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传世藏书——宋词精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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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姜夔(3)

⑧鹊南飞、有人应喜:《田家杂占》,鹊噪檐前,主有佳客至及有喜事。

⑨桂子:三句谓画阑桂子,留香以待远人归来,提携影底,谓归后与闺人携手花影之下。

⑩甚谢郎、也恨飘零,解道月明千里:谢庄《月赋》:“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

玲珑四犯①

越中岁暮,闻箫鼓感怀②。

叠鼓③夜寒,垂灯春浅④,匆匆时事如许⑤。倦客⑥欢意少,俯仰悲今古⑦。江淹又吟恨赋⑧,记当时,送君南浦⑨。万里乾坤,百年身世,唯有此情苦。扬州柳,垂官路,有轻盈换马,端正窥户。酒醒明月下,梦逐潮声去,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赢得天涯羁旅。教说与,春来要寻花伴侣。

【注释】

①玲珑四犯:是词牌名。犯:指“犯曲”,就是现在音乐中的“转调”。宋代词人周邦彦、柳永都是自制乐章,有的名叫“侧犯”、“尾犯”、“花犯”,以及“玲珑四犯”。这首词牌名叫“玲珑四犯”,是当时依词曲的音调来命名的。

②“越中”句:越中,即现在浙江省绍兴市。岁暮:指一年快了的时候。

箫鼓:

是乐器。绍兴是春秋时的越国都城,当时每到岁暮,有箫鼓迎春的习俗。这两句是说:在绍兴当一年快了的时候,听到迎春的箫鼓之声,因感触而发生怀想。

③叠鼓:连接不断地敲鼓。

④垂灯春浅:垂灯,就是垂挂彩灯。春浅:就是才有些春意。

⑤如许:许,是语助辞。如许,这样的意思。

⑥倦客:指清闲无事、长期作客的人。

⑦俯仰悲今古:是向下看。仰是向上看。这句是说:世事变化,上下看看,使人产生伤今怀古的悲痛心情。

⑧江淹又吟恨赋:江淹,南朝梁人,他曾写过一篇《恨赋》。赋的内容,主要是列举古人中有才识不能见用,因而饮恨而死的事。

⑨送君南浦:南浦,水名,在湖北武昌的南面。《楚辞》:“送美人兮南浦。”这里的南浦,是泛指送别的地方。江淹《别赋》:“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这句是说,在南浦为你送别。

万里乾坤:乾,指天。坤:指地。乾坤:乃指天下而言,万里乾坤:就是万里江山的意思,指当时破碎的国家。

百年身世:身世,即人生一世的意思。这句是说:人生一世,不过百年。

此情苦:指以上两句所说的事情:为国破、人哀而悲伤。

扬州柳垂官路:这句是形容扬州为古代的繁华名都,游览的胜地。这里写扬州是虚设,不是实指其地。

轻盈换马:轻盈,指体态柔美的样子。换马:这里指妓女。《诚斋杂记》载后魏时曹彰把妓女换马的故事。

端正窥户:端正,指容貌端正而美丽的女子。这句是说:有一个长相端正而美丽的女子,站在门里偷偷地看人。

信美:是实在好的意思。

漫赢得天涯羁旅:漫,是语助辞。赢得:是落得的意思。这句是说:只落得作一个远居异乡、只身为客的人。

教说与:教,是使的意思。与:这里作语助词。

这句意思是:使我讲道。

莺声绕红楼

甲寅①春,平甫②与予自越③来吴④,携家妓⑤观梅于孤山⑥之西村⑦,命国工吹笛⑧,妓皆以柳黄为衣。

十亩梅花⑨作雪飞。冷香下、携手多时。两年不到断桥⑩西。

长笛为予吹。人妒垂杨绿,春风为染作仙衣。垂杨却又妒腰肢。近前舞丝丝。

【注释】

①甲寅:宋光宗绍熙五年。

②平甫:平甫姓张,名鉴。

张俊之孙。《齐东野语》载白石自叙云:“旧所依倚,惟有张兄平甫,其人甚贤。十年相处,情甚骨肉。而某亦竭诚尽力,忧乐关念。”

