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钢勺往镶有金边的咖啡杯里一掷,几滴咖啡被溅出在洁白如雪的小碟边缘,云夜岩挑眉高声道:
“我收到消息说政府已准备第二次公开招标,云氏并没有投标资格,但你们长宏却在另谋出路。顾副总,这就是你去疏通关节的结果吗?OK,就算活动不成功,你是不是也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好让我们云氏再想想办法。现在,事情变成一滩烂泥,你们长宏却想独善其身,这样未免太有失合作诚意了吧?”
气氛陡然变得僵硬,端着咖啡的夏珍再次暗暗朝顾天骏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和自己儿子计较——
在她看来,云夜岩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气盛一点完全可以理解,不是么?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相信依自己和顾天骏的关系以及对他的帮助,顾天骏应该给自己儿子这个面子,就让他发发火也没什么。
可惜,夏珍的如意算盘顾天骏并没有猜到,即使猜到他也当作不知道。根本不对她屡屡抛来的眼神做出任何回应,顾天骏端起咖啡优雅的抿上几口,这才懒洋洋的开口:
“独善其身?云副总虽然留学美国,这成语倒是没忘,还用得不错。不过,我想问的是,现在长宏和你们绑在一起,还能独善自身吗?还有,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到消息说我们在另谋出路,可有证据么?”
轻巧灵活的将他的话挡回去,顾天骏这才看了看夏珍,剑眉微挑眼神无奈,仿佛在说这怪不得自己。
“你、、、顾天骏,当时和云氏合作是你们三番五次哀求得来的,科技园项目你们更是好话说尽,现在出了问题你们就想把云氏扔下吗?我告诉你,事情没那么简单!”
脸色气得发青,云夜岩完全没注意他母亲和顾天骏之间的眉来眼去。此时此刻,他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必须马上想办法解救云氏目前的困境,否则早已濒临成为空壳的云氏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云副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对,当时和你们云氏合作我们长宏的确做了不少工作,科技园项目我们也的确很想分一杯羹,可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你们云氏还是从前独占鳌头呼风唤雨的云氏吗?你应该知道你们股票现在有多惨烈,你也应该知道科技园项目造成的坏影响有多大,现在那些死去施工者的家属还天天在政府那闹事呢!这种烂摊子,你以为是花个几百万能挽回的吗?别那么天真!还有,大难临头时夫妻尚且都各自飞,现在你们云氏威风不在,难道还想拖垮我们长宏吗?”
冷哼一声,顾天骏将咖啡杯重重放在桌面上,不禁也恼起来——好好的一个早晨,居然有人跑来兴师问罪,这实在是大煞风景的一件事!更重要的是,今时今日他已对成为一团烂泥的云氏再无任何畏惧之心。
“好,很好!听你这话的意思看来另谋出路并不是空穴来风,顾天骏,别忘了我们有合约在先,我可以随时上法庭起诉你。你要解除合约也不是不行,先将我打给你的活动经费退回来,然后再按照合约支付你们应该支付的赔偿,如果你都做到我可以考虑不起诉。”
听出他的确有单飞的意思,云夜岩也懒得纠缠不休,他就不相信没了长宏,云氏还真将兵败如山倒。
只不过,正在气头上的云夜岩却没想到这么一句——吃进去的焉有吐出来之理?
嘲讽的淡笑浮动在眉眼之间,顾天骏嗤道:“上诉?也好。且让我看看时至今日,云氏还有多大能耐!”
“云氏富贵之时,你们巴结奉承;云氏落难之际,你们落井下石。看来,商场果然没有一个君子。顾天骏,既然你如此不讲信用,那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这些日子,科技园项目早已让云夜岩倍觉惆怅,现在长宏还在后面来这么一招,他自是怒火攻心,再也难以维持从前的风度和冷静——
二十多年岁月中,他从来没遭受过这种沉重打击,再加上连日来他发现自己似乎正走入一个又一个的圈套,早已甚感疲乏。
“作为合作伙伴,我有两点必须提醒云副总,像这种商业纠纷的官司打起来比较费时费钱,而这两种恐怕正是云氏眼前所缺的吧?第二,云氏作为科技园项目第一承建者直接导致项目停滞并发生重大安全事故带来极度恶劣的社会影响,你觉得这事会不会影响法院对云氏的印象呢?云副总,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私下协商解除合约,但如果你非要对簿公堂,那我请好律师等你。”
狠厉眼神冷冷扫过云夜岩俊美却略显颓丧阴柔的面颊,这一刻,顾天骏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
好戏,才刚刚开始。云夜痕,云夜岩,你们就等着接招吧!
听到这里,一直没开口的夏珍也有些担忧起来。顾天骏冷笑的模样让她觉得陌生,好像这个曾在床上哄过自己无数次的男人根本就是场梦幻。握紧温热的咖啡杯,她讪讪笑道:
“小顾,既是合作关系,为什么非要弄到这种尴尬地步呢?这样吧,我们是否能和李总谈谈?来之前,我先生嘱咐一定要我们见见他。”
明知道现在长宏已由顾天骏做主,夏珍却不得不搬出李朗故意拖延时间,好让自己找到机会和顾天骏暗中协商。可她的心思却被早有准备的顾天骏瞧得清清楚楚,右臂在米色真皮沙发上伸展开,五指轻轻摩挲着那光滑质地,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云夜岩:
“小顾?呵呵,我可记得你平时在床/上时不是这么叫我呢。那时候,你似乎更喜欢叫我天骏,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