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毅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房子的方向，的确，坐在这里，正好能看到莫子衿的房间，她似正在整理窗帘，纤细婀娜的身影被灯光映在窗帘上，看上去很美。或许，她刚才一直站在窗口看着他吧，发现他抬头，才佯装整理窗帘。
猜测到这些，纪毅的耳根顿时有些红了。
“瞧，果真被我说中了。”恒晞揶揄一笑，不羁地倚靠在长椅的靠背上，不羁地翘起二郎腿，“莫子衿是个吸血鬼，哥，你真的喜欢她吗？”
纪毅不想让他人对他的感情干涉太多，先前决定与Coco在一起时，他是如此不听劝解，如今他想和莫子衿开启恋情，虽然还不知如何开启，却也不想让其他人干涉，就算是他的亲兄弟也不可以。因此，他没有回应恒晞的话。
一起长大的亲兄弟，恒晞岂会不了解他的心性？“哥，或许，这件事我不该过问，莫子衿固然风华绝代，无人可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可和她在一起，你将不能再有孩子，而且，等几十年之后，她容貌依旧，风采依旧，你却已经衰老。”
纪毅沉默。这些他早就想到了。
“且不说几十年之后，就看现在吧，你三十多岁，却比她这个活了两千多年的人看上去还年长几岁呢！”
纪毅终于忍不住反驳，“那么，你和玖音呢？虽然你现在还年轻，你们之间也有了亲骨肉昭然，几十年以后，你又当如何自处？看着玖音重投他人的怀抱吗？”
恒晞不再保留自己的决定，眼下，他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他承认自己已经败给威廉姆，但这不表示，他纪恒晞会永远的失败。“我……我可能会选择自杀，在我四十岁的时候，让玖音记住我最美好的样子，然后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纪毅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恒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很残忍？我是你的亲人！”
“可是我还能怎样？难倒要选择做一个吸血鬼吗？”
“做吸血鬼至少能永远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也不失为一种幸福。”纪毅已经在心底开始向往那样的情景。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称为吸血鬼之后，只有借用那枚宝石戒指才能见到阳光，一旦戒指不在了，我们就会灰飞烟灭。还有，我们的身体将彻底失去温度，清凉如冰冷的尸体，还有，每天不断的吸血……”虽然他不了解吸血的感觉，可他完全能体会出昭然的描述，“昭然曾经对我说，他在夜里想喝血时，能听到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人类血管的流血声，咕咕的，还有心脏跳动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在召唤着他扑上去撕咬，他很怕有一天自己会克制不住。”
“……”纪毅陷入更深的沉默。
“你一定会从心底觉得昭然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他才刚刚满四岁，就已经能完全克制血液的吸引力。那也是因为玖音和裴枭当时花费了心血才将他培养成这样的。而勒森巴族那些嗜血的恶魔，就是吸血鬼掩藏体内的本性。”说着，他拍了拍纪毅的肩，“哥，如果你真的决定和莫子衿在一起，请不要和忻沛爱上辛蒂那样鲁莽，也不要像我爱玖音这样狂热盲目，我希望你能保持清醒。”
他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纪毅还能如何呢？“恒晞，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些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将他对莫子衿的刚刚燃起的那点爱恋全部浇灭了。他这辈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管理家族的生意，还要看着晶晶长大，看着她嫁人，幸福，生儿育女，他会等到人生百年，心满意足的化为一抔尘土，他不该对一个吸血鬼心生恋情，他也没有勇气去做一个吸血鬼。
他仍是坐在椅子上沉思，心里通透了，这才问恒晞，“昭然没有被吓坏吧？Coco那样的举动有些过分了。”
“没有，昭然的胆子天生的大。”
纪毅也反过来揶揄他，“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间里陪玖音，跑出来就为和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大概已经在等你了，快回房去吧，夫妻俩刚刚重逢，别因为我冷落了她。”
“她在躲着我。”想起玖音从房间逃走的样子，他再次摇头失笑，“她怕了和我的重逢。”
“怎么了？”都是男人，纪毅岂会不了解他那种笑中暗含的深意？“你太不懂克制了吧，身体是自己的，弄垮了，玖音可不会伺候你，她只会喂你喝几滴血。”
一想到血，纪恒晞胃里顿时一阵翻搅，他干呕了两下，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吐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纪毅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恒晞，你怎么了？自从梵卓族回来，你就时常干呕，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我壮得像头牛，怎么可能生病？只是胃里总有些不舒服而已，慢慢就好了。”
他按住仍有些不适的胃部，却不敢对纪毅说威廉姆逼迫他喝了一些人类不该喝的东西。虽然至今他都没有弄清楚那杯血里参杂了什么诡异之物，可一想到那样血脉剧痛的反应，还有最近每晚身体亢奋灼热的感觉，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里面定然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古怪。
不过，他的力量真的比以前突飞猛进了，玖音也自称对他甘拜下风，也正是因为她那点崇拜的眼神，才让他稍稍寻到一点安慰。
如今，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公主，她是梵卓族的女王了，她坐在那个王位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僭越。若非他变得力量无穷，为她化解登基背后的危机，恐怕她和昭然、裴枭等人早就不存在了。
其实，有时想起威廉姆交给他的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被他圆满完成了，他便有些自豪感。至少，在他有生之年，还能力所能及地保护玖音和昭然。只要她们母子平安，他甘愿再饮一杯……
还是不要想了，越想越是想呕吐。他真的已经被威廉姆折磨地有了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