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二十四史-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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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文史英华(3)

移刺杰向金世宗上书说:“朝廷禀奏时要清退无关人员而后商议国事,连史官也不得参与,史官就无从记录了。”金世宗就此事问宰相们,石琚与右丞唐括安礼回答说:“古时的史官,对天子的言行务必作出记录,以使天子警戒自己而不犯错误,这或许可使天子有所畏忌吧。……天子的言行,史官都予以记录,因此不能让史官回避。”金世宗说:“我看《贞观政要》一书,唐太宗与臣下商讨国事,开始如何商议,后来又怎样完结,这都是由史官在旁边记录书写而成的。如果怕泄漏国家的机密事情,则可以挑选那些谨慎守密的人担任史官。”朝廷禀奏而清退无关人员时就不再让记注官回避了,这种制度就是从这时候才开始实行的。

李石献策息争端

山东、河南军民交恶,争田不绝。有司①谓兵为国根本,姑宜假借。石②持不可,曰:“兵民一也,孰轻熟重。国家所恃以立者纪纲耳。纪纲不明,故下敢轻冒。惟当明其疆理③,示以法禁,使之无争,是为长久之术。”趣④有司按问,自是军民之争遂⑤息。

《金史·李石传》

【注释】

①有司:古代设官分职,各有专司,因称职官为“有司”。

②石:即李石,字子坚,金官名,熙宗至章宗时,任行军猛安、礼宾副使、巡检史、刺史等职。

③疆理:最高的道理。

④趣:同“促”,催促也。

⑤遂:于是。

【译文】

山东、河南地区的军民关系非常不和,连续发生争夺田地的事件,执事的官员觉得军队是国家的根本,理应将民田借给军队。李石坚持认为不能如此,说:“军队和百姓同样是国家的根本,不能认为哪个轻哪个重。国家赖以存立的是法纪纲常。法纪纲常不严明,因此下级就敢随便冒犯。唯有使大家明白这至为重要的道理,并宣传法律所禁行的事项,才可使军民之间不产生争端。这也就是让国家长治久安的方法。”朝廷因此催促有关官员查办此事,从这以后,军民争夺田地的纠纷就平息了。

勿用小人开国承家

时方擢王守信、贾耐儿者为将,皆鄙俗不材、不晓兵律,行信①惧其误国,上疏曰:“《易》称‘开国承家②,小人勿用’。圣人所以垂戒后世者,其严如此。今大兵纵横,人情恟惧,应敌兴理非贤智莫能。狂人庸流,猥蒙拔擢,参预机务,甚无谓也。”于是,上③皆罢之。

《金史·张行信传》

【注释】

①行信:即张行信,金官员,守信甫,金世宗至宣宗时曾任铜山令、监察御史、转运使、左谏议大夫、按察使等职。

②家:古代卿大夫的采地食邑。

③上:指金宣宗完颜珣(1163—1223年),女真名睹补。

【译文】

那时刚提拔王守信、贾耐儿等为将领,他们都是鄙俗无才,不懂兵法的人,张行信怕他们误害国家大事,便向皇帝上疏说:“《易经》说‘建国、治家,都不能任用德才低下的小人’。圣人用以告诫后人的教诲就是这样严明。现在大军纵横作战,人心惶恐不安;抗击敌人、伸张正义,如果不是德才兼备的人就不能胜任。狂妄平庸之辈,已受到提拔,参预了军国大事,这是毫无意义的。”于是,金宣宗罢免了他们。

蒲庐浑用兵

乌延蒲庐浑,曷懒路乌古敌昏山①人。……蒲庐浑膂力绝人,能挽强射二百七十步。……攻黄龙府②,力战有功。阇母③败于兔耳山,张觉④复整兵来,诸将皆不敢战。蒲庐浑澄山望之,乃绐⑤诸将曰:“敌军少,急击可破也。若入城,不可复制。”遂合战,破之。

《金史·乌延蒲庐浑传》

【注释】

①曷懒路乌古敌昏山:在今朝鲜咸镜北道境内。

②黄龙府:在今吉林省农安县一带。

③阇(dú)母:金太祖之弟,金初著名将领。

④张觉:原为辽将,公元1123年投降宋朝。

⑤绐(dài):欺骗。

【译文】

乌延蒲庐浑,是曷懒路乌古敌昏山人。……乌延蒲庐浑膂力过人,他能拉动强弓将箭射出二百七十步。……攻打黄龙府时,作战勇猛,立有战功。(公元1123年,阇母率金兵与张觉交战),阇母军在兔耳山(在今北京顺义境内)被打败,张觉又整顿军队前来攻打,将领们都不敢迎战。乌延蒲庐浑登上兔耳山瞭望敌营,蒙哄众将领说:“敌军人数很少,迅速出击可以打败他们。若进到城里,我们就再无法制服他们了。”于是,众将领合力击敌,打败了张觉军。

