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恒晞没有吭声,要他一个大男人承认自己吃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真的吃醋,只是心里很别扭,尤其是在看完纪毅给的所有资料之后,他得知玖音对他的爱如此浓烈,这样一个满心里装着他的女人,怎么可能有心思去了解别人?
他拿了干净的浴巾和浴袍兀自进入浴室沐浴,并随手带上门板,阻止玖音的进入。“我要洗澡,你不会要观赏吧?”
玖音羞得后退了几步,愤恨地坐在床边上等着,又烦躁地对着门板咆哮,“谁有心思观赏你沐浴呀,倒是你,以前总在我沐浴的时候钻到浴缸里凑热闹!”不说还好,一说更是满脑子都是两人共浴的香艳画面,让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片刻,浴室的门打开来,纪恒晞走到床边,玖音忙反射性地跳起来,“你要做什么?”
“我要睡觉呀,吸血鬼女士,我是人类,晚上是要睡觉的!”
此时他虽然身上穿着浴袍,里面却中空,腰间只有一条带子松松垮垮地束着,白皙地胸肌如坚实地大理石,在光下有莹莹地光泽,微卷的发丝凌乱垂在额前,说不出地性感迷人。
玖音视线从他身上溜过,迅速绕到床那边,紧张地坐在椅子上,“睡觉就睡觉……”
他慵懒地躺在床上,舒服地伸展身体,踢掉脚上的拖鞋,鼻音浓重又无辜地挑逗,“我倒是没有忘记研究师的叮嘱,不过,倒是你,看你这神色,似乎正对我想入非非。”
“我……我才没有!”她可是公主,可是淑女,怎么会有那种色胚思想?不过,倒是他的气息,总是让她失控,让她有点克制不住而已。
“那好吧,你没有就好,我还真是担心自己会被这么‘上’了!”说完,他又大剌剌地坐起来,把身上的浴袍扯掉,故意丢到她的高跟鞋旁。
玖音又羞又怒,只得看他要做什么,却发现他又故意招摇身体似地,慢吞吞地拉高被子,躺好,而且,他腿间那个部位雄赳赳气昂昂地正对着她……
她慌忙背转过去,只觉得满身的气血也不顺畅了,一股劲儿地往心口处涌。
她怕被他看出异样,忙站起身,将他的睡袍从脚边踢开。
被子里的他本以为她也会躺上来,却没想到她去了门口,“喂,这么晚了去哪?”
“去看看昭然睡了没有。”
“你不会晚上真的不睡觉吧?”大哥给的资料上可是说,她晚上就算不睡,也不会四处去溜达的。
“我睡不睡觉与你无关!”
砰——门板就这样被关上,他咕哝着躺好,“怎么会和我无关?是我老婆就该被我管嘛!”了解别的男人也就罢了,还不听老公的话,她可真不是个好老婆。
而楼上,纪毅急匆匆地提着公文包冲进房间,正见Coco躺在床上,他见她闭着眼睛,也没有开口,只把公文包放下之后,便颓然坐在床边。
今天是结婚纪念日,他并没有忘记,可这样的Coco已经让他厌烦到了极点,他不想见到她,不想看到她满是妒恨与怨怼的双眸,不想看到她美如往昔的脸上尽是愤恨。
他已经不知道Coco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这样的生活让他只压迫,为什么她就不能和玖音对待恒晞那样柔情似水,只求相守,不求利益呢?当爱情里存在这种利益纷争,还能叫爱情吗?这种感情原本应该纯洁如泉,不是吗?
最终,所有的故事都会落幕,月圆了终会有缺,爱情……要结束,谁也挡不住。他已经对于她的要求心生无力,今日她借机误会昭然,恒晞又想了那么完美的谎言将他叫回,他该怎么做?还要垂死挣扎吗?
她的反复无常他也见怪不怪了,再挣扎也不过是徒劳,飞蛾扑火,最后只是沦亡。
楼下有人返家的声音,是辛蒂和忻沛,两个人正处热恋,打打闹闹地便上了楼,忻沛见走廊上无人,便将辛蒂抵在楼道墙壁上强吻了一记,引得她娇嗔惊笑……
而他们的甜蜜也越让门板这边冰冷尴尬的气氛压抑。
Coco其实并没有睡着,正好借着门外辛蒂和忻沛的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到纪毅,她更是佯装惊讶地一笑,“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晚了,吃过晚餐了吗?”
