸阳内已不足二十万……”赢扶梓语气里满是无奈。
“如果郑国公不伸出援手,秦国会不会立刻有灭顶之灾?”苏蒹葭又问道。
“我会设计迫他交出兵权。”赢扶梓冷峻的应着。
正在此时,李符却突然急步走了过去,对着赢扶梓说道:“九殿下,刘邦那厮竟还不死心,在城南叫嚷阵阵,说要您亲自出战,现喻侍郎已经掣马迎战了!”
“哼!此次我就让他败得心服口服。”赢扶梓一扬眉,即立起身来,高声唤道:“备马!”
“扶梓……你身上的伤还未全愈,怎能迎战?!”苏蒹葭惊道。
“夫人莫担心,我虽受了伤,但手擒那匹夫还是不成问题的。”赢扶梓自信而言。
苏蒹葭知道,这种情形,劝也是白劝,只得对李符说道:“李大哥,有劳你照顾着殿下了。”
“苏夫人放心吧,李符会护着殿下的。”李符应道。
“蒹葭,如若不想让我分心,就立刻回屋歇息。”赢扶梓捂紧她的肩头,深深的凝视着她。
“好,你要……小心些,我等着你回来。”苏蒹葭回身紧紧的抱住了他,心底却声声的乞求着上苍,赐与他平安。
耳旁战鼓声阵阵急响,赢扶梓急速的推开苏蒹葭,对着跟过来的侍女们吩咐道:“送夫人回屋!”转身就随李符大步的出宫去了。
目送赢扶梓出宫后,苏蒹葭又在石块上坐了良久,这才起身,想回屋歇息。却听到前殿传来了阵阵的悲呼声,她快步的绕到了前殿,发现郑和与满脸凝重的坐在一张宽阔的梨木椅上,子婴、蒙然、公孙阏、范林儿等人均守在一旁,而那郑施羽则哭瘫在地上,伏在郑妃的脚前哀哀呜鸣。
苏蒹葭走了进来,不解的看了看众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姐姐……姐姐救曼香,救救曼香!”郑施羽一听到苏蒹葭的声音,却立刻转扑到她的脚旁,紧紧的抓住她,声声哀泣,那张娇媚的脸庞,早已是梨花带雨,凄楚万分,哪里还找得到半点平日里的娇纵。
“施羽!”一向淡若幽兰的蒙然,却一反常态的高声喝斥,而公孙阏及郑妃则满脸的落寞,不发一言。
“发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扶梓受伤了?!”苏蒹葭看到怒意满脸的蒙然,又看到还在悲哭的郑施羽,一颗心又复紧抽了起来。
郑施羽将手里紧抓住的一段小曼香平日里系发的粉红绸缎及一张信函,颤颤微微的递给苏蒹葭,说道:“姐姐……刘邦,他擒了曼香,要挟于我们……”
蒙然即立刻冲上前来,想夺取郑施羽手中的信函,但苏蒹葭却先她而将信函抓在手中,展开来看,却发现那纸上写着:若想保曼香性命,请让苏蒹葭立刻出宫替换!刘邦。
这时,郑妃郑和与才站了起来,指着愣愣立于一旁的苏蒹葭,颤声骂道:“没想到,这场祸事还真是你招惹来的。苏蒹葭,你好大的能耐呀!那狂妄自大的项羽,这老谋深算的刘邦,都与你有着莫大的关连!你……到底要祸害我们到几时?你要看着我们全都死了才甘心吗?!咳咳……”
“母妃……您不能这样说妹妹,这不是她的错啊,是刘邦狼子野心……”蒙然急忙扶住郑和与,公孙阏也赶忙给气急攻心的她施针,并朝着苏蒹葭急使眼色,示意她快退出去。
那张薄薄的信函如一只折翅的白蝶般,从苏蒹葭手中悴然的就飘落到了地上。刘邦……你还真是具备了王者的气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出声东击西的计策,先引开了赢扶梓与喻中泽,再将信件送来。其目的不就是想让自己去为他开启玉龙山的宝藏吗?
“姐姐……救曼香……”郑施羽苦苦而求。
苏蒹葭看着这张仰视着自己的妩媚脸庞,昔日的跋扈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个为失去爱女而哀哀而痛的母亲之心。这样的失子之痛自己至今还日夜自舔伤口,难以愈合。心头立刻苦涩难当异常,曼香是扶梓唯一的女儿,骨肉亲情,自己又怎能忍心。唉,也罢。看来如果不亲自走一趟,刘邦一定会再次来犯,以赢扶梓他们今日的实力,要胜也只能是绝胜,但只怕这些妇儒就再难保全了。
遂扶起郑施羽,说道:“起来吧,我……可以去一趟,但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