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水溶说什么,雍亲王凤目微眯,开口道:“好。”
“四王爷原本被当今派去辅佐太子,说是为太子办事,皇家无私事,其实,还是为皇上分忧。”黛玉豁出去了,反正说也说了,不如说个痛快。
雍亲王听了她这番明显高明一些的拍马屁的话,只是点点头,道:“再讲。”
“四王爷辅佐太子,有功是太子的,而过却是四王爷的。”黛玉偷眼看了一眼雍亲王,这家伙就不能有一点表情么,虽然板着脸挺有男人味的,可是,她看不懂他是什么心思呀。
水溶微微动容,想不到她一个小小女子竟然看得这般透彻,水溶看她的目光又有些不同,此时才发现,黛玉一直站在那里,竟然没有向两个人下跪,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雍亲王,他可发现?
“四王爷办差一向公正严明,秉承着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不惜得罪达官贵人,甚至……逼死圣上宠信之人。”那个叫魏忠亭的可是打小就跟着康熙。
“大胆。”水溶呵斥黛玉,她怎么能这般任性妄为?他不由得担心地看了雍亲王一眼,却见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水溶一愣,四王爷他……竟然笑了,不是冷笑,而是有些愉悦。
黛玉被水溶呵斥,吓得跪了下去,膝盖接触到地面,疼的她咧了一下嘴。
“还是起来说吧。”雍亲王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手指微动,看了一眼水溶,微抬的手又放了下去。
人家当王爷的开口了,她在跪着就是傻子,黛玉利落的站起身来,心中哀怨,可怜的膝盖一定一大片淤青。
“王爷叫你继续。”水溶暗自给黛玉使了个眼色,你要说也别过分了,拣点好听的,四王爷虽然不是君王,可是你的小命却掐在他手里呢,捏死你和捏死一只蚂蚁没多大区别。
黛玉看了一眼水溶,这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他应该是雍正的心腹吧,怎么会一个劲地给她递眼色?他应该是好意吧。
“首度太子被废,众朝臣以为时机到了,纷纷推举八王爷,却不知圣上心思,太子是由圣上亲自加以培养,感情自然深厚,圣上的心思是想众臣推举废太子,他也好顺水推舟从立太子,不想事与愿违,唯四王爷力排众议,竭力保举废太子,四王爷此举深得圣上之心,为圣上所赏识,虽太子二度被废,可是,在当今眼中,四王爷不结党营私,为皇上分忧解愁,被称为孤臣,又何尝不能成为孤君?”黛玉侃侃而谈,不管是正剧还是秘史,她可是没少看,提起清朝的这些事情来,她还是比较笃定的。
雍亲王猛地站起身来,膛目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她所说和邬先生竟然不谋而合。
水溶更是一脸惊骇,虽然他们私下里揣摩圣意,可是,却也不敢如她这般肯定,她一个从不出闺阁的女子从何得知这许多。
“林姑娘这番话可有凭证?”水溶看了一眼雍亲王,雍亲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不想今日也这般震撼,他定也没有料到,这林姑娘竟然对朝廷局势看得这般透彻吧。
“八王爷在早期的储位之争中,锋芒过露,已引起当今的反感和警惕。而四王爷深得韬晦之邃,加上几件大案办得不错,深得当今赏识,取悦圣心这点上,八王爷处在下风,随着日期的推移,当今对四王爷的好感与日俱增。在日常政务活动中,常委派四王爷调查皇族案件;或代天子行祭祀大礼,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圣上对四王爷的信任么。”黛玉偷眼看了一眼两人的反应。
“十三阿哥胤祥和四王爷一向交好,他早年在古北口练兵,所率部下,现下多升任京城防卫部队中各级指挥官,诸如丰台大营、绿营等京师卫戍部队皆在他的掌握之中。虽然他在太子第一次被废时受到牵连,但其威望尚在,那些老部下也都对他忠心耿耿,而且这些年来,四阿哥四处安插家奴,补外省官缺。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身居要职,而那些人,身为家奴,对四阿哥绝对忠贞不二。反观八王爷,他的党羽中以内阁大臣为主,一无实权,二无兵权,如何和四王爷争?”
黛玉一口气说完,垂首不语,原来,她也是上天派过来的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只是,她话说了,为什么雍正不对她大加赞赏,然后拿国家大事来请教她,让她过一番帝师的瘾呢,黛玉却自动过滤了另一种穿越小说的烂熟的情节,一见倾心。
雍亲王看着黛玉,心中疑惑,他曾经派人调查过林黛玉,她的来龙去脉已经尽知,小小年纪就投奔了贾府——林如海就算是博学多才,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又能懂得什么?何况时事变迁,如今早已不是当年,贾府里贾赦贾政他也是接触过的,断没有这番卓识远见,她从何处得知这些?
“你忘了十四王爷。”雍亲王淡淡地道。
“我没有忘,十四王爷虽然有十几万大军,空有兵权,一无门人,二无威望,故不在对储位的有力争夺者之列,再者说了,他若真能在京城生变时领军进京擒王,年羹尧那关是能那么容易过的吗?这一点,四王爷也是早就料到的吧。”黛玉也尽力云淡风轻,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世外高人的样子。
“你这番话,却是从何处得知的。”雍亲王压下心中的惊涛巨浪,平淡地问道。
“小女若说是小女自己总结的,想必四王爷定不肯信。”黛玉垂首,其实这是后来的史学家说的,她只不过是清宫剧看多了而已,可是这番话说出来谁信呀。
“我信。”雍亲王开口道,他竟然用我字,而不是本王。
黛玉猛地抬头,对上雍亲王深邃的眼神,心跳不由得加快,她低下头去,他……一代大帝,雍正皇帝,竟然说,我信,黛玉还是忍不住有些自得,雍正对着她说我信,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