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记起了一切
佣人端着茶水进了客厅,“给我吧!”刚进门的滕翘楚伸手接过了托盘,转身朝楼上走去。
腾出一只手,敲了三下门,“进!”冷冷的声音从书房里响起。
推门进去,“翘楚,来了。”滕闵然合上手里的文件,亲切地招呼道。
滕翘楚顺手关紧了门,“爷爷叫翘楚过来有什么事吗?”滕翘楚走过去,弯腰将托盘里的茶杯递到了滕闵然的跟前。
“翘楚,别站着,坐啊!”滕闵然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是,爷爷!”滕翘楚恭敬应道,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翘楚,不要叫我爷爷,就叫我闵然好了,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滕闵然轻轻蹙起眉,一只手不知觉的抚过自己的脸。
“爷——您一点也不老,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滕翘楚实话实说。
“真的?”滕闵然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羞涩的笑。
“闵然,找我有事吗?”滕翘楚一改尊称,轻松问道。
滕闵然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端起面前的茶杯,浅喝了一口茶。
“我准备带宝宝离开,医院,公司,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赠予你,我已经签好了字,你也在这里签个字,在法律上就生效了!”滕闵然将桌子上的文件推到了滕翘楚的面前。
“您要放弃实验?”滕翘楚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笑。
“对!我累了,想——”滕闵然伸手轻按自己的额头,用力甩甩头,“翘楚,你——”他倏地抬头,长臂一伸,手一下擒住了滕翘楚的脖子。
“暖宝宝在我手上。”滕翘楚浅笑道。
滕闵然的手一下松开了,他双手支撑着书桌,不让自己倒下去。
“滕闵然,你一大把年纪了,早该入土为安!”滕翘楚打开精致的手包,掏出袖珍型手枪,对着滕闵然的脑袋扣下扳机,子弹准确无误的射进了他的头部,滕闵然上身趴在了书桌上,两条腿还立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爷爷,安息吧!”滕翘楚轻叹一口气,伸手合上他的眼睛。
几乎同时,军队的装甲车包围了滕闵然的医院,指挥这次突击行动的是秦鹏。
溜冰场里,暖宝宝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了旱冰场上,秦冰儿穿着溜冰鞋,围在她的四周,轻盈地滑翔着,像是一只灵巧的燕子。
滕翘楚推开暖宝宝卧室的门,走进去,斜靠着粉色的公主床躺了下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了阳台上,“你来了,真快啊!”滕翘楚闭着眼睛招呼道。
“她在哪儿?”夜十三一把将床上躺着的滕翘楚拽了起来。
“疼,十三,你抓疼我了。”滕翘楚娇嗔道。
“翘楚,她在哪儿?”夜十三双手紧抓住滕翘楚的肩,用力摇晃着。
“我说过,你们永生永世不能相守。”滕翘楚凄然笑道,脸像纸一样的惨白。
“翘楚,告诉我她在哪儿,求你。”夜十三盯着她的脸,哀声问。
滕翘楚坐在床边,闭上眼睛不再说一句话,夜十三抓着她的手,半蹲在地上,两个人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守在溜冰场四周的几个男人走上前,一把拎起了地上的暖宝宝,暖宝宝嘴里发出“唔唔”不清的声音,她的嘴被胶布封得死死的。
“再见了,我的好朋友,是我妈妈让我这么做的,我也没办法!”秦冰儿摇着手,望着她,笑得一脸的灿烂。
“唔唔—”暖宝宝双眼布满了惊恐,眼泪顺着她的脸滑落下来。
一辆面包车停在外面,几个男人将暖宝宝扔进车里,面包车扬长而去。
暖宝宝一直昏昏沉沉的躺在车里,车子好像一直在开一直在开,颠簸得越来越厉害,她胃里的东西直往上涌,涌到嘴边又被胶布给逼了回去。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车门“唰”一下开了,暖宝宝被扔下了车,几个人围着她说着难懂的方言,最后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最后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女人,从方便袋里掏出一沓现金,递给了司机。