③越:古国名。夏少康之后,封于会稽。春秋时灭吴,奄有江苏、浙江及山东之一部。今称浙江曰越。

④吴:古国名。奄有今淮泗以南至浙江嘉兴、湖州等地。今俗称江苏曰吴。此“自越来吴”

,当谓自绍兴至杭州。杭州有吴山,春秋时为吴国南界,故称吴山。

⑤家妓:平甫家的乐妓。

⑥孤山:在杭州西湖中。

⑦西村:《武林旧事》,“西陵桥又名西泠桥,又名西村。”《白石歌曲别集·卜算子·梅花八咏》注:“西村在孤山后,梅皆阜陵时所种。”

⑧国工:全国著名乐工。

⑨十亩梅花:孤山宋时多梅树。

⑩断桥:在西湖白堤。《武陵旧事》:“断桥又名段家桥。”《桂坡遇录》:“断桥以唐人张裕‘断桥荒藓合’得名。亦以孤山路至此而尽,非有所谓段家桥者。”

江梅引

丙辰①之冬,予留梁溪②,将诣淮③而不得,因梦思以述志。

人间离别易多时。见梅枝。忽相思。几度小窗,幽梦手同携。今夜梦中无觅处,漫徘徊④,寒侵被,尚未知。湿红恨墨浅封题⑤。

宝筝空,无雁飞⑥。俊游⑦巷陌,算空有、古木斜晖。旧约扁舟⑧,心事已成非。歌罢淮南春草赋⑨,又萋萋。漂零客,泪满衣。

【注释】

①丙辰:宋宁宗庆元二年。

②梁溪:地名。在江苏无锡。相传以梁鸿居此而得名。

③诣淮:前往淮河,指安徽合肥。

④漫徘徊:随意徘徊。

⑤湿红恨墨浅封题:湿红,流泪。女人双颊有胭脂,所以泪流下来成红色。恨墨:恨:离恨。墨:笔墨。封题:题:题赠,指函札。封:封缄。

⑥无雁飞:谓函札不通。雁足传书,乃汉苏武故事。

⑦俊游:胜游。

⑧旧约扁舟:越范蠡献西施于吴王。越灭吴后,范蠡携西施扁舟泛五湖。

⑨淮南春草赋:淮南王刘安《招隐士》诗:“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

浣溪沙

丙辰腊,与俞商卿、铦朴翁同寓。

新安溪庄舍①,得腊花韵甚,赋二首②。

花里春风未觉时③。美人呵蕊④缀横枝。鬲⑤帘飞过蜜蜂儿。

书寄岭头⑥封不到,影浮杯面误人吹⑦。寂寥惟有夜寒知。

【注释】

①新安溪庄舍:《一统志》:“新安镇在无锡东南三十里。

②“腊花”句:腊花,腊梅。韵:风雅。

③花里春风未觉时:腊梅,腊月开花,所以说未觉春风到来。

④呵蕊:嘘气使暖曰呵。蕊:梅蕊。

⑤鬲:隔。

⑥岭头:指大庚岭。其上多植梅。

⑦影浮杯面误人吹:谓人误以杯中梅影为堕物,故欲吹去之。

鹧鸪天

丁巳元日①

柏绿椒红②事事新。隔篱灯影贺年人。三茅钟③动西窗晓,诗鬓无端又一春。

慵对客,缓开门。梅花闲伴老来身。娇儿学作人间字,郁垒神荼④写未真。

【注释】

①丁巳元日:宋宁宗庆元三年正月初一日。

②柏绿椒红:《玉烛宝典》谓元日“进椒柏酒”。

③三茅钟:咸淳《临安志》,“宁寿观在七宝山,本三茅堂。绍兴中赐古器玩三种,……其二唐钟,本唐澄清观旧物……禁中每听钟声以为寝兴食息之节。”

