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大哥连这些都告诉你?也不怕你多想。”玖音斜倚在沙发靠背上,佯装嗔怒地嘟起唇,见他坐到身边来,她双脚踢掉高跟鞋放在他的腿上。
若在平时,他就会握住她漂亮如玉的足,疼惜地捏一捏,揉一揉,可现在他只是僵了一下,把她那双被他夸赞为“金莲”的脚疏冷地搁在沙发上。
在床上时,他甚至会怜爱地吻她的每一个脚趾,说它们是用珍珠做成的,细细地吻完之后,就不顾她的羞赧,又沿着她修长的腿往上吻……那样的他总是有着叫人意乱神迷的性感与狂野……
见她含笑花痴似地盯着自己,纪恒晞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玖音,你怎么了?在想什么?是想裴枭吗?”
“怎么会?”她恍然回神,暗责自己竟然就这样面对着他YY,这太疯狂了。她做了个深深地呼吸,口干舌燥地抿了下唇,才切入正题,“自从你知道我是吸血鬼之后,就躲着不见我,我怕昭然会受到伤害,就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裴枭。可他心知肚明,并不把裴枭当回事,还自己执拗地上网查找你的讯息,他总是叫裴枭舅舅。确定了和你的关系之后,他又劝我和你在一起,还努力想办法认祖归宗。我没有办法,也只得敷衍他,约了奶奶与他相认。奶奶很喜欢他,又可怜我一个人呆着孩子,还要躲着凯里的追踪,便就这样,又将我们撮合在一起……”
说到这里,她握住他的手,动情地想问他,恒晞,你是不是后悔与我在一起了。话到了唇边,却又实在问不出口,是她患得患失多虑了,如果他真的后悔与她在一起,又岂会关心与她在一起的往事?又怎么会关心昭然?
她自嘲地一笑,把所有即将滚出的泪锁在眼眶里,牢牢地。
他反握住被她握住的手,也不是没有看出她的激动与担忧,“我们有个好儿子。”他不喜欢她的冰凉,这是一种这辈子都暖不过来的冰凉,也让他更清楚与她之间的差距。“玖音,你是可以长寿万年而不衰老的,我却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其实,你适合裴枭。”
他在资料上看到了裴枭的照片,论外表,裴枭英俊出尘,不逊于他;论能力,裴枭是梵卓族的皇宫保镖总司,举足轻重,更是他所不能及的;论对玖音的爱恋,纪毅在资料里用了“如影随形”“赴汤蹈火”“甘愿守护”这种字眼,可见裴枭是对玖音深爱不移……
仅仅这几点已经让他望尘莫及,玖音也是在痴傻,竟偏偏选中了他这个一无是处的人类。他是费尽了多大的气力才练就了与吸血鬼一样极快的速度和能力呀?
如果相恋是这样彼此折磨,倒是不如不在恋,生活本就举步维艰,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恒晞,你怎么总是把我往裴枭那边推呢?难倒仅仅因为你只能活几十年,你就可以抛却我们的夫妻感情?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昭然叫你的一声爸爸?”
不是她态度激烈,是因为他提了太多次,让她每每听得心如刀割,难倒她的感情在他眼里就是这样随便的吗?东西一样丢来丢去,从来不懂珍惜。
“玖音,我这样也是为你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心里的愧疚,刚刚没有了一个孩子,他却无法对她产生丝毫的怜爱,这或许是天意吧。他的生命有一部分已经是空白,他不想让她在漫长的生命中为了爱上他而懊恼。
“如果真的为我好,就应该对我好一点,而不是这样无情地将我推开。”玖音越说越是激动,“你知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疼惜我的?为了救我和孩子,你差点把自己的血抽干!”
他知道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这也是他应该做的,既然孩子是他的,他就有权利为妻儿付出一切。所以,听得这些之后,他稍稍心安了些。
气氛就这样静静地沉寂下来,绷着一根弦,绷着,绷着,似随时会绷断。
终于还是他妥协,“好,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会提及裴枭了。”
她闭上眼睛,转开头不理会他,漂亮的双腿却搁在了他的大腿上,撒娇耍赖,再也不开移开。
他只能忍着,可是,两只手却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他总不能就这样摸他的腿,他做不到——对于他来说,她还是这样陌生,他无法碰触她清凉的肌肤。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见她闭着眼睛,双眉舒展开了,他才委婉开口。“玖音,你又没有觉得上帝是非常残忍的?”
