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由您亲手设计吗?”樊枝勇急迫的问道。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贵公司亲手设计。当然,我们公司还有很多像我一样风格的设计师,您还可以进一步选择。”苏蒹葭和颜答道。
“不不不!苏经理的设计大气磅薄,我们就选苏经理的作品。”樊枝勇满意的点着头。
“那好,祝我们首次合作愉快!”苏蒹葭站了起来,朝他伸出手来。
“好好好,合作愉快!愉快!”樊枝勇也站了起来,双手握住她的手,却别有深意的问道:“苏经理晚上可有时间?我们略设薄酒,进一步增进了解,如何?”
“这……”苏蒹葭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止增进了解这么简单,这年头,生意场上借助公事卡油的人何止眼前这一个。她早知如此,也无奈得很,这紫竹公司是一家新型的广告公司,规模不大不小,自己回到现代后,为了生计,不得不重操旧业。但为了怕左丘辰找到自己,没敢将原来的辉煌战绩亮出来,但几次策划案的成功运作,老总陈非林立刻将她当成了手中宝般捧起来。像这样的大单,在紫竹可不是常能接到的,遂无奈笑了笑,逾回的说道:“酒席就免了吧,我们改喝咖啡吧。”
“喝咖啡?这是什么话,苏经理是要为我们做广告的,不先品我们的酒,又怎么知道我的味呢?!哈哈哈!”樊枝勇暖味的大笑起来。
苏蒹葭见推不掉,遂硬着头皮说道:“好吧,那晚上,我与我们公司的老总陈非林一道入席。”
“陈非林?原来这公司是他搞的,有意思了。”樊枝勇突然正色起来。
“你认识我们老总?”苏蒹葭不解的看着他。
“何止认识!我和他是大学的同学,他那时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才子。”樊枝勇咧嘴笑了笑,唇旁忽闪过一抹自嘲。
“哦,是这样。”苏蒹葭遂放心下来,每每到了这种场合,她就很是不情愿,但工作每次谈成,又总免不了要硬着头皮回应。但现在,只要有了这层关系,那么晚上的饭就不会太难对付了。
突然,大厅内的人朝着一旁连接的展厅涌去,苏蒹葭不解的问道:“小何,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哦,苏经理,你不知道,隔壁展厅是画展厅,只说今天有一副旷世难遇的古画要在这儿展出,大家应是去一饱眼福的了。”何汉江兴奋的回道,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古画?”苏蒹葭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赢扶苏当日为她所画的画像,呆立在一旁。
“嗯,这画我也听说过?苏经理,我们一道去看看?”樊枝勇邀请起来。
“这……画展是什么人开的?”苏蒹葭狐疑的问道。
“是我们国内近几年来最有才气的画坛才子,左丘辰。听说他还在我们广告业呆过呢,算是我们的同行了。”何江波沾沾自喜的回道。
“左……左丘辰!”苏蒹葭如棍棒顶,身子立刻僵直起来。
“去吧,苏经理,我们一道去看看。”樊枝勇不由分说的,一把就抓过苏蒹葭的手臂,朝着前边的大厅就挤了进去。
“啊,樊总,我这儿还有事,我走……走不开。”苏蒹葭抗拒的想抽回手,但后边蜂涌的人群,直朝他们挤来,他们不得不朝前走去。
没两下,他们就走进了画展厅,四壁高悬着的画作,早已被人围得个水泄不通。樊枝勇也看着眼前的一幅画作,在一旁笑道:“这左丘辰还真是个人物,我一辈子只见过菜市场有这么热闹的场景,从未见过个人画展也会人潮如流。他的风格不错……苍劲有力,独树一格,只是这笔触的背后,似乎带着一股强烈的忧伤……”
“啊……苏经理,你怎么了?”樊枝勇回过头来,却看到苏蒹葭双眼发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副名为《恋》的画作,画作一旁还有行附贴,写着非卖作品。
但见画作上近景画的是一杆杆迎风而簇的芦苇,芦苇后边是一大片火红的石榴树,一个身着白衣红裙的少女,长发如缎般垂落在胸前,正坐在一处裸石上,面容恬静的在看着一本书。她的身旁落花流水而逝,明媚的阳光在她的身上似镀开了一轮光晕,令得少女飘逸似出了尘。
“这画里的人……很神似你!”樊枝勇惊道。
苏蒹葭怎能不知道,这是左丘辰第一次遇到自己时,为她而作的画,也自那天起,他们的命运就纠缠在了一起。将快要扑涌而出的泪强咽了回去,酸涩的说道:“哦……这里太闷了,我要回去了。”转过身,正要朝回走。
一旁的人群立刻发出兴奋的叫喊声:“左丘辰!他今天竟真的会来发布会。”那些人一下便涌到了前边的展台前,使劲的鼓起掌来。
“丘辰……”这个让自己念想了几个世纪的名字,又复在耳旁莹绕,苏蒹葭只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猛的抽了出来鞭打一般,是那么的痛。她情不自禁的朝着展台看去,却只看到一个长发齐肩,潮气十足也难以掩饰得住随意散漫本性的男子,正是左丘辰的那个‘裤裆朋友’伏羽,而丘辰并不在台上。