④郁垒神荼:《风俗通》,上古有神荼郁垒昆弟二人,性能执鬼……鬼无道理者,神荼与郁垒持以苇索,执以饲虎。是故县官常以腊祭夕饰桃人、垂苇索、画虎于门,以御凶也。

月下笛

与客携壶①,梅花过了,夜来风雨。幽禽自语。啄香心、度墙去。②春衣都是柔荑③剪,尚沾惹、残茸④半缕。怅玉钿似扫,朱门深闭,再见无路。

凝伫⑤。曾游处。但系马垂杨,认郎鹦鹉⑥。扬州梦觉⑦,彩云飞过何许。多情须倩梁间燕。问吟袖、弓腰在否⑧。怎知道、误了人,年少自恁⑨虚度。

【注释】

①携壶:壶:酒器。

②“幽禽”三句:说的是鸟儿啄花心飞过墙去。

③荑:茅始生,色白而柔,以喻女手。

④茸:茸线,用以刺绣。

⑤凝伫:伫立凝视。

⑥认郎鹦鹉:鹦鹉能学人言,亦能认人。

⑦扬州梦觉:杜牧《遣怀》诗,“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⑧弓腰:《酉阳杂俎》,“有士人醉卧,见妇人踏歌曰:‘舞袖弓腰浑忘即,……’问‘如何是弓腰?’歌者笑曰:‘汝不见我作弓腰乎?’乃反首髻及地,腰势如规焉。”

⑨恁:如此。

喜迁莺慢

功父新第落成①

玉珂朱组②。又占了道人,林下真趣③。窗户新成,青红犹润④,双燕为君胥宇⑤。秦淮⑥贵人宅第,问谁记六朝⑦歌舞。总付与,在柳桥花馆,玲珑深处。

居士⑧,闲记取。高卧未成,且种松千树⑨。觅句堂深,写经窗静⑩,他日任听风雨。列仙更教谁做,一院双成俦侣。世间住,且休将鸡犬,云中飞去。

【注释】

①新第落成:白洋池一名南湖。

②玉珂:马具。以贝为之,色白如玉,故名。朱组:贵显者服饰。

③“道人”二句:白石号白石道人。林下:谓隐士。意谓功父乃张俊之孙,朱门贵族,而新弟“桂隐”,却有山林野趣。

④青红犹润:谓门窗上青红髹漆未干。润:湿。

⑤胥宇:居室曰宇。《诗经》:“爰及姜女,聿来胥宇。”注:“胥:相也。”相:视。

⑥秦淮:秦淮河源出江苏溧水县西北,流经南京城入长江。

⑦六朝:吴、东晋、宋、齐、梁、陈相继都建康(今南京),是为六朝。

⑧居士:功父自号约斋居士。

⑨种松千树:功父桂隐北园有苍寒堂。《南湖集》有诗云:“最是今年多伟迹,万丛兰四百株松。”

⑩写经窗静:《武林旧事》载约斋桂隐百课,谓园中有“写经寮”、“在亦庵”。

列仙:《列仙传》,书名,纪古来仙人凡七十一人。

一院双成俦侣:双成,女仙名。《汉武内传》:王母命侍女董双成,吹云和之笙。

休将鸡犬,云中飞去:《神仙传》,淮南王(刘)安临去时,余药器置在中庭,鸡犬舐啄之,尽得升天,故鸡鸣天上,犬吠云中也。将:带。

蓦山溪

题钱氏溪月①

与鸥为客。绿野②留吟屐。两行柳垂阴,是当日、仙翁③手植。

一亭寂寞,烟外带愁横,荷苒苒④,展凉云,横卧虹千尺⑤。

才因老尽⑥,秀句君⑦休觅。方绿正迷人,更愁入、山阳夜笛⑧。百年心事,惟有玉阑知,吟未了,放船回,月下空相忆。

【注释】

①钱氏溪月:光绪《华亭县志》:“宋云间洞天,钱参政良臣(字友魏)园。……园有东岩堂、巫山十二峰、观音岩、桃花洞,……具见方岳钱府百咏。”

