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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铜器的收藏(3)

手法一,将真器主体添加部件。例如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殷代晚期或西周早期觯,器真,内底有真铭“父乙”二字,现此器口沿部横出一流、颈上又加了鋬,流、鋬皮色皆与器身不同,显然是后配的。又该院所藏约西周早期之卣,失盖与提梁,现此器双半环耳各增加一衔环,意欲改造成西周晚期壶形,但造型、纹饰仍与此期壶有异。

手法二,将分属几件真器的残件拼凑成一件,多数不遵器制,或在部分真器残件上任意新铸接上不符合器制的部件,此种手法造出的器形亦由于非牛非马较易被识破,上引明代高濂《新铸伪造》(《遵生八栈》十四:二八)称此种手法为为“改鍬”,并云其曾在京师见到以古壶盖制腹,以旧鼎耳为耳,屑凑古墓碎器飞龙脚为足,以致“小而可用,花纹制度,人莫不爱”。但如此生拼硬凑,毫无规则,显然很好识别。此种手法伪造出来的器物,在清宫廷内府收藏品中即有,如《西清古鉴》六;十一“蟠夔纹鼎”,为取之上半截甄部,下突接三鼎足,显得颇为怪异。又如同书十:四十“周兽环尊”是在车上添加兽形饰与铺首衔环为双耳,下接三半环以为足,拼成一不伦不类之器。

2.全器伪作

全器伪作大约有两种方式:

(1)不以真器为模本,而是自行设计形制、纹饰。在设计时可能参考《考古图》、《博古图》等书所著录之图像及铭文,这些书摹绘本已多失真,再加上作伪者又常对器形与纹饰作局部改造,铭文亦多加以杜撰,于是使此种伪器常出现形制、纹饰不合规范,形制与纹饰不吻合及铭文字体、文句不合古法之漏洞,多见于乾隆以前伪器,在《西清古鉴》等书中即可以看到此种器物。如该书之“商父庚鼎”,形制虽无大错,但口下涡纹带间夹以兽面,商鼎纹饰无此种形式,显为伪制;又如“周仲尊”双耳半环式,实是西周期壶形,但耳间纹饰却为饕餮与曲身夔龙,器形晚而纹饰早,圈足上纹饰也为西周时器所不见,铭文亦不通。这种全伪之器,在著录刘体智藏器的《善斋吉金录》中亦有不少,如“子觯二”,西周早期偏晚至中期偏早之形制,但纹饰形式似觚纹,而且带扉棱,皆为西周觯所不见。容庚先生以为伪,甚是。

此种全伪器中,有一著名之器应该提到,即现藏于英国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的晋侯盘,盘内底有铭文550字,有错金银纹饰。其铭文为刻成,书法拙劣,文辞杂取自散氏盘、石鼓文及《尚书》、《左传》,双耳制造不佳,圈足为焊接,内底呈圆形凹陷。此盘约伪造于乾隆时,曾藏于清怡王府,同治九年(1870)流入英国。

(2)以真器为模,用翻砂的方法或失蜡法(贴蜡法)铸成。多见于乾、嘉以后。以此种方式所作伪器,由于形制合于规范,且往往又于其上创造假锈,故较难识破,尤其是作伪高手制品,几乎能乱真。但研究者们经数年探讨已积累了一定的辨伪经验,主要是从青铜器铸作技术角度进行辨伪,其要点可以概括为:

新铸伪器一般比等大的原器沉重。这是因为商周青铜器长期埋葬于土中,多已经缓慢腐蚀,铜质已有不周程度的朽坏,而伪器无长期腐蚀过程。如陈佩芬先生曾著文公布上海博物馆所藏西周晚期师兑簋,重4.28公斤,而按原器伪制之器,尺寸与原器相似,但比原器重0.26公斤。由于有此种现象,故有经验的鉴定者都有用手掂量亦可感知真伪的体会。

用失蜡法(贴蜡法)所铸伪器器表无突起的范线。商周铜器多采用块范法铸造,合范浇铸后,器表多留有范线。用失蜡法制伪器既不用块范,故器表不可能有任何范线。用此种方法制模,是先于外范上贴蜡,分割成几块,然后拼合在一起。这样在浇注铜液后,即会在器表上看到蜡模拼合处所留下的凹陷的痕迹,与块范法铸器凸起之范线形状显然不同。