徐文无奈降齐

徐文字彦武,莱州掖县①人,……勇力过人,挥巨刀重五十斤,所向无前,人呼为“徐大刀”。……宋康王渡江,召文为枢密院准备将,擒苗傅及韩世绩,以功迁淮东、浙西、沿海水军都统制。诸将忌其材勇。是时,李成、孔彦舟皆归齐②,宋人疑文有北归志,大将阎皋与文有隙,因而谮之。宋使统制朱师敏来袭文,文乃率战舰数十艘泛海归于齐。

《金史·徐文传》

【注释】

①莱州掖县:即今山东省掖县。

②齐:宋高宗建炎四年(1130年),降金的宋朝将领刘豫受金人册封为皇帝,伪号大齐,都大名府(今河北省大名)。

【译文】

徐文,字彦武,莱州掖县人,……勇气和力气都超过常人,挥舞五十斤重的大刀,所向无敌,人们称他为“徐大刀”。……宋康王南渡长江后,召用徐文为枢密院准备将,在战斗中他活捉了敌将苗傅和韩世绩,因立功而被提升为准东、浙西沿海水军都统制。将领们都忌恨他的才干和勇武。当时,李成和孔彦舟都已投降大齐,宋朝人便也怀疑徐文有投奔北方的意向。大将阎皋与徐文有矛盾,他便乘机诬陷徐文。宋国朝廷于是派遣统制朱师敏来攻打徐文,徐文便真的率几十艘战舰渡海归附了大齐。

辽国兵败百姓遭殃

辽兵败于出河店①,还至临潢②,散居民家,令给养之,而军士纵恣侵扰,无所不至,百姓殊厌苦之。留守③耶律赤狗儿不能禁戢④,乃召军民谕之曰:“契丹、汉人久为一家,今边方有警,国用不足,致使兵士久溷⑤父老间,有侵扰亦当相容。”众皆无敢言者。

《金史·卢彦伦传》

【注释】

①山河店:地名,在今黑龙江省肇源西。

②临潢:故地在今内蒙古巴林左旗东南一带。

③“留守”句:留守,官名。耶律赤狗儿,人名。

④禁戢(jí):禁止、停息。

⑤溷:同“混”。

【译文】

辽国军队在出河店吃了败仗,便撤退到临潢,分散居住在百姓家中,并命令百姓提供衣食等物。但辽军兵士还是肆无忌惮地侵扰百姓,无事不做。老百姓们对他们厌恶万分。辽军留守耶律赤狗儿禁止不住士兵们的侵扰行为,于是,召集军民进行训话,说:“契丹族和汉族人民很久就是一家人,现在边境上正在打仗,国家的费用又不充足,以致士兵们长期混住在老百姓家中,即使出现士兵侵扰的现象,大家也应当容忍一下。”百姓们听后都不敢作声。

金哀宗亲抚将士

大元兵攻汴城①,上②出承天门抚西面将士。……癸卯③,上复出抚东面将士,亲傅战伤者药于南薰门④下,仍赐卮酒。出内府金帛器皿以赏战士。

《金史·哀宗本纪》

【注释】

①汴城:即今河南省开封市。开兴元年(1232年)正月,金两省军被蒙古军击败于钧州三峰山(今河南禹县西南)后,金军主力被消灭,蒙古军遂乘胜进迫汴京城,金京城告急。

②上:皇上。此指金末代皇帝金哀宗完颜守绪(1198—1234年)。

③癸卯:此指金哀宗开兴元年(1232年)三月癸卯日。

④南薰门:汴京城城门之一。

【译文】

蒙古军队攻打汴京城,金哀宗走出承天门慰问西面战线上的将士。……癸卯日,金哀宗又出来慰问东面战线上的将士,在南薰门下亲自给作战负伤的将士敷药,还赐酒给将士们喝。又拿出宫内的黄金、丝帛以及杯盘之类的器物赏赐战士们。

李成治军

成①在降附诸将中最勇鸷,号令甚严,众莫敢犯。临阵身先诸将。士卒未食不先食,有病者亲视之。不持雨具,虽沾湿自如也。有告成反者,宗弼②察其诬,使成自治,成杖而释之,其不校③如此。以此,士乐为用,所至克捷。