“什么?”她警觉地竖起耳朵,静候他的下文,“上帝怎么会残忍?你们人类不都是对他歌功颂德,把他奉为神明吗?”
“上帝总是让两个相爱的人彼此折磨。”
“……”她因为他突然的抑郁而无奈,她该说什么呢?说他一定会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吗?她对他首创伤的神经可没有半分信心。以前,她给他喂了太多的血液,才会因为父王的血液一入,而对他造成了伤害,而这种伤害更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挽回的。
“上帝让亚当爱上夏娃,却又造出猜疑与妒恨这种东西,让他们活活煎熬。上帝让罗密欧爱上朱丽叶,却又偏偏安排他们成为仇敌的子女,让他们生不能相随。上帝总是让美丽的妖精与人间的男子相爱,却又造就出人妖殊途这样的规矩将白蛇压在雷峰塔下,拆散了她和许仙。”
“恒晞,不要这样说。”她不喜欢这样的比喻,这些比喻都很浪漫却凄迷地叫人心痛,以前的他不会这样伤感的。他总是有条不紊,对她呵护备至,任何事情都考虑周详,眼神里从没有空洞的忧郁和茫然。
“你看看我们,明明是相恋至深的,为何还要遭遇这些呢?”虽然他失忆了,可看着纪毅给他的资料,就像是在读一本苦情小说,有缘相聚,却总是又这样那样的误会和煎熬,甚至连孩子也牵累了。“玖音,和我在一起,你早就已经疲乏了,对吗?”
玖音的泪仍是被她狠狠地锁在眼眶里,她靠近他,双腿仍是搭在他的腿上,而手臂也环住他的腰,“我不要再听你说傻话,我不要听这些,我要我的恒晞开心,我要我的恒晞还是和以前一样疼爱我……”
这样的她一点妖精的气质都没有了,反而像是一个丢失了玩具的孩子,泫然欲泣,楚楚可怜,有点娇憨,仍是惊艳,他的心里隐隐地有些触动。尤其,她这样抱着他,就是完全的交付,他也早就忘记了,女人的身体竟是可以如此柔软,如此诱惑。
想起给她看病的研究师的提醒,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摒弃她身体带来的触动,可他却管不住自己奔涌的血液,那热量一直往小腹上流窜,就这样一点点绷紧,让他好难受。
尤其是她的唇这样贴在他的脖颈上,酥酥麻麻,引了一群蚂蚁一直爬到他的心尖上。
上帝,果真是够残忍的,为什么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还是能对女人的身体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呢?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抵触她身体清凉的温度,相反的,也只有这种清凉,才能冷却他的亢奋与灼热。
玖音感觉出他的呼吸变了,脉搏也跳动地比刚才快了些,尤其是心跳,砰砰砰砰……擂鼓一样,震颤着她的耳膜。她狐疑地以为他是在生气了,忍不住探视他的神色,却见他正盯在自己胸前幽深的沟壑处想入非非呢,而她退下也生出一股滚烫的感觉,硬硬的,让她脊背上一阵战栗……
既然不记得她了,却还能有反应?“色狼!”她慌忙从他身边移开,缩进沙发离他最远的角落,“刚才医生可说了,我身体不好,不能做那种事。”
“那种事?”他的口气真是好无辜,眼神纯良到了叫人抓狂的地步。
“就是……就是……”玖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羞涩,为什么会理亏,明明就是他先有的反应,凭什么反过来问他。“你自己心里想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实在不清楚我在想什么。”这倒是实话,她在这里,他整个人都乱了。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过,见她一直缩在那边,他倒是想逗逗她的。可她这样子,可见也是洁身自好的女人,他很满意自己有个这样的老婆,再加她身体尚未痊愈,其实他还是不忍碰她的。“放心,我是君子,不会对陌生女人下手。”
在弄清楚一切之前,他也不允许作出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承认自己是君子,她也相信他能坐怀不乱,可她却被他一句“陌生女人”刺伤,刚才与他的亲昵也冷却下来,仿佛置身冰窖。“恒晞……我不是陌生女人,我是你的妻子!”
他不喜欢这样的答案,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她是他的妻子,可他的心里一片空白,“我现在还感觉不到我们是相爱的,玖音,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