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百科知识-科普新课堂:海军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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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丰岛海战中清方运兵机密是怎样泄露的

中日甲午海战基本上分为丰岛海战、大东沟(黄海)海战及威海之战三个主要阶段。战争以清军的北洋舰队全军覆没为结束,清廷被迫与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

日本取得了战争的最后胜利,这除了依仗它的军事、经济、政治优势外,也颇得力于间谍活动。

猖獗的间谍活动

甲午战前,日本军部在参谋本部次长、特务头子陆军中将川上操六的直接指挥下,不断向中国派遣大批特务间谍,组成谍报网,千方百计全面搜集中国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地理、风俗等方面情报。这些间谍特务,有的装扮成旅行家,有的以经商为幌子,积极从事间谍活动。

1886年,参谋本部派大特务荒尾精到中国,以开办“日间贸易研究所”、“日清贸易协会”作掩护,组织了一个庞大的间谍网。这个间谍网以北京为中心,北到蒙古、伊黎、满洲、陕西,西南从两广至云贵、巴蜀,对中国风土、气候、人情风俗、农工商业、金融、运输、交通等,进行了精心调查。

1887年,参谋本部又派陆军中佐山本清坚,陆军大尉藤井茂太等多人,到中国华北地区进行特务活动,调查沿海登陆地点、军队运输方法、登陆后战略目标、地形选择等。他们由山海关沿滦河、北塘河、白河至大沽口一带,在长达200余里沿岸进行调查。

1892年,参谋本部又派精通中文、英语、俄语的大特务、陆军少佐福岛安正以“考察”为名由俄国彼得堡出发,经蒙古、满洲里到海参崴,长途跋涉1400余公里,搜集、刺探了大量情报。另外,日本又通过驻外使馆的间谍活动,搜集了大量中国周围地区及国家的情报。这些情报,为日本发动甲午战争并取得胜利起了决定性作用。

甲午战前的1893年,日本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亲自出马,以旅游为名,到朝鲜和中国进行实地调查,制定作战方案。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北洋大臣李鸿章不但不有所戒备,反而殷勤接待,不仅邀他参观武备学堂、天津机器局,还观看了炮兵操演技艺及步兵操练,甚至偕其到北塘炮台参观演习训练。之后,川上操六又偷偷察看了天津周围地形,并到上海、南京等地参观军工厂及军事设施。

通过以上间谍特务活动,甲午战前,日本军部不仅从整体上确定了侵略中国、歼灭清朝海军的战略,而且战争所需的具体准备工作也相当完备。仅以为准备这场战争使用而绘制的包括朝鲜、中国东北、山东半岛等地在内的军用详细地图为例,在地图中对每一个村庄,每一条道路,每一座山丘甚至水井,都标示得清清楚楚。

“高升”号运兵机密的泄露

1894年初,朝鲜爆发了“东学道”起义。6月初,清政府应朝鲜政府请求,派兵赴朝鲜助剿,驻兵朝鲜牙山。7月23日,又雇派英国商轮“高升”号,载兵1000余人,由大沽口出发开往牙山增援。这一运兵计划事先即被活动在天津的日本间谍石川伍一侦知,先期电告日本军部。23日,日本大本营向日本联合舰队下达秘密作战命令,联合舰队由佐世保军港出发,25日晨到达丰岛海面,发现由牙山返华的清朝军舰“济远”、“广乙”。于是,首先开炮,挑起丰岛海战。9时许,“高升”号运兵船业行至丰岛战区。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广乙”被击毁,“高升”号被击沉,清军死亡700余人。

日本间谍石川伍一是怎样搞到运兵机密情报的呢?

石川伍一,又名义仓吉,1866年生。1883年来到中国,投汉口以“乐善堂药店”为掩护从事间谍活动。此人能操汉语和英语。石川伍一后又来到天津,以松昌洋行职员的身份从事间谍活动。为了探听军情,他买通了李鸿章的外甥、天津军械局总办张士珩衙门里的一个书吏刘。刘,又名刘树,天津人,1846年生,在天津军械局充书吏20多年。刘贪图贿赂,先后收石川伍一的“谢礼洋银80元”。他推荐自己的亲戚王大到石川伍一处工作,以便从中传递情报。据后来刘供称,他曾向石川伍一提供过三次情报,第一次在1894年2月间,给石川伍一开列过“海军炮械清单”;第二次是在同年6月上旬,石川伍一让他查清北洋海军驻防情况,他“照册写出,封在信内交王大顺便带回”;第三次在丰岛海战爆发前,又向石川伍一提供中国“派兵情形”,写信让王大来家带去。石川伍一得知情报后,即报告了日本驻天津的武官井上敏夫。7月22日,日本大本营获知情况后,即命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官伊东佑亨,于第二天派舰出发,寻机袭击。

