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放心,少胳膊少腿的不会是我,既然我已经决定留下就有万全之策应对。”纪恒晞的眸光坚定幽冷,他收起手机,若有所思地瞅着仍是坐在落地窗前对着棋局沉思的斯蒂文,让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去杀莱瑞王子,恐怕会直接害死玖音。
虽然他还没有万全弄明白玖音为什么要执意杀死莱瑞王子,但是,她想除掉且视她为仇敌的人,他就必须帮这个忙,但愿玖音能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他兀自返回楼梯,本想找一间客房休息,经过玖音的房间时却又忍不住探听里面的动静,里面并没有什么声响,大概是睡着了吧。
自从她怀孕之后,作息就一直很正常,一般凌晨四点入睡,在黄昏六点醒来。他看了眼腕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想不到她在狼族生活了这么久,生物钟竟然还保持地这样好。他满意地一笑,这样就好,妈咪休息好了,胎儿才会健康。
但他还是忍不住握住门把手,试探一转,竟然没有反锁?!谢天谢地,但愿他进去之后她也不要醒。自从她失踪之后,他还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呢,机会难得,他一定要和她一起睡,好好地养精蓄锐,以备厮杀。
玖音在一个小时前进房间之后,就一直辗转反侧,脑子里也一团乱麻,先是纪恒晞追来的目的,后是两人的争吵,然后又是前一刻在床上的尴尬——毫无疑问,他还是在乎她的,可她仍是无法忽略新闻上关于他的绯闻,他和柏莎,他和顾菲菲……正如她以前对切维斯说过的,她真的无法再相信纪恒晞了,她真的累了。
听到门板被推开的声音,她慌忙闭上眼睛,好在房间里没有开灯,她也盖得比较严实,若不然,定被他发现自己在装睡。
纪恒晞没有开灯,他走到床边,静静地站着,就这样在黑暗中俯视着静谧甜美的睡容,心满意足。
花园里的灯光很亮,穿透米白色的纱帘,让这不算太宽大的客房显得愈加静谧,他借着这微弱的光,可以看清,她乌黑冗长的发丝绽开在枕头上,宛若浓密的乌云。那双修长的睫毛在眼睛下形成弯月似地阴影,只有她这样闭着眼睛,他才看不到她眼底的忧郁。
他放轻脚步,绕过床,脱掉外罩的机车皮衣,踢掉鞋子,在她身边躺下来,低声说道,“玖音,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玖音正要开口问他是否赢了和斯蒂文的棋局,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隔壁的房门并没有开阖的声音,斯蒂文就这样允许他留宿了?她可不认为斯蒂文是个好客的主人。
但她的话还没有出口,便又听纪恒晞说道,“对,你不相信我也对,就连昭然也不肯相信我。新闻里那些不实报道绘声绘色,有板有眼,证据确凿,我还能说什么呢?柏莎是托瑞多族的女王,她营造舆论的能力更是无人能及,她用这种方式要夺走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玖音又要开口,可纪恒晞不知她醒着,也没有必要听她的答案,仍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吧,无所谓了,反正你已经不爱我,也不恨我,那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吧!只要你快乐,我死也无妨。”
她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眼泪从眼角簌簌滑出,浸湿枕畔。
“玖音,抛开我不肯变成吸血鬼这一点,抛开我和顾菲菲与柏莎之间清清白白的纠葛,我也算是一个好老公好爸爸吧?”他自嘲一笑,“瞧我,这根本就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自己知道自己脸皮厚就好!玖音想要擦拭眼泪,又怕惊动了他的自言自语,便只能强忍着。不过,如果明天他发现她的枕头上有血渍,恐怕会……至于会发生什么事她无法想象,大不了等他唠叨够了睡着了之后,她再去找斯蒂文给换个枕头。
她好困,好烦,好累,真的想好好安安静静地睡一觉,他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牢骚了呀?!
纪恒晞不会读心术,也听不见她心底的声音,他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她都没有回应,反倒越是来劲儿,“看样子,你真的已经睡着了。”
她在心底叹气,开始数落纪家的祖宗八代,他们怎么会生出纪恒晞这样的不肖子孙?可恶!