伪作器多无垫片。古代用块范法铸造,需用碎铜片按一定方式垫在内外范间以固定二者间距离。有的青铜器甚至能在体表凭肉眼看见垫片。但作伪者,特别是早期作伪者,限于对商周铸铜技术的了解程度,一般并不懂得使用垫片,更不可能清楚地了解不同时期垫片的分布方式,因此垫片的有无与垫片的分布方式可作为判定真伪的的重要参考。关于商周铜器内垫片的分布方式,台北故宫博物院张世贤先生曾有专文论述。他用强度可达200KV的X光透视机对若干商周铜器进行观察的结果,发现商器腹底垫片一般不超过三个,放置在模、范之间距离最小的地方,呈三角排列,器壁上很少见垫片。西周时器(如鼎)腹底垫片数目皆多于三,比较常见形式是除在靠近底纹部分有三个垫片,呈小三角形排列(或在足与足间呈大三角形排列)外,每足旁又各有一或两个垫片对称排列,此时期器壁上有数量甚多的垫片。春秋战图时期圆形器腹底与器盖垫片也多作有规则的(如呈环状)排列,方形器则不规则。此时器壁较薄,故垫片使用极多。张文并介绍用强力X光机对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毛公鼎进行透视的结果,知其垫片的分布及其他内部特征与大部分西周铜器表现的一样,从而肯定其为真器。

古代以块范法铸造的青铜器,表面较严密、光洁,而用翻砂或失蜡法所制伪器表面有时会出现砂眼、缩孔等现象。

新铸伪品所做锈与真锈有区别。古代青铜器长久埋于地下,与潮湿土壤、地下水及其他诸种有机、无机物相接触,表层即会发生化学反应而生锈,由于此种锈是逐渐生成的,故有复杂的层次,诸层次色泽不同,且周围边缘有自然的断面。其质料坚硬,用指甲剥抠不易脱落,用刀剔或用锤敲击后会成片或成块脱落。但假锈是用人工方法在较短时间内造成的,故与真锈在形态、质地方面均有别。

据宋、明、清历代文献记载,假锈的制作有多种方法。如上文提到的赵希鹄《洞天清禄集》即曾讲述时人制作假锈方法是以水银夹锡末,涂于新制的古器上,令匀,然后以浓醋调细砂末,以笔蘸于器上,调成腊茶面色或漆色,立即浸入新汲水中。不入水即变成纯翠色。

自近代以来,作假锈的方法更为丰富,对于各类假锈之制法,近年来曾有多位长期从事实际工作的先生作过研究,并指出了识别各类假锈的方法。概言之,有的假锈是用漆调色涂抹在器表制成,其色泽、层次复杂、自然,但不结实且发白,用指甲即能抠掉,用碱水煮,用酒精、香蕉水揩之亦皆可去掉。还有的假锈是用硫酸铜加化学品在潮湿环境下生成,其质地坚硬不易剥抠,但浮薄、层次单调。也有的假锈是将铜器浸泡于醋、石灰、盐水中,再埋入地下,经几年后生成,但其亦层次浅薄,颜色带土气,疏松而不坚硬。这后两种假锈均可用硝酸、氨水揩除,露出铜之本色。

3.真器作伪铭

凡属此种类型者多是在原来无铭的真器上伪制铭文,而且常选择大口器,如鼎、簋、盘、匜之类,因为于这些器类上后制铭文较容易。前文已提到,于真器上作伪铭,兴盛于乾隆以后。咸丰以前,此方面的名手有陕西的苏兆年(即苏七)及其兄苏亿年(即苏六)、张二铭(即凤眼张)。商承祚先生曾指出,叶志铣藏器中有不少陕西人伪刻之器,朱为弼《敬吾心室彝器款识》收录此种伪铭最多。陕西作伪者多在真器上刻铭,可能与该地多有素器出土(秦更年《金文辨伪》)有关。咸丰以后,同治、光绪降至民国期间,山东济南、河北衡水(居住北京)、潍县与苏州也皆有不少作伪铭之好手。乾隆以后于无铭真器上制作的假铭又可细分为以下几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