中日两国正式宣战后,化装潜伏天津的石川伍一被查获。此案曾轰动一时,朝鲜为之震动。所以当时人们断定,日本海军丰岛偷袭,与刘提供的情报有直接关系,于是这种说法便成为一种流行说法。后之论者,多采此说。

但是,刘的情报到底有多大价值呢?是否确切说明了“高升”号运兵的出发时间、人员及有关问题呢?据刘受审时供称:“石川伍一托小的打听派兵情形,却是打听不出确实消息,只就传闻之词,写信叫王大来家带去”。(《刘供词》,《朝鲜档》(2264),附件二)。刘的供词是确为实情呢,还是为减轻罪责故意避重就轻呢?虽然石川伍一供词中也说,一看刘的消息便知“却非确实消息”,似乎与刘莱之说吻合,但是,既知“非确实消息”,石川为什么还要及时报知日本驻天津的武官呢?为什么日本大本营又不早不晚,巧于7月23日“高升”号出发日派出舰船去海上寻机袭击呢?

我国著名历史学家戚其章对此认为,刘“所输情报却与丰岛偷袭并无直接关系”(戚其章《论甲午丰岛海战的几个问题》)。

事实上,日本要搞清中国运兵情况,并不是太困难的事。丰岛偷袭前,日本情报人员集天津。四处侦探,无孔不入,活动更加猖獗。而中国当局,长期以来又对日本特务间谍活动熟视无睹,泰然处之。海口码头重地“令在华倭人自如侦探”。7月22日傍晚,中国所租另一运兵船“飞鲸”号从塘沽起航时,“倭夷往来不绝。凡我船开行,彼即细为查探。

非但常在码头上梭巡,竟有下船在旁手持铅笔、洋簿,将所载物件逐一记数。竟无委员、巡丁驱逐”(《郑观应、陈猷致盛宣怀函》)。当时曾在清廷所租“爱仁”号商船上的德国人满德,于事后上书李鸿章说:“……一倭人久居塘沽,看他与他人言论间,随时用铅笔注载。坐火车时,又有一倭人同载,满德并未敢与之交谈,则爱仁、高升船载若干兵,若干饷,何人护送,赴何口岸,该倭人无不彻于胸也”(《盛档·甲午中日战争》下册,第103页)。

另有的说,日本丰岛偷袭,是日本通过搜集分析北洋舰队船只的调动情况而做出判断的。当时在中国烟台,有一名日本得力间谍,他叫宗方小太郎。如文前所说,这类人游历中国,遍作调查、对中国军事、政治、经济等方面的情况熟悉得很。宗方即如此。他的间谍任务就是要保障日本偷袭成功,掌握、报告中国舰船护航计划。7月10日,他化装成农民,抵威海,“眺望湾内形势及灯台点火”,观察威海内北洋舰船动静;11日,登威海城东门视察港内,知港内有13船。16日,他探知;“济远”、“威远”将去朝鲜;19日,他又作出了中国舰队“已作战备,将于今日或明日相率赴朝鲜”的报告,电告日本大本营;20日,日本海军军令部部长亲身去佐世保港;22日“传达了参谋总长殿下的令旨”;第二天(23日),日本联合舰队即向朝鲜西海进发,开始了袭击中国军舰和运兵船的行动。事后,宗方小太郎的密友绪方二三曾说日本海军丰岛偷袭之获胜,颇得力于宗方“情报之及时”。同年9月,清政府在上海法租界查获了两名日本间谍,一名福原林平,一名楠内友次郎。当时日本间谍发回本国的情报皆由上海转电,故他们了解情况较多。在审讯中,当主审人问及“我国运兵船‘高升’号轮船前在牙山失事,谅必亦是你们打电通知日本的”,楠内友次郎供称:“驻天津之副领事以及烟台领事,均在探听军情,谅必是他们用电通知日本的”(戚其章《论甲午丰岛海战的几个问题》)。

综合上述,战前日本在中国猖獗的谍报活动,为它发动甲午战争提供了可靠的战略性情报;战争中,又靠其庞大的间谍网,及时获取可靠的战术情报;而一次重大的军事行动,肯定不能仅靠一个地方(天津的石川,烟台的宗方)的情报便作出决断,必定对各方面来的情报的综合分析后才能采取行动。从这个意义上讲,天津的石川,烟台的宗方以及其他地方的众多间谍人员的情报,都对丰岛偷袭起了作用。

因此,运兵计划的所谓“师期暗泄”,不一定非要考究出是由某一人、一地所为。当然,有关石川伍一、宗方小太郎等情报的具体内容及对日本作战的价值,如有可能,尚待进一步发现、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