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平常心待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平常心,不一定与凡夫俗子无缘,我们平凡人的一生,也会有得意、失落、成功、失败,也会有属于自己的辉煌和挫折。而我们的情绪和心境,会随之起起落落,有时前途无量,有时又跌入万丈深渊;有时迷茫无助,有时又柳暗花明。
老一辈人说得好:“所有的人的加减乘除,最后的得分都是一样的。”其实,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组成完整人生必不可少的内容,有大起就会有大落,太平顺就难免乏味。
所以,要以平常心做事——以平常心待事——不攀比,不虚荣,沿着自己期望的目标,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心平气和,不浮躁,人生就会充实而美好。
我国著名的学者张中行先生,就具有超凡脱俗的平常心,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地方。他以平常人的平常心,看人看事,写人写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自然而坦荡。捧读张中行先生的文章,犹如倾听一位近乎与世纪同龄的老人讲述他的人生经历。
张中行先生是北大著名的“未名湖畔三雅士”之一,与著名学者季羡林先生、金克木先生齐名。张中行先生1909年出生于河北省香河县的一个农民家庭,193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后在中学和大学任教。1949年以后,他一直在人民教育出版社任职,从事中学语文教材的编辑工作。张中行先生的著述甚丰,有《横约集》、《观照集》、《流年碎影》等,他以“五四”式的语言方式来表达现代的思想感情,读之令人耳目一新。刘国正先生这样评价张老:“学识渊博,融贯经史百家之音,历览古今中外之书。文得力于蒙庄,诗似玉奚谷生,金石书画亦有见闻。是个真正的杂家。”
《流年碎影》以其独特的视角描述了时代演进的种种轨迹。这部极有个性的传记作品,透视了张中行先生的人格魅力。张中行先生的一生,经历时间跨度大。青年时代的张中行有着强烈的求知欲望,他无休止地探寻:生命有意义吗?如何生存才是合理的?什么是“存在”?“存在”是顺从意志的必然,还是顺应天运的必然?张先生的国学底蕴深厚,他研究国学,研究逻辑学、哲学。他不仅思索老庄、孔孟、佛学,而且研究罗素、培根,这在当代文人中并不多见,所取得的成就也令人叹为观止。
张中行先生以平常心对人对事,他说:“对不同意见,我一是尊重,二是欢迎,三是未必接受,四是决不争论。”如不少人关心的张先生与杨沫先生的关系一事,在《流年碎影》中写有两段,真切自然,很有分寸,如实地讲述事实,描述感受。尤其令人感动的是,20世纪50年代,杨沫的《青春之歌》出版了,一些读者认为有些事可能影射了张先生,张先生写道:“我却没有在意。”这种宽容的态度,非常人所及,何等难能可贵!有人问张先生为什么总是沉默,张先生又写道:“其一,这类过去的事,在心里转转无妨,翻来覆去地去说就没有意思了。其二,我没有兴趣,也不愿意为爱听张家长、李家短的闲人供应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三,最重要的,是人生大不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老了,余年无几,幸而尚有一点点忆昔的力量,还是想想那十之一二为是。”
张中行先生待人亲切、坦诚,他把自己一生中的体悟坦诚地告诉了后人,使人们在一种平和而冷静的心态中,真切而自然地感受到一位文化老人坦坦荡荡的平常心态。他的这种省悟,是原原本本的,像李叔同坐禅时的冥想,也似丰子恺那样远离尘海时的冷观,同时又如闻一多、朱自清那样直面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