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世界教育艺术大观·百年教育人物传记第21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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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熊希龄与《湘报》

熊希龄作为《湘报》的真正主持人和创办者,虽然少有激烈的文字和言论,但是他以《湘报》为据点,与守旧势力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湖南地处内陆,地理位置较为偏僻,鸦片战争后将近50年的时间里,基本上处于一种相对封闭的状态,所以这一时期的熊希龄仍是传统的忠君爱国思想。1893年他给湖南巡抚吴大徵上书提出的救国之道,还是“兴教养”、“严吏治”、“立炮台”、“修城池”等,无法从学习西方的角度寻求经国济世的良方。1894年的甲午战争惊醒了中国人,也将故步自封、保守排外的湖南人惊醒了。他们从对湘军昔日战绩的迷恋中抬起头来,深感时变事迁,湘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对此,谭嗣同说,湖南人“经此创巨痛深,乃始屏弃一切,专精致思,不敢徇一孔之见而封于旧说,不敢不舍己从人取于人以为善”。甲午战后,湖南社会风气焕然一新,熊希龄也以此为契机,在环境变化中一步步完成了自身思想的转变,从一个传统的封建士子转变为一个以维新变法为目标,以经国济世、御侮求强为人生大义的维新志士。1896年,熊希龄毅然投笔从戎,进入两湖营务处,潜心探索古今中外各种军事制度。当湖南在地方上率先举办新政,兴起变法的时候,他又毅然辞去营务处总办职务,全力投入湖南的维新运动。此时的他,已是翰林院庶吉士。

创办《湘报》是熊希龄对湖南新政的一大贡献。此前,湖南学政江标改革了湖南校经书院,创办了《湘学报》,以讲求时务、学习“西艺”为宗旨,但是它是期刊,不是日报,所以严格地讲,《湘报》才是湖南最早的报纸。为了使《湘报》顺利发刊,熊希龄不遗余力,主持了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购买机器。《湘报》定位为日报,要保证顺利出刊,没有先进的新式机器是不行的。为此,1897年4月,熊希龄通过汪康年在上海订购印刷机器和活字,商定9月16日运货至湖南,但迟迟未能运到。熊希龄多次写信催促当时的经办人吴云记,11月下旬机器终于运回长沙。

筹集资金。当时报馆的经费来自三方面:一是私人集资,当时的董事会成员蒋德钧、唐才常、梁启超、谭嗣同、邹代君、李维格、王铭忠及熊希龄本人均有捐助;二是靠董事会以外的人捐助;此外,每月从省署拨银200两,待报馆开办之后即行停发。

创立完整的办事机构。当时设立的机构主要有:编辑处、收支处、排字处、印刷处、管报处、校对处等。熊聘请梁启超、谭嗣同、唐才常、何来保、戴德诚、樊锥六人为撰述,唐才常任主笔,另任李维格为西文翻译。

订立办刊宗旨和章程。1898年1月,熊希龄订立了《湘报馆章程》,规定宗旨为“专以开风气、拓见闻为主”,并强调“首重知己”,“重在记实摘要”。此外,熊希龄还为报馆制订了严格具体的工作制度和管理方法,以提高办事效率,保证报馆各项工作的顺利进行。

《湘报》于1898年3月7日正式创刊,当时为《湘报》撰稿的除了梁启超、谭嗣同、唐才常等人外,陈宝箴、皮锡瑞、黄遵宪等人及当时部分时务学堂的学生,都曾在报纸上刊登讲义、论说或其他文章。时务学堂、南学会等有关团体的章程、朝廷谕旨等在报上也有所反映。这一时期的报馆工作运行得有条不紊,报纸办得有声有色。

在湖南维新运动一步一步高涨的时候,报社遭到一部分守旧势力的极力反对和攻击,维新派为捍卫新政,同守旧势力进行了激烈复杂的斗争。这场斗争也不可避免的牵连到《湘报》。《湘报》创刊后,先后发表了激进派樊锥的《发锢篇》、《开诚篇》和易鼐的《中国宜以弱为强说》等文章,这些文章言词甚为激烈,提出“革从前,搜索无剩,唯泰西是效”,“改整朔,易服饰,一切制度悉从泰西”等主张。这些无疑成为守旧势力攻击的把柄。1898年3月29日,陈宝箴读了《湘报》刊登的易鼐的《中国宜以弱为强说》后,大惊失色,当即转告熊希龄,说该文章“过于偏激,惊世骇俗,非处士所宜言”,要熊希龄立即收回救正。然而熊希龄不仅没有照办,反于4月1日在《湘报》上刊文指出:“虽然易君偏激之言,诚不能为之曲护,而其哀哀长鸣,冀我朝毅然变更,以力持于存亡呼吸之间,实有忠君爱国之忱。”熊希龄的勇气和决心,由此可窥一斑。

《湘报》上的激进言论还引起了当时的湖广总督张之洞的注意,对此他深为不满。5月11日,张之洞致电陈宝箴:“近见刊有易鼐议论一篇,真是十分悖谬,见者人人骇怒……此等文字,远近煽播,必致匪人邪士,倡为乱阶,且海内哗然,有识之士,必将起而指谪弹击,亟宜谕导阻止,设法更正。”陈收到电文后,当即饬令熊希龄“删去报首议论,但采古今世道名言,效陈诗讽谏之旨”,并于5月20日开始在《湘学报》上连载张之洞的《劝学篇》。面对张之洞的指责和陈宝箴的饬令,熊希龄很担心报馆会被查封,所以暂时停止发表以前那样激烈的文章。事实上,熊希龄这样做还是为了保护《湘报》这一斗争阵地。他还曾经想把报馆转移到南学会,改名为《湘会报》,因黄膺等担心一旦报纸被封学会也受牵连,极力反对而未果。

1898年6月底,湖南维新运动经历了一次大的震动。首先是岳麓书院的几个学生联名上书王先谦,对熊希龄、梁启超进行攻击,说他们浸淫邪说、迷惑视听,“欲倾覆我邦家也”。王先谦接到上书后,于7月10日向陈宝箴呈递《湘绅公呈》,诋毁梁启超、谭嗣同、唐才常等人,要求严加整顿,摒弃主张“异学”之人。陈宝箴一向奉行温和的调和政策,为了自保,对维新派进行压抑。而熊希龄则完全不同,7月13日,他在《湘报》上刊出《公恳抚院整顿通省书院禀稿》一文,又于7月15日刊登《上陈中丞书》,对王先谦等人进行猛烈的揭露和抨击,这两篇文章犹如两颗重磅炸弹,在反对派中引起极大震动和恐慌。王先谦恼羞成怒,立即给陈上书,说《湘报》“去之无害,而颇有益”,陈亦深感《湘报》为自己招惹了太多麻烦,且对熊希龄已经无法控制,于是勒令熊希龄交出报馆,另委他人主持。因为熊希龄坚决不肯交出,二人几乎决裂。陈宝箴于是停发每月拨给《湘报》的200两银子,这一釜底抽薪之举,使《湘报》很快资金不足,无法支持,至7月19日发至115号时被迫停刊,后虽于8月2日复刊,但已成商办性质,熊希龄万般无奈,只好离开了《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