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猫神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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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第九章

娜丽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后来我才想起,她就是燕尾服口中曾在N公里外寻获星樊隐形眼镜的那个女仆。曾经,我还以为她是个对大少爷忠心耿耿地有点偏向暗恋程度的女仆。

没想到,一切都是埋伏,都是铺垫,都是假装的。

娜丽挡住了星樊的去路,手中的长柄扫帚一横。咔咔咔咔,几声脆裂的响声后,断开的扫帚柄中出现了一把锋利的细剑。

细剑刃度极高,反应极快,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瞬间就把星樊的两只手缠住了。

我突然明白了几件事。

第一,娜丽就是蜘蛛的第八人,而且还是蜘蛛的首领。

第二,她混进暮隐家族就是为了能够和其余的七只蜘蛛来个里应外合。

第三,那个秘密通道就是连接二者的关键之处,即可攻,亦可退。而之所以选择在七月的房间,八成是因为他神经大条外加实力倒数第一的缘故了。

星樊完全被娜丽控制住,因为要一手抱我,另一手又要拖着七月,再变态的怪物也实在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长出第三只手来。

于是,他便用了脚。

一脚踢向娜丽柔软的身躯,但蜘蛛头不愧是蜘蛛头,仿佛早就看穿了星樊的攻击一般,灵巧地往旁边一闪,伸手从腰间抓了一把什么粉末,朝我们洒了过来。

“屏气,这粉里有毒。”

星樊话音刚落,我就已经吸入粉末,开始有点神志不清了。

胃部的疼痛感加剧,加上又吸了毒粉,我想我这次的生命大概又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第一次是坠崖,第二次是断头,怎么说也都算死得比较干脆,不怎么痛苦的。唯独这第三次,又是断肋骨,又是扭脖子,又是吸毒粉的,死也死得无比痛苦。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星樊说:“等一下你先松开我,等她杀了我的时候,你再杀了她。”

星樊微微一愣,下颚不自觉地咬了起来,侧面的弧度完美得有些过分。

我看他很艰难地“嗯”了一声,然后便松开了我抱我的手。

一把细剑在下一秒直接刺穿了我的整个身体,我的胸口朝天空的方向一侧,有雪花落在底下那个黑衣杀手的肩头。然后,他松开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银质的手枪,食指一扣。

轰得一阵枪响。

蜘蛛头并没有满地开花。

已经死得差不多的我瞪着眼睛看那娇小的女仆身影微微向下一倾,子弹从她的额发间划过。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她借用细刃之力绕过星樊的视线,飞速向隐匿处逃去。

“大少爷,没用的,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开枪的线路我早已了若指掌。你休想打中我,今天,就是你们暮隐家族灭亡之期!”

娜丽的声音在黑夜中盘旋。我卧在草坪上,身体里有血无尽地流出来,意识开始消亡。

真是一场痛苦的死亡经历,在经历了这么多摧残之后,我估计自己最后大概还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连星樊也觉得棘手,牺牲了我竟然还没搞定的娜丽如今化身为女王,握着那柄细剑站在远处的草坪上。她丢掉圆形的眼镜,一双玻璃般的眼睛展露在黑暗之中。

受到首领的鼓舞,剩下两只僵化中的蜘蛛也终于雀跃了起来。

虽然牺牲了四名同伴,外加一个本来很有前途的女领头断手又受伤,但他们怕什么呢?跟对了女王,一辈子不愁吃穿。以目前这种情势看来,女王一个人就足以搞定暮隐家的两兄弟,剩下的那个还不手到擒来?

于是,扔炮弹的扔炮弹,发火箭炮的发火箭炮。

暮隐山庄的大宅终于也被震动了。

“住手!那是维希少爷的房间!”

娜丽女王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两个愚蠢的手下已经在给自己找棺材睡了。

强烈的炮火声背后,硝烟中被炸烂的窗台上出现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

少年一身蓝色的印花小熊睡衣,揉着眼睛平淡而无神地望着在山庄前门打得不可开交的人群。

七月一声口哨,低声道:“真不巧,惹怒了我们早早入睡的乖宝宝维希,本来我和星樊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但是碰上了我们亲爱的弟弟,哎哎……”

两只蜘蛛惊愕地瞥了一眼说风凉话的七月,再抬头的瞬间发现那个穿着小熊睡衣的少年已经直直朝他们飞来。

没错,是飞。

滑翔翼一般的速度下坠,两只原地呆目的蜘蛛在瞬间被大卸八块。

冒着热气的血块噗通噗通地落在睡衣少年的脚边,他板着脸,将目光移向了隐藏在草坪深处的蜘蛛头。

蠢蛋死了也就死了,但引出了最不好对付的维希少爷,况且还是在他被吵醒,心情最不好的时候。

全盘计划被打乱,就算是蜘蛛头,也有点大失阵脚的挫败感。

“维希,这边,这边,帮我搭把手。”七月厚脸皮地召唤维希。

睡衣少年看了眼七月,朝他走过去。然后,径直的,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少年直接扑向草坪伸出的蜘蛛头。