《金史·李成传》

【注释】

①成:即李成,字伯友。雄州(今河北雄县)人,原为宋朝将领,后投靠金傀儡张邦昌。绍兴三年(1133年)进占襄阳等郡。次年,被岳飞击败。张邦昌死后归金。

②宗弼:即金朝著名将领兀术(?—1148年),女真族人,善骑射。

③校:计较也。

【译文】

李成是归降的众将领中是最勇猛的一位,他带兵号令严明,众人都不敢违犯。临阵作战,他总是冲在众将士的前面。吃饭时,士兵们没有吃,他不先吃。士兵得了病,他要亲自去探视。打仗时他不带避雨的器具,即使是淋湿了身子也毫不在乎。有个人告发李成谋反,宗弼后来调查,发现是诬告,就让李成处治那个诬告的人,李成只是杖打了那人一顿就放了,李成就是像这样不计较恩怨。因此,将士们都乐意为他效力,军队每到一处都能打胜仗。

掘堑御敌不可行

北鄙①岁警,朝廷欲发民穿深堑以御之。石②与丞相纥石烈良弼皆曰:“不可。古筑长城备北,徒耗民力,无益于事,北俗无定居,出没不常,唯当以德柔之。若徒深堑,必当置戍,而塞北多风沙,曾未期年,堑已平矣。不可疲中国有用之力,为此无益。”议遂寝③。是皆足称云。

《金史·李石传》

【注释】

①鄙:边境。

②石:即李石,字子坚,辽阳(今辽宁省辽阳)人,金将领。

③寝:止也。

【译文】

北方边境每年都出现军事吃紧情况,朝廷准备征发民工去挖掘深沟,以此防御北方之敌。李石与丞相纥石烈良弼都说:“挖深沟不可行。古时修筑长城以防备北方来敌,白白消耗了民力,对军事却没有好处。北方民族没有固定的居住地,出没无常,还是应当以仁德来感召他们。如果只是深挖壕沟,那就必定要设置部队防守,可是塞北风沙太大,不到一年,壕沟就被风沙填平了。不能烦劳国中有用的劳力,干这种劳而无益的事。”深挖壕沟的动议于是被取消。这样的主张都是值得称道的。

良马不可殉

天辅三年,……(阿离合懑①)疾病,上②幸其家问疾,问以国家事,对曰:“马者甲兵之用,今四方未平,而国俗多以良马殉葬,可禁止之。”乃献平生所乘战马。

《金史·阿离合懑传》

【注释】

①阿离合懑:金景祖乌古乃第八子,健捷善战,太祖时曾为国论乙室勃极烈(官名)。

②上:指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公元1068—1123年),汉名旻,金国建立者,在位9年。

【译文】

金太祖天辅三年,……阿离合懑身患重病,金太祖到他家去探望,并询问他有关国家的一些事情,阿离合懑回答说:“马是打仗用的,现在各地尚未平定,而我们全国的民间习俗大多以良马来殉葬,应当禁止这种习俗。”于是,阿离合懑向朝廷献出了自己平生所骑的战马。

李革献策

是时①兴兵伐宋,革②上书曰:“今之计当休兵息民,养锐待敌。宋虽造衅,止可自备。若不忍小忿以勤远略,恐或乘之,不能支也。”太原兵后阙食,革移粟七万石以济之。二年,宣差粘割梭夫③至河东,于是晚禾未熟,牒行省④耕毁清野。革奏:“今岁雨泽及时,秋成可待。如令耕毁,民将不堪。”诏从革奏。

《金史·李革传》

【注释】

①是时:指金宣宗兴定初年,即公元1217年前后。

②革:即李革,金官员。

③粘割梭夫:人名。

④行省:地方行政区划名。

【译文】

这时,金国发兵攻打宋朝,李革上书朝廷说:“金国为今之计,应当使军民休整、歇息,从而养锐待敌。即使宋国引起争端,我们也只能自加防备。如果不忍住小小的激忿,而兴师动众去远征宋国,或许也能压制住宋朝,只怕不能支持长久。”太原兵后来缺少粮食,李革便调拨了7万石粟粮给予接济。兴定二年(1218年),宣差粘割梭夫到了河东地区,这时晚收的庄稼还没成熟,朝廷便让粘割梭夫向河东行省下达命令:耕毁庄稼,以防敌人获取粮食,李革上奏说:“今年雨水及时,秋季粮食丰收可望。如果下令耕毁庄稼,老百姓将不堪其苦。”朝廷最后下诏,表示同意李革的奏请。

郦琼论宋之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