老女人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斜歪着脑袋,望着地上的暖宝宝,傻乐着,从他歪着的嘴角,不断流出口水来。
“傻子,把你媳妇领回去,便宜你了!”司机一口痰吐在了地上,转身上车,开车离开了。
老女人将躺在地上的暖宝宝搀扶了起来,她对暖宝宝说了几句难懂的话,暖宝宝环视着周围,到处都是很矮很旧的泥土房,四周围是山。
见暖宝宝没反应,老女人对中年男人说了几句话,中年男人呵呵直笑,他一把扛起暖宝宝,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老女人紧跟在后面。
中年男人扛着暖宝宝走进一个泥土房,将她扔到一个土炕上,老女人拿出剪刀剪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布。
老女人对着暖宝宝做出一个吃饭的手势,暖宝宝望着她,点点头,老女人笑了,转身走出去。
中年男人斜靠在土墙上,直直地盯着暖宝宝的脸,边看边不停的傻笑。
暖宝宝全身不停的轻颤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低头视线落在手上的戒指上,颤抖着的身体稍稍平复下来。
老女人端着一个很大很大的碗走进来,碗角缺了好几个口子,碗里面装着黄黄粗粗的面条,暖宝宝接过碗,低头吃了起来。
看着她吃饭,老女人伸手醒了醒鼻涕,浓浓的鼻涕摔在了地上,老女人伸手擦了擦土墙。
胃里再次一阵反胃,暖宝宝强忍着恶心,把面条直接下咽,不经过任何的咀嚼。
老女人笑眯眯的接过了空碗,她再次对暖宝宝做了一个吃饭的手势,暖宝宝摇摇头,老女人端着大碗走了出去。
外面,天刚刚黑,老女人端着油灯走进来,她低声对中年男人嘱咐了几句什么,然后对暖宝宝做了个睡觉的手势,老女人端着油灯再次走了出去。
中年男人瘸着腿朝土炕走去,他紧挨着暖宝宝坐了下来,从他嘴里呼出来的气,夹带着一股恶臭味,暖宝宝伸手掩住嘴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中年男人突然伸手一推,暖宝宝一下被他推倒在土炕上,他压在了暖宝宝的身上,盯着她的脸傻乐着,嘴里的口水掉下来,滴在暖宝宝的脸上。
暖宝宝双手紧紧地护在胸前,男人就这样趴在她的身上,几分钟以后就开始打起鼾来。
半个小时后,老女人掀开脏兮兮的布帘,探出一个脑袋进来,望了一眼床上的两个人,她满意的点点头,缩回了脑袋。
白天,中年男人就斜靠在墙上盯着暖宝宝看,晚上他就趴在她身上睡觉,暖宝宝整天坐在土炕上,一步也不能踏出这个房间。
一个月后,暖宝宝开始呕吐,老女人带着一个中年女人进来,摸了摸暖宝宝的手腕,两个女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老女人的眼睛都笑眯了。
她屁颠跑开了,半天后端了一个大锅进来,里面炖着一只老母鸡,老女人对着暖宝宝做着吃饭的手势,直瞅着暖宝宝吃下两个鸡大腿,喝下一碗鸡汤。
中年男人流着口水走上前,伸出手刚要往锅里探,老女人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尖声骂了几句什么,中年男人嚎哭着走了出去。
晚上开始,中年男人便被老女人赶到隔壁的土炕去睡了,老女人则躺在暖宝宝的身边。
暖宝宝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肚子大了,暖宝宝才知道自己是怀孕了,她伸手放在肚子上,那个坏蛋的样子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数月后,老女人带着产婆来到了房里,暖宝宝躺在床上,全身被冷汗浸湿了,几个女人嘀咕说着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她只是紧紧握着手里的戒指,心渐渐平息下来,不再那么恐惧。
听到婴儿清亮的啼哭声,暖宝宝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不知道躺了多久,暖宝宝被婴儿呜呜的哭声吵醒了,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婴儿被扔在炕上,身上还血淋淋的,“宝贝……”暖宝宝伸出一只手,轻抚过婴儿的脸,婴儿伸出舌舔着她的手。
