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红缨枪插入初泠面前的沙地上,激起一地散沙。
初泠面露倔强,豪气干云地昂首道“我的功夫如何,笑春兄理应知晓才是,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罢了!此事我不会再管,届时你受到伤害,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应笑春冷哼一声,转身掀帐入内。
初泠目送应笑春进帐,看着身上的衣裳有些困惑。他平日冷冷淡淡的,竟也会关心人吗?
“怎么心事重重的?有何事可与为师商量。”前来探望初泠的亦寒瞅见她发怵的模样,关心道。
“师父,军中险境重重,你还是不要待在此地为好。”初泠回头劝说亦寒,水眸闪烁着浅浅的隐忧。
亦寒摇首笑道“你不必担心,为师能够保护好自己。如若你非要赶为师走,待你与云家少爷相认,为师自会离开。”
“师父……”初泠心生感动,一时难言。
“为师带了些夜宵过来,你站了大半夜,饿了吧,一起吃?”亦寒晃了晃手中的纸包,在初泠身边坐下。
初泠接过他递来的食物,感激一笑。有个人依靠,对此时的她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数日后,大军抵达南玦边境,与南宁州的守军成相望之势。主帅营帐中,云倾夜斜倚在太师椅上,闭目聆听将领写来的军情急报。
“昨夜,南玦某部突袭东大营,欲焚毁粮草。时一小兵率众灭火,斩杀敌将,俘虏百余人,终阻隔其于十里之外。我军皆振奋,痛饮……”
“小兵是何人?”云倾夜微睁凤眼,随口打断。
“回监军大人,此人乃新兵,半月前升巡逻之职。”座下的侍从合起文书,恭敬回道。
“半月?”云倾夜微拧剑眉,伸指叩响几案“带我去见识一下。”
侍从俯首,为云倾夜引路。两人绕过主帅大营,直奔西面而来。初泠正在帐外与亦寒闲谈,猝然见到白衣人影,心慌意乱。她蹲下身,捧起一手的泥土往脸上抹,直到自己的面貌被完全遮盖。
亦寒诧异地瞧着初泠,正想问明原由,便闻云倾夜的侍从大声询问“你们谁是昨夜破敌的巡逻兵,站出来,监军大人有赏。”
周围的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云倾夜。有几个好心的士兵,伸手指向初泠“监军大人,是他,就是他取了南玦将领的首级。”
云倾夜一挑眉,凤目瞟向满脸脏污的初泠,慢慢走上前,询问道“昨晚立功的,是你?”
初泠心跳如雷,埋头不敢看他,生怕泄露身份。
“抬起头来。”话音虽轻,却暗含逼迫。
初泠闻言,心中一虚,正要抬头面对,忽闻一人打岔“是我,昨夜俘虏敌军的是我。”平静无波的应答,不急不缓。
“你?”云倾夜卸下气势,轻笑道“昨夜那场仗,打得漂亮。巡逻兵太委屈你了,你随本监军进帐,侍奉我左右吧。”
“多谢大人提拔。”亦寒一改常日的淡泊,低首答谢奖赏。
初泠一愣,不明地看向亦寒。等云倾夜走远,亦寒才转头安慰她“有为师代替你前去,他理应不会再生疑。你安心留在此处,一旦他有事,为师会即刻通知你。”
“师父,我……”初泠十分矛盾,朱唇动了动,却不知从何说起。
“无碍,让师父为你尽些力吧,以后也不知还有无如此的机会。”亦寒眼中掠过淡淡的忧伤,继而一笑,跟上云倾夜的步伐。
初泠怔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一只手搭上她的肩“不要试图冒险,出人头地并非好事。”
初泠偏头,遇上应笑春的褐瞳,再次迷失在那团雾气之中。“你既然决意不走,我愿意帮你一把。今日开始,你做我的随侍吧,若爷问起,也有人替你担待。”
“这……”初泠握着长枪的手微颤,应笑春是敌是友她尚未分清,何况他还是倾城公子的人。
“你不来也罢,军中男子个个如狼似虎,没有你师父掩护,一旦他们发现你的女儿身,后果如何,你应当知晓。”应笑春不再多言,转身走回营帐。
初泠伫立营帐外,思及应笑春的话,不禁后怕。她武功再高,遇上士兵围攻,也不一定能脱险,更何况是一群****熏心的饿狼?
“好,我跟在你身边。”初泠上前一步,叫住了应笑春。
他背影一顿,随即偏头道“你收拾一下,住进我的营帐。当然,我不否认自己一样危险。”说罢,他抿唇一笑,步入帐中。
初泠懊恼一叹,走回自己当下居住的营帐,看着亦寒空荡荡的床位,心下失落。她与其他人告了别,来到应笑春的营帐。刚掀开大帐,她便看见了令人喷血的一幕。应笑春正背对着她褪下里衣,裸露的后背光滑白皙,诱人犯罪。
初泠顿觉脑门充血,正欲落荒而逃,便听见男子的揶揄“这么快就反悔了?你我同居一室,我换件衣服实属正常,若你连这个都受不了,平日那些军士的光裸之身,你又是如何面对的?”
“我并未怕什么。”初泠放下掀帐的手,转身抱着铺盖,挑眉问“我睡在何处,劳烦笑春兄告之。”
“你身后不就有个软榻吗,睡在那儿吧。”应笑春正在系腰带,闻声偏头答道。
初泠看着对面应笑春的床榻,杵着未动。
应笑春已穿好衣衫,却不是他常穿的青衣,而是一件灰袍。初泠瞅着这件灰衣,隐隐生疑,莫非他是……
“你……”初泠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追问。
“我?”应笑春慢慢走近她,脸上挂着温雅的笑。
初泠心头一跳,埋下头,低声道“你……会吹箫?”
“我会的乐器很多,不止一样。”应笑春捋了捋袖角,转身掀帐而出。
初泠注视着应笑春的背影,疑窦渐深。那件灰袍……她放下被褥,就势冲出营外,见应笑春还未走远,急急跟了上去。
看着他走进主帅营帐,初泠越发不解。为了探知真相,她立在门外,充当应笑春的仆从。这时,帐内传出阵阵乐声。初泠稍稍放下心,原来他是来奏乐的,并非扮成天御,执行倾城公子的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