见她仍是没有动静,他挪动了一下,更加贴近她,并钻进被子里,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小心地避开她的肚子。“亲爱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玖音真想诅咒他下地狱,但是,如果她真的骂出口的话,恐怕两人又要争吵。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人家斯蒂文好歹也是狼族的公爵殿下,也着实经不起她和纪恒晞一再的胡闹了。
纪恒晞见她仍是没有动静,心中大喜过望,在她脸颊上偷得一记香吻,“老婆,我怎么解释你才会相信呢?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其他女人在我眼里连你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顾菲菲那么诡计多端,你为什么总是把她和我摆在一起呢?柏莎那种女人更是奸诈而且不自爱,她和一墨已经上过床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非要把她和我的名字并排放在一起,一墨都会生气呢!”
玖音鼻孔哼气。这个男人的劣根性为何还是没有改变呢?别人强硬,他就强硬,别人安静,他就把别人当成是病猫开始撒泼耍赖了?!幼稚!还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竟然连属下和谁一夜情都知晓?!还有,那个柏莎女王大概是太久没有沾男人,饥不择食了吧,连汪一墨这样变身不到五年的吸血鬼也亲近,真是不自重了。真不知若托瑞多族的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知道这件事之后,如何看待柏莎。
不过,那些对她玖音来说,算什么呢?纪恒晞这个烦死人的牢骚男,他最好明天就去死,她真的被他烦透了。
“玖音,你知道吗……”
他这是又要长篇大论吗?玖音神经紧绷,因为他亲昵地搂抱,她更是身体僵硬。而他甜蜜的气息近在咫尺,让她心慌意乱,脑子里又出现往昔两人覆雨翻云歇斯底里地激情时刻。
“我真的好想你,想你的人,想你的心,想和你一起回到我们的从前。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闹别扭?你还记不记得昭然曾经被凯里公爵下毒住院的事?”
玖音只想对他咆哮怒吼,她什么都不想记得,可她还是只能忍着。
纪恒晞仍是没有住口的打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人这么多日不见,就如几辈子没有见过似地,他还有满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呢。“好吧,这些你不记得也就罢了,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了你成为了一个吸血鬼杀手的事?一开始,那么多人反对我们两个在一起,后来呢?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我的两个兄弟都已经变成了吸血鬼,难道你非得让我也变成吸血鬼吗?若是我真的变成了和你一样的吸血鬼,谁去天堂对我的父母说明我们三兄弟的状况呢?如果他们在世的话,一定不会让我们三兄弟和吸血鬼在一起。因为,吸血鬼害死了我的爷爷,这件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所以,我不想成为那种害死我家人的怪物,我宁愿选择安安静静的死。”
那就去死呀,还和她唠叨这些做什么?这个衰男,非要攻破她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心防才罢休吗? 不,他绝不原谅他对她的欺瞒,虽然他曾经全心全意地付出过,可他到最后还是有所保留,不是吗?
如果他在梵卓族的底下墓穴,在纪毅被转变成吸血鬼之前,告诉她这些的话,她一定会原谅他。可是现在……已经晚了,太晚了。
为了血族和狼族未来的和平,她不能动摇,她不能让切维斯以为,她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她是梵卓族的公主,她有使命在身,也有原则,她不能这样原谅纪恒晞。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还是不肯回到我身边,所以,我打算陪你留在这座岛上对付莱瑞王子。流血牺牲鞍前马后的事让我去做,你就好好地养胎吧。所有你想除掉的人,我都会帮你除掉,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好睡觉吧。”
玖音在被子下握紧拳头,既然他说“所有你想除掉的人,我都会帮你除掉”,如果她想让他彻底消失的话,他是不死会自杀呢?答案是,当——然——不——会,这个虚与委蛇的男人,也就只会讲一讲甜言蜜语吧!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她对他说想除掉凯里公爵,他就在最后关头把凯里打成了马蜂窝,而亚摩斯想伤害她,他又成功地除掉了亚摩斯,并且让整个血族都认识到了亚摩斯地恶魔本质。还有,这中间还曾经发生过一段插曲,她登基,杜克公爵处处刁难,他就服用了烈药,帮她和父王除掉了杜克公爵……如此仔细想来,他竟然真的为她做过不少事,而且这每一件都是险中求胜的,若是换做一般人,能否活命还难活,他却全部都做到了。的确,她不得不承认他之前的话,抛开他不肯变成吸血鬼这一点,抛开他和顾菲菲与柏莎之间清清白白的纠葛,他的确是一个好老公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