②绿野:唐宰相裴度别墅绿野堂在洛阳午桥。

③仙翁:指钱良臣。

④苒苒:盛貌。

⑤横卧虹千尺:谓长桥。

⑥才因老尽:南北朝梁江淹字文通,是年即以文章名世。晚年才思稍衰,人称“江郎才尽”。

⑦君:指同游者。

⑧山阳夜笛:向秀与嵇康、吕安友善。嵇、吕为司马昭所杀,秀经其山阳旧居,闻邻人笛声,感怀亡友,于是作《思旧赋》。

汉宫春

次韵稼轩①

云曰归欤②,纵垂天曳曳③,终反衡庐④。扬州十年一梦,俯仰差殊⑤。秦碑越殿⑥,悔旧游、作计全疏。分付与、高怀老尹⑦,管弦丝竹宁无。

知公爱山入剡,若南寻李白,问讯何如。年年雁飞波上,愁亦关予⑧。临皋领客,向月边、携酒携鲈⑨。今但借、秋风一榻⑩,公歌我亦能书。

【注释】

①稼轩:辛弃疾号。南宋词坛上豪放派代表作家。

②归欤:《论语》,“子在陈曰:‘归欤!归欤!’”范成大诗:“追比良辰公事少,天恩倘许赋归欤。”欤:语末词。

③曳曳:牵引貌。

④衡庐:衡山、庐山。王勃《滕王阁序》:“地接衡庐。”亦可作衡宇解,即以衡木为门的简陋屋宇。陶潜《归去来辞》:“乃瞻衡宇,载欣载奔。”

⑤差殊:约略不同。

⑥秦碑越殿:秦碑,《与地纪胜》卷十,绍兴府古迹:“秦望山在会稽东南四十里。《与地纪》云:‘在城南,为众峰之杰。’《史记》云:‘秦始皇登之以望东海。’《十道志》云:‘秦始皇登秦望山,使李斯刻石。其碑尚存。’”

越殿:当泛指越王勾践、吴王夫差以及南宋临安宫殿。

⑦老尹:指辛弃疾。时辛弃疾起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尹:官名,如府尹、县尹。

⑧愁亦关予:《九歌·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陆游诗:“满川烟雨正愁予。”愁予:使我愁苦。

⑨“临皋领客”二句:苏轼《后赤壁赋》:“是岁十月之望,步自雪堂,将归于临皋。二客从予过黄泥之坂。……仰见明月,顾而乐之。……于是携酒与鱼,复游于赤壁之下。”