“我在外面吃过了。”纪毅说完,还是配合地问了一句,“听恒晞说你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可好点了吗?”
“不过是碰了一下,不碍事,医生也检查过,吃了药,已经好多了。”她尽可能说得全面,希望他不要怀疑。
他佯装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他还是打开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紫红色的,上面还系着白色绸缎蝴蝶结,“这是给你的礼物,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我没有忘。”
礼物?Coco倒是没有想到,他还会记得这一天。她忙坐起身来,惊喜笑着打开盒子,当看到里面是她冤枉昭然偷取的那条项链时,心里一惊。“老公……”
“我记得这条项链是去年我送给你的——去年的今天,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经常戴着,上面的宝石也很久没有清洗保养了,所以我今天没有告诉你,便偷偷派人拿了出去做清洗。”
Coco的脸色煞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这条项链她明明印上了昭然的小手印,放到了昭然的儿童房内,所以……纪毅是不可能拿到的,还什么保养?从公司去珠宝公司也是需要时间的,再经过清洗,时间根本来不及。
“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纪毅淡然扬起唇角,“是不是收到以旧更新的礼物不高兴?”
“我……”她心虚地摆弄着项链,“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这种粉钻很珍贵,珠宝设计师精心将它们雕琢成大小一样心形珠子,再精选漂亮的银线串联起来,所以,它的名字叫心心相扣,当时,我一看到它,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所以就买下了。”他疲惫地叹了口气,“可是现在,我不知道应该在这个重要的日子给你买什么,除了将它细细的清洗保养……我是不是应该将纪家保险柜的钥匙给你?还是应该将纪家在瑞士银行的账号和密码给你?”
Coco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老公,你原谅我……再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爱情,能化解一些遗憾,却也能产生很多遗憾。”他从床边起身,“是我不好,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才好,你是律师,对结束一场婚姻该怎么做也早已经熟悉,明天就起草离婚协议吧。除了纪家的股份,你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都满足你。”
“老公,我不是想这样的……”她想抓住纪毅的手,却终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其实他走得并不急切,也不快,只是那么恰到好处,让她什么都抓不到。
她捧着手上的丝绒盒子,看着里面的“心心相扣”,闪耀的钻石,曾经是她向周遭的人炫耀的资本,而这资本的背后却只有一个原因——她的老公是纪氏集团的总裁,如果没有了纪毅,她又是谁呢?她在纪家无立足之地,出去了,也不过是一个离异的普通女人罢了。
她不要这样,她掀了被子从床上跳下去,闯进隔壁的客房,却看到纪毅已经开着车子冲出了大门,而纪李素莲就撑着拐杖,立在花园里……
Coco来不及穿鞋子,光脚拿着车钥匙,便要开车去追。
纪李素莲立在花园里没有挪动,对着Coco的背影冷声开口,“纪毅已经累了,你就放过他吧。其实他今天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那个项链也是我命人清洗过装进礼盒,让他交给你的。爱情和婚姻是维系你们的唯一纽带,你自己都不想要这条纽带了,还去找他做什么?”
不说这些还好,一提起来,Coco便又忍不住咆哮,“是我的错吗?是你,都是你!你不让我干涉纪氏集团的事情,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偏偏允许玖音要这要那,对昭然也偏宠……你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对玖音再好,却也没有让她踏足纪氏集团。现在,集团的掌舵人是纪毅,就算我要让谁进去,他也不会听我的。你说我对玖音偏宠,实在是冤枉了。对昭然和晶晶,我更是一视同仁,因为昭然在外面长到了三岁才进的这个家门,而晶晶则每天备受呵护,我自觉亏欠了昭然,才想有所补偿。没想到,你这位堂堂大律师竟然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容不下。”
“……”Coco哑然,只是赤脚怔怔地立在草坪上哭。
纪李素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奈地撑着拐杖走上台阶。
玖音本是在暗处看着这一幕的,她怕失控的Coco会对纪李素莲不利,此时见相安无事,便迎出来,扶着纪李素莲进入客厅。
“奶奶,我送您回房吧,夜凉,怎么女佣也不知道给您加件披风?”
“你呀,也该吸取教训,恒晞现在对你这样冷淡,你该多陪陪他,总是管我这个没用的老婆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