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黑色夹克棉袄的陈杰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语调不紧不慢,一如他平时稳重老成的风格。但是,静静听着的叶离烟却有些困惑——
逼死云沧海,然后伪造遗嘱夺走云氏?可现在云氏已风雨飘摇,他们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任何人做事都会有动机,尤其是像夏珍那种类型的人。得到空壳云氏,他们有什么动机呢?难道他们还想以云夜岩这个不知真假的总裁来强迫云夜痕交出十宝?
不,他们也应该云夜痕不会那么听话才对。难道,他们有别的阴谋?可是,他们难道想不到云沧海活着,云夜痕才有可能用十宝解救云氏吗?
就在叶离烟想着这些的同时,云夜痕其实同样也想到了这些——真是他们逼死的爸爸么?遗言也许是捏造,可爸爸死了,他们有什么可图?难道,她是害怕只要爸爸活着就不敢违背爷爷的意愿而把云氏交给我?可也不太对,她不像这么没有心思的人。
还有,阿其不会骗我,他看到夏珍将东西塞进包里,那么那叠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关键?
只不过,如果的确是夏珍带来的东西给爸爸看从而让他气极或怒极,她为什么不会赶在人来之前收好?这么想来,那叠东西的确是关键,究竟是谁送来的也很关键!
“总裁就让夜岩当吧,这根本不重要。阿杰,现在你只要办一件事,就是去查查在我爸住院期间,最有没有人送来文件或者邮件给他,尤其是最近。查到之后,马上告诉我。如果有,最好查出谁送来的!”早在回来的班机上云夜痕就已猜到夏珍必定第一时间将云夜岩推上总裁位置。对于这点,他一点都不奇怪,也根本不觉得是威胁。现在他们两人,恐怕早已焦头烂额吧?
“痕哥你的意思是让总裁气绝身亡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们?可是,如果不是他们,那还有谁这么恶毒?”
陈杰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听云夜痕这么说,他立即反应过来,只不过想不出究竟会是谁下的手。
“你尽管去查查吧,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查过才知道。你既然已经递交了辞呈,那么就不要再去公司,帮我张罗张罗我爸的后事吧。他生前挺喜欢你,老夸你稳重。我估计,夜岩和她现在没时间来管爸爸的后事,可作为A城商界的翘楚人物,我必须让爸爸风光大葬。”
眼神遥遥朝床上的遗体看去,云夜痕的声音变得很轻,仿佛怕惊醒像是坠入深眠的云沧海。
“好,我会。痕哥,节哀顺变,说句不好听的话,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知道么,现在长宏已完全由顾天骏在负责,李朗似乎完全卸任了,只是尚未对外公布消息而已。”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微抿唇角的叶离烟,陈杰总觉得顾天骏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云夜岩和顾天骏联手对付云夜痕,那情况也许堪忧。
“不论有多大风浪,等爸爸的后事办完再说。很晚了,阿杰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陪陪我爸会回去。”
停了停,云夜痕转向身旁的叶离烟放柔声音道:“离烟,让阿杰送你先回碧桃园好么?坐那么久飞机,肯定很累。你身体才康复,不适合熬夜。我一会儿就回去,你回去让老崔给你做点吃的,然后早点睡。”
“不,我留下来。阿杰,你先回去吧。”坚定的摇摇头,善解人意的叶离烟其实只是想陪着伤心悲恸的云夜痕。在这种时候,她知道需要有人陪伴,就像她曾经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出绝望的泥沼,可最后在云夜痕、萧烬以及米歇尔博士的陪伴下终于好起来。即算静静坐着不舒服,有个人在也是好的,不是么?
面带忧色的陈杰点头离开,冷冰冰的房间内再度剩下他们两人无言凭吊,夜很深,而悲伤则更深。
接下来的几天,云夜痕都在忙着父亲的丧事。因为云沧海在商界名声显赫,所以前来悼念的人很多。而对于云沧海究竟如何过世以及云夜岩出任总裁一职,夏珍和云夜岩从来没主动跟云夜痕提过,更没表示过什么。沉浸在悲痛中的云夜痕也不想听这些,只是素衣素服敛眉垂眸,做着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事。
可是,沉默却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追悼会的最后一天,看上去春风得意顾天骏带着几个人前来吊唁,并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守在灵堂前还礼的云夜痕发现自己身旁的云夜岩看到他来时明显变了脸色,而更奇怪的是,就在他来的那天,作为未亡人的夏珍没有出现,不知道她究竟是羞愧还是有意躲避,总之人影都没看到。
驰骋商场多年的云沧海在哀乐中和细雨中入土为安,送丧之人一律白衬衣黑西装,胸口别有白花。A城媒体纷纷进行报道,并极尽揣测之能事,对云氏的未来以及继承人之事进行各种无聊猜想。
逝者终已矣,云夜痕却久久停留在沉痛之中难以自拔,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未能亲口解释和未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是件极度不孝极度遗憾之事。只不过,在外人面前他不得不装出一幅节哀顺变的模样,用僵硬的微笑示人。
将他的沉郁结看在眼底,叶离烟和老崔等人俱很担忧,可等不到他们想办法开导,更大风浪已来——
农历春节过后没几天,已为云氏总裁的云夜岩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宣布云氏并入长宏。虽然云夜岩继续担任管理云氏所有事物的一职,不过这意味着他从此事事都要被长宏副总顾天骏节制。
说白了,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云氏已不复存在,从今往后,A城只有长宏,再无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