苏蒹葭只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停下了,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裳,以往如梦般又活生生的呈现在了眼前,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般,难受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看到伏羽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一幅画展开,接过话筒说道:“我是伏羽,欢迎各位的到来。丘辰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出席今天的作品发布会,我作全权代表。”
人们中迅速发出了一阵唏嘘声,一旁马上有人失望的问道:“左丘辰怎么了?不是说好今天见面会能见到他的吗?怎么又没出席,真的病了吗?”
“是的,病了,病得很严重!”伏羽回道,并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一幅画展开,幕布上迅速投影出了一个身着古代衣着的年青女子来,在她的身后是一片苍茫的芦苇,一旁还有一首诗作,竟能依稀辩别得出上面的字体。
人们轻轻的朗诵成词:“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依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立刻有记者问道:“这就是传言中具有二千年历史的古代画像吗?上边怎会有我国著名诗经《蒹葭》的诗句?你们得到这画的正途是什么?”
“对,这就是那幅具有两千年历史的古代画像!这诗句是我们复原画中的字体后得到的,正是我国诗经内的《蒹葭》。”伏羽在台上回道。
“这是左丘辰的私藏画吗?没能见到他本人,如何能让我们相信它的真实性?”观众发问起来。
“这画已经送给了北京博物馆,它的真假,自有专业部门鉴定。今天,本来不应该将这画在这里展示给大家看。但为了祭奠一段天下间最纯洁的爱情,也为了……挽救一个画坛奇才!我还是私自拿了过来。”伏羽环视了四周,顿了顿,又说道:“我们都熟知,《蒹葭》的诗文,可以理解为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一个凝满薄雾的清晨,一个身穿白衫的男子,飘然屹立于芦苇荡前,凄然的孤守在水的一方,等待着那个他心目中的佳人再一次回眸。可是秋深了,寒露浓了,‘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依人,在水之涘’,他终没能守望来他所要守望的人。而是与一直陪伴他的芦苇一起苍老,最终……与芦苇一样,憔悴在千年的河畔。”
“这与左丘辰的画展有什么关联?”记者不解的问道。
“这幅古代画像,是我们亲爱的左才子与他的爱人在无意间所得,但也正是因为这幅画像,致使他痛失爱人。”伏羽此话一出,人们阵阵哗然。
“不知道大家是否相信人世间有前世今生的轮回,我原本也不相信,可丘辰的爱人名字就叫蒹葭,而且她长得……与这画中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在他们得到此画之后,他的蒹葭就像芦花一样飘逝了。至今,已经整整五年过去。当年,在多次寻觅未果的情况下,我对丘辰编造了谎言,希望他能支撑下去。可是最近,这个谎言被截破了。丘辰他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去追随他的爱人。我希望,各位爱护丘辰的朋友们,能够给他力量,让他将心中那份‘虚无’而美丽的感情深藏,重新振作起来。”
“不会吧,怎会有这样的奇事?”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却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立着一个脸如芙蓉的女子,此刻已早是泪水磅薄。
“苏经理……那画中的女子是……”樊枝勇看着眼前的苏蒹葭,又看了看屏幕里的画,吃惊得连嘴都合不上。
伏羽声音已经哽噎起来,看着眼前的古画,无助的说道:“苏蒹葭,我现在才真的明白,没有了你,他的世界里就再也绘不出多姿的色彩来……我不管你在哪儿,是否还能听到我说的话,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你还在这个世上,回来好吗?回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