⑩秋风一榻:秋风:秋风亭。辛稼轩建。

公歌我亦能书:公歌:指辛稼轩《汉宫春·会稽秋风亭观雨》词。我亦能书:白石自指其《汉宫春·次韵稼轩》词。

洞仙歌

黄木香①赠辛稼轩

花中惯识,压架玲珑雪②。乍见缃蕤间琅叶③。恨春风将④了,染额人归⑤,留得个、袅袅垂香带月⑥。

鹅儿真似酒⑦,我爱幽芳⑧,还比酴配⑨又娇绝。自种古松根,待看黄龙⑩,乱飞上、苍髯五鬣。更老仙、添与笔端春,敢唤起桃花,问谁优劣。

【注释】

①黄木香:木香,蔓生植物。春暮开花,小而色白,香甜可爱。花大而黄者,香味微逊。

②压架玲珑雪:压架,木行须攀附花架。玲珑雪:形容花小而繁。

③缃蕤:谓木香花色淡黄而下垂。缃:浅黄色帛。蕤:如帷切。草木华垂貌。

间琅叶:琅,石而似玉。间,去声。花叶错杂相间。

④将:偕。

⑤染额人归:染额,古代美人妆饰。此以黄木香比拟染额美人。

⑥袅袅垂香带月:谓黄木香在夜间月色之下,犹知垂香袅袅。袅袅:缭绕貌。

⑦鹅儿真似酒:鹅儿色黄,故通称黄色之娇美者曰鹅黄。

⑧幽芳:指黄木香之花。

⑨酴配:落叶灌木,夏初开花,色似酴配酒,故名。

⑩黄龙:指黄木香枝蔓。

苍髯五鬣:谓松针如苍髯马鬣。

老仙添与笔端春:谓辛稼轩为黄木香赋诗填词。

永遇乐

次稼轩北固楼①词韵

云鬲迷楼②,苔封很石③,人向何处④。数骑秋烟⑤,一篙寒汐⑥,千古空来去。使君⑦心在,苍崖绿嶂⑧,苦被北门留住。有尊中酒、差可饮⑨,大旗尽绣熊虎。

前身诸葛⑩,来游此地,数语便酬三顾。楼外冥冥,江皋隐隐、认得征西路。中原生聚,神京耆老,南望长淮金鼓。问当时、依依种柳,至今在否。

【注释】

①北固楼:楼在镇江北固山上,下临长江,其势险固。梁武帝登北固楼,改名北顾。

②云鬲迷楼:隋炀帝在扬州建边楼。楼成,“帝幸之,曰:‘使真仙游此,亦当自迷。’乃名迷楼。”北固山隔江可望扬州迷楼。

③苔封很石:北固山甘露寺有块石,妆如伏羊,号很石。相传孙权尝据其上与刘备论事。

④人向何处:此谓炀帝、孙权、刘备等人,都到哪里去了。

⑤数骑秋烟:于秋烟中见数骑。骑,去声。

⑥一篙寒汐:于寒汐中见一船。篙:用以撑船。汐:海潮朝曰潮,夕曰汐。

⑦使君:指辛弃疾。汉时称刺史曰使君。又凡奉使之官,亦称使君。

⑧苍崖绿嶂:指山。辛弃疾自绍熙五年为谏官弹劾,归隐上饶带湖与铅山瓢泉之间凡十年。

⑨尊中酒、差可饮:《晋书·郄超传》:桓“温恒云:‘京口(即镇江)酒可饮,兵可用。’”

⑩前身诸葛:此以诸葛亮比拟辛弃疾。

三顾:用刘备三顾茅庐作诸葛亮故事。

冥冥:昏晦不明。

征西:晋桓温伐蜀还江陵,进位征西大将军。

中原生聚:中原,历代说法不同。此系专指黄河下游而言。生聚,谓繁殖人口,聚积物力。

神京耆老:神京:指北宋京城开封。耆老:老人。

长淮金鼓:长淮,谓淮水。南宋时淮水是前线。金鼓:谓北伐大军之金鼓。

依依种柳:庾信《枯树赋》,“桓大司马闻而叹曰:‘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水调歌头

富览亭永嘉①作

日落爱山紫,沙涨省潮回②。平生梦犹不到,一叶眇西来③。欲讯桑田成海,人世了无知者,鱼鸟两相推④。天外玉笙杳,子晋只空台⑤。

倚阑干,二三子,总仙才。尔歌远游章句⑥,云气入吾杯。不问王郎五马⑦,颇忆谢生双屐⑧,处处长青苔。东望赤城⑨近,吾兴亦悠哉。

【注释】

①永嘉:今浙江温州。

②沙涨省潮回:永嘉近海,而且濒临瓯江,海潮长落,影响瓯江。省:省悟、觉察。

③一叶眇西来:白石此游行迹,当自丽水泛舟循瓯江东下而至永嘉。一叶:小舟。眇:犹渺,渺茫。

④鱼鸟两相推:鱼和鸟都推说不知道。

⑤“子晋”句:《列仙传》载,周灵王太子晋,好吹笙,作凤凰鸣。游伊洛之间,浮丘生接引上嵩山。后乘白鹤至缑氏山头,举手谢时人,数日而去。

⑥尔歌远游章句:远游:《楚辞》篇名。尔:你,指二三子。

⑦王郎五马:《永嘉县志》:“五马坊在旧郡治前。王羲之守永嘉,庭列五马,绣鞍金勒,出即控之。”今温州市有五马街。

⑧谢生双屐:谢灵运曾为永嘉太守。今永嘉有池上楼、谢客岩诸古迹。谢灵运尝着木屐游山,上山则去其前齿,下山则去其后齿。

⑨赤城:山名,在浙江台州。

虞美人

赋牡丹

西园①曾为梅花醉。叶剪春云细②。玉笙凉夜隔帘吹。卧持花梢摇动、一枝枝。

娉娉袅袅③教谁惜。空压纱巾侧。沈香亭北又青苔④。唯有当时蝴蝶、自飞来。

【注释】

①西园:米芾有李伯时画西园雅集图记。

②叶剪春云细:梅花开时,叶芽初吐。

③娉娉袅袅:形容体态轻盈,美好多姿。

④沈香亭北又青苔:《异人录》载:沈香亭牡丹盛开,玄宗乘照夜白,妃子以步辇从。诏李龟年手捧檀板押众乐前。将欲歌,上曰:“赏名花,对妃子,焉用旧乐词为?”遂命龟年持金花笺赐李白,进《清平乐》词三章。其一云: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沈香亭北倚阑干。”沈香亭在兴庆宫图龙池东,亭以沈香木建成。又青苔,谓亭已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