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烬一言不发,本想问问他是否早知道离烟已怀孕的云夜痕最终没开口,他可以想象此时的萧烬心情肯定不会比自己好——
他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去等待离烟长大,为了她什么都肯做,现在看到本来灵动清逸的她变成这样,他能好受么?
于我而言,离烟是我想携手共度一生的女子,是我想爱护照顾一辈子的女子,可于萧烬而言,离烟也许就是块梦中水晶,冰清玉莹,他想远远守护着让她永远那么美丽安详,可现在、、、
他其实也很自责吧,毕竟离烟被龙帮绑走的时候是和他在一起。可他,却什么都不会说,也不能说。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知道萧烬对叶离烟一往情深,云夜痕对他却始终冒不出那种极其强烈的醋意——
也许,同爱着一个女人的两个男人,其实也会有很多共同点吧。所以,云夜痕明白萧烬的苦心和心情。
伸手拍拍他的肩头,云夜痕起身道:“萧烬,烦你照看下离烟,我去去验血室问他们几句话就回来。”
点点头,萧烬依然沉默不言。直到云夜痕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他这才浅浅叹息出声,唇颤如枯蝶。
阔步来到验血室,愤怒逐渐像火焰愈烧愈烈的云夜痕奇怪的看到夏珍居然也没有离去——
以她的性子,难道不应该马上跑去爸爸那里告我一状,然后请爸爸来为他们母子主持公道么?
考虑到这验血室是医院很重要的一个地方,云夜痕冷漠瞧他们两眼,淡淡道:“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这地方别人还要工作,再说家仇不便外扬,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让爸爸知道吧?”
摇摇头,云夜岩和夏珍跟着大步迈出的他来到医院前面靠近停车场的树林。茂盛的榕树在冬日里依然葳蕤葱翠,有风穿林而过,沙沙的声音无端搅得人心不安。阳光从树枝绿叶交错相织的缝隙投射下来,一道又一道氤氲着水雾的光线在林子里十分清晰,细细看去,还能辨出好几种不同的颜色。
夏珍紧紧跟着云夜岩身后,两手提着的LV小包已被她揪得有些变形,可想而知现在她多么紧张。
无暇考虑她的紧张是害怕自己动手还是怕事情闹大最后连父亲也不会原谅他们,云夜痕单刀直入:
“你们委托龙帮绑架离烟是为了取得密码,这事我也不想再跟你们理论,可离烟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云夜岩,不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论你之前到底如何看我,自始至终在我心里一直谨记你是云家人,是爸爸的骨肉,可你呢?你竟然残忍到连云家的血脉都能杀害,是吗?”
“夜痕,叫龙帮抓离烟威胁你是我们不对,可我们的确不知道她已经怀孕,我发誓,真的不知道。”
眼珠滴溜滴溜的转动着,夏珍赶紧认错辩解,因为她深知此事一旦闹到云沧海那自己肯定不会赢——
且不说沧海是否同意他们两人恋爱结婚,但叶离烟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是云夜痕的,那在极其重视血缘门风的沧海眼里就是云家血肉,他绝对难以容忍别人故意伤害。更冤屈的是,我的确不知道怀孕之事,为什么非要我们来背这个黑锅?从来只有人替我背黑锅,我还从来没替别人背过!
“发誓?你发誓大概就跟喝白开水一样容易,我能信吗?看来你们并不打算对我说出实情,那好,念在爸爸现在身体虚弱我暂时不会把此事告诉他,但一旦被我从龙帮里面找到证据,到时候你们就不要怪我。”
“我知道她怀孕的事,但我绝对没有让龙帮对孩子下手!我甚至想过也跟离烟说过,只要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我能接受这个孩子,因为我知道他是你的血脉,是云家的血脉。”
沉默很久的云夜岩终于开口,却招来夏珍的惊呼尖叫:“夜岩?你、、、你怎么知道她怀孕的事?你、、、”
说不清究竟是惊讶自己儿子竟然有事慢相瞒还是别的,总而言之夏珍一瞬间脸如死灰,极其难看。
冷冽如冰的眼神似乎想刺穿云夜岩的身体,云夜痕气愤吼道:
“离烟不答应,但为了密码你又不能对她怎么样,所以你只好除掉孩子解气?云夜岩,你说你没有,为什么离烟一看到你就激动成那样?还有,你处心积虑把可人的事告诉她,就是为了让她死心离开我,然后你有机可趁。可是,把她弄成现在那幅样子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以为把她弄得半死不活之后,她就会和你在一起吗?”
生平第一次,云夜岩面对自己兄长的怒火没有反唇相讥,没有冷笑嘲讽,反而露出几分淡淡悔意。
不过,这种悔意却并没持续多久就幻化消失,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优美夺目的红唇紧紧抿着,这番严词厉语化作无数细针刺痛他的神经。不甘被冤枉的叫嚣在体内咆哮如雷,他双手紧紧握拳嘶哑着嗓子喊道: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让龙高对孩子下手!云夜痕,你以为看到她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只有你一个人伤心吗?我也伤心,可为什么她从来看不到我的伤心?为什么从来她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你身上?为什么她就和当年可人的选择如出一辙?她不会和我在一起,呵,可她也再不会和你在一起,不是么?”
“关于那段过去,我几乎能想象你都跟离烟说了些什么。但到现在,究竟是我还沉溺在往事中把她当作可人的代替品,还是你因为从来都忘不了可人所以一直死死纠缠离烟?夜岩,我很清楚现在自己爱的是谁,可你呢,你清楚吗?不敢面对过去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你?”
阴霾逐渐淡去,云夜痕的嗓音亦已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