“宝贝,饿了?”暖宝宝吃力的爬坐起来,将婴儿抱进怀里,婴儿闭着的眼睛睁开了,墨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脸。
暖宝宝的眼泪一下滑落下来,心瞬间变得好软,好软。
婴儿闭上眼睛,用力允吸着乳汁,“宝贝是男孩呢。”暖宝宝这才留意到婴儿的性别,她喃喃自语道。
布帘突然被掀开了,老女人大步走了进来,她扬起手朝暖宝宝的脸打去,脆脆的声响,暖宝宝被打得眼冒金星,她护紧了怀里的婴儿。
老女人突然伸出手抢夺她怀里的孩子,暖宝宝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背上,老女人疼得嚎叫起来,中年男人从外面跑了进来,他用力推开暖宝宝,一把抢走她怀里的孩子,抱着婴儿转身就跑。
暖宝宝一下从床上翻滚下来,老女人紧紧抱着她的腿不放,暖宝宝低头一口咬在了老女人的脸上,老女人疼得直打滚,暖宝宝扶着墙,追了出去,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连爬带滚地追着前面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突然不跑了,他转过身,目光呆滞地望向暖宝宝。
“给我!”暖宝宝一把抱过孩子,婴儿紧闭着眼睛,嘴唇发紫,“宝贝,我是妈妈,醒醒,宝贝……”暖宝宝颤抖着轻摇着怀里的婴儿,孩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伸手轻掐着他的人中,还是没反应。
“医院,医院在哪里?”暖宝宝对着中年男人咆哮起来。
中年男人一下跑远了。
土路上站了好多看热闹的人,“救救我儿子,帮帮我,帮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暖宝宝跑过去,跪在地上,哭着,求着。
那些看热闹的人说着什么话,不时的笑几声,他们一脸的木然。
暖宝宝站了起来,抱着孩子直往前跑,她不知道要跑去哪里,也不知道谁能帮她,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拼命跑着,跑着,似乎只有往前跑,才会有希望,才能救他。
一堆人追了过来,他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她,这个女人跑了一路,地上的血也洒了一路,与其说她是在跑,还不如说她是在走,其实她比走还慢,她几乎是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着,可是她的上身却做着滑稽的前倾姿势,看起来像是奔跑的样子,只是她的腿一点也迈不开。
几个村民帮着老女人架着女人往回走,女人紧闭着眼睛,嘴角一张一张的,说着什么话,她怀里的婴儿被接生婆抱了过去,接生婆伸手摸了摸婴儿的鼻子,婴儿全身都凉透了,身体已经硬了,早就没了气息。
一个村民拿着铁锹在田头挖了个坑,接生婆将婴儿放进去,村民填上了坑,用铁锹使劲拍实了地面,用脚踩了踩,他对接生婆说了个荤段子,接生婆骂骂咧咧的,笑着走开了。
暖宝宝被重新扔回到炕上,老女人坐在炕边,说了一大堆安抚的话,她又对暖宝宝做了个吃饭的手势,暖宝宝盯着她,点点头。
老女人满意地走了出去,半响后,老女人端着一大碗面条走了进来,面条上还窝着一个荷包蛋。
暖宝宝躺在床上,张开嘴,她连起来的力气的都没有,老女人将面条塞进她的嘴里,面条很烫很烫,暖宝宝一口咽了下去。
暖宝宝在床上一连躺了半个月,这期间她除了吃,就是睡。
半个月后,老女人再次将中年男人推进了房间。
中年男人紧挨着暖宝宝坐了下来,暖宝宝望着他,浅笑着,中年男人也流着口水笑着,一只小手伸到了他的脖子上,闷闷一声响,中年男人的脖子一下被扭断了。
暖宝宝掀开被子走下床,她伸手按了按有些发麻的脖颈,冷笑着走了出去,老年女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脖子就被扭断了。
暖宝宝轻呼一口气走出去,她走进一家一家的土房,做着重复的动作。
接生婆哭着将暖宝宝带到了田头,指了指地上,暖宝宝跪下来,伸出手挖开了土,从里面把婴儿挖了出来,接生婆刚要跑,暖宝宝举起田间的铁锹朝她扔了过去,接生婆扑倒在血地里。
暖宝宝抱着婴儿大步离开了这个村子,滕翘楚,秦冰儿,想到这两个名字,暖宝宝突然笑了起来。
失去孩子的那一秒,她记起了一切。