一场腥风血雨的杀戮开始了。

我不知道维希是用什么方法秒杀娜丽的,也不知道那场战役究竟持续了多久,因为在维希狂奔向敌人的时候,我身体里的血就流得差不多了。

第三次,我挂在暮隐家族的一个boss级女仆手中。从而错过了那场堪称世纪决战般的对决。

但无论如何,这场蜘蛛VS暮隐三兄弟的对决,以暮隐家大获全胜而告终。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搬运到了一间新房中。

旁边坐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星樊正在看书,咖啡的香味溢满了整间屋子。

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估计是前一次死的时候吸入过量的毒粉所致。

左手臂下的印记又开始疼了。我抬起来看了看,记号果然又变了。

“你醒了。”

星樊的话不像是疑问句,更像是在自问自答。他收起手中的书,放到一边。然后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有发烧。”

“我是死了,又不是生病。活过来就好了,哪有发不发烧的问题啊。”

“嗯,也对,”星樊收回手,乖乖地垂在一边。

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打击大少爷的积极性了,这么冷漠的人难得关心一次人,我竟然还不给他机会。哎,算了,这次的确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先动歪脑筋想要逃跑,结果还很没出息地被敌人抓住充当了一回人质。虽然人质要挟法没有什么实际成效,但毕竟也是我连累了暮隐家遭此一劫,罪过罪过。

“对了,七月呢?之前他伤得这么重,该不会我还没死,他先挂了吧。”

星樊眼神微微一暗,反问我:“你很关心他?”

“嗯,当然啦,怎么说也是我室友嘛,他不会……真死了吧?”

“没死,被madam red关在禁闭室里反省。”

“什么!”我从床上跳起来,“受了那样的伤不但不给医治,还要被扔到禁闭室里,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啊?”

星樊转过头,看着窗外:“那些对我们来说,都是小意思。”

他的声音很淡然,但我却觉得无比沉重。

之前我都忘记了,仗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能重生的体质,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一个连苍蝇都带血的杀手家族。无论是看上去很冷漠其实有点木讷的星樊,还是喜欢开玩笑但内心又很纯良的七月,甚至是连睡觉都喜欢穿小熊睡衣的金发少年维希,他们都是踩着别人的血成长起来的人啊。

每天清晨残酷的修炼,睡觉时也会被炮火轰醒,顶着一颗价值10亿菲比的头颅,他们是生活在世界最黑暗角落的那一类人,根本没有享受快乐的自由。

见我许久不说话,星樊转过头凝视着我,一双灰色的瞳孔染上了几缕歉意的神情。

“抱歉,我害你死掉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我发现自己又错了。看着星樊微沉下去的脑袋,我瞬间羞愧万分。明明是我自己不好,也明明想要说对不起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竟然变成了那样不痛不痒,听着还有些责怪的回答。

我想把自己打入地狱,但又不想莫名其妙地再死一次。

星樊起身就要离开,我立刻叫住他。

“星樊……”

他愣愣地回头看我,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黑衣杀手的眼眶中竟然也有些动摇。

他迟疑了一秒,开口问:“什么事?”

“嗯……那个,这次的事全因我而起,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啊不是,我是指修葺院落,搞点卫生工作之类的事,我能帮得上手的,可以尽管差遣我。”

我低着头,不一会儿便看到星樊穿着拖鞋的脚出现在视线内。

一双温暖的大手盖在我的头上,我听到他说:“你能做的,就是留在这个家里,留在我的身边。”

这……算是表白吗?

我的思维瞬间错乱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半边天。

星樊松开手,对我说:“这间房间是我让裘徳为你安排的,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不用和七月挤在一起了。”

“哦……”我尴尬地实在不晓得要说什么。

咔哒。轻轻的关门声。

离开的时候,我听到星樊对我说:“能坦然面对死亡的你,我很欣赏。”

我抬头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情复杂。

不是的,我之所以能这么淡定地让蜘蛛头杀了我,是因为我本来就折断了肋骨,扭伤了脖子,外加吸了毒粉,不死也没用了。而且我还有重生的体质,只是想早一点结束痛苦而已。根本不是坦然,根本不是……

在雪夜里肃杀的身影,含笑的嘴角,洒满了鲜血的脸颊,以及空洞无比的眼神。

无数片段闪回到我的脑海。

暮隐三兄弟在成为杀人机器的道路中,经历了多少血腥和残忍,我们外人根本不知道。

——那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小意思。

回想起星樊的话。没错,真正坦然面对死